落雪先是莫名其妙地看着依海,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难道你不知道?〃
〃不,但只是有这种感觉。在这里,我没有丝毫的归属感。〃依海漠然地垂下眼帘。
〃归属感……〃落雪喃喃自语道,〃在寒冰界,我就有归属感吗?〃
依海知道自己又勾起了他的回忆,于是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刚才那种悔恨难过的感觉瞬间刺入胸襟的时候,似乎有什么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立刻又隐没了,只有那种抑郁的感觉依然留在心口。
〃冰影曾对我说过,紫神每隔一些时候,会从外太空带进一个完整的生命体,这其中的原因,就连他也不能明白。灵天界和星云界的主人都是如此,带来以后,他们都会失去曾经的记忆。〃
落雪的话让依海震惊,也仿佛明白了一些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没有那种再问下去的想法。
〃这个,大概琴光也不知道吧,冰影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依海低声道。
〃琴光?这些天,一直都是他陪着你吧。〃落雪的笑容似乎带有一些俏皮。
依海低头默认了。
〃他是个很不错的人,相信和他相处不难吧。如果是星云,那你就死定了。〃落雪一脸感慨。
〃星云?他很不好吗?〃
〃不是,只是太难相处了。〃落雪抬起目光,似乎在回想一些事情,最后叹了口气。
依海点点头,不作声。
〃哎,好了。我也该回去了。〃落雪拍拍依海的头,宛然把她当做一个小姑娘。
〃我想你父亲一定非常爱你,可能是他的性格亦或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让你没有能感受到他的爱。如果他知道你现在的想法,一定会很难过的。〃依海朝着落雪离去的背影,坚定地说。
落雪猛然停住了脚步,却始终没有回头。
最后他用很低沉的声音说:〃谢谢你,我会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
往后的日子里,落雪真的经常到寒冰界来。
慢慢地,依海发现落雪自己其实就像一个孩子,他的明朗自信和偶尔的沉默寡言都让依海为之眷念。
落雪总喜欢拉着依海四处闲逛,喜欢带她去落雪界看雪。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像光一样刺着依海的眼睛。
然而一想到琴光,依海却无法把他摆在一个正确的位子上。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琴光界是充满阳光的地方,然而琴光的心里好像藏着融化不了的雪,时时透着寒冷。但落雪的心却像阳光一样灿烂。
依海时常想,如果琴光可以像落雪这样热情该有多好,不过正因为琴光不会这样,他才是琴光,他是像水一样的男子,温和而清澈,并且,那些水有时会冻结成冰,发出咝咝碎裂的声音。他的心里,究竟隐藏了怎样的故事?
依海忽然决定去寒冰城走走。
果然,见到寒冰城的第一眼,依海感到无比地踏实。
她看到这里的居民安然地过着生活,在低矮的屋檐下嬉笑欢颜。她静静地走过每一条街道,每个人都投来尊敬的目光,大概他们都明白依海在这里是怎样的身份。
在这里,好像才可以找到那种真实的感觉。
不知道这寒冰城究竟有多大,依海走了很长时间,路过了一条条繁华的街道。最后,依海走进了一座叫红颜的酒楼。
红木做的大门两侧题着两排字:无尽岁月悄声过,零落残年空回首。
字体苍劲而有力,然而语句字字透着悲意,依海有些奇怪,酒楼门上怎么会题这样的字?
酒楼里却十分热闹,到处都是喧嚣声。
依海一进门,里面顿时都安静了不少,所有的人都带着恭敬的目光注视着她。依海不好意思地望着他们,难堪地笑了笑,说:〃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你们。〃
然而人群还是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有了说话的声音。
酒楼的老板跑到依海身边,屈身问:〃城主,到楼上去坐吧,下面太吵了。〃
依海客气地点点头,心想:原来这里的人叫我城主啊。然后跟在老板身后,边走边问:〃老板,这大门上的诗句是谁题的啊?〃
老板似乎顿了一下,然后低声回答:〃听说是原来的城主。〃
〃哦,是冰影啊。〃顿时,依海对那个人又多了一层好奇。
〃城主,你认识他?〃老板停下脚步,回首问道。
〃不,不认识,只是听说过。〃
老板眼里掠过一丝伤感,说:〃是啊,没有人见过他。〃
〃什么!〃依海震惊地站立着,〃他不是五年前才……〃
〃是啊,可是好像没有人记得他。〃
依海觉得越来越诡异,于是转换了话题,问:〃你们如何一眼就能看出我是谁?〃
老板呵呵笑了,他回答:〃因为衣服,那个世界的衣服和这里的有着不同的质地,我们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依海恍然大悟,下意识地望了望自己的衣服。
〃哦,你去拿一壶茶来,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是。〃老板应道,然后跑下楼去。
依海缓缓地走到了二楼,这是一个如同天台一般的地方。
这时,又出现了和一楼同样的情形,大家都默不作声地望着她,依海只好又难堪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依海忽然看到一个背对着自己的人正在自顾自地仰头喝酒,始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于是依海径直走向了那张桌子。
那是一位两鬓发白的老人,在依海看清楚他的面容的时候,老人头也不抬地说:〃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依海愣住了,她细细地打量着这位老人,老人的衣服很破旧,但眉宇间却自然显出一股尊严。
〃你是谁?〃
老人轻轻笑了一下,依然不抬头,他说:〃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一个将死之人。〃
依海沉默了一会,也轻轻笑着说:〃平凡的人也会有不平凡的地方。〃
第16节:只是一场梦
〃哦?那你说我有什么不平凡的地方?〃老人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你?你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老人又笑了,依海看到他低垂的视线里有很明亮的光。
〃你知道我是谁吗?〃依海反问道。
老人还是没有抬头,但他的眼睛更亮了,但目光却有些游离,他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竟然可以不用看就知道自己是谁!是因为大家都安静下来了,所以猜到的吗?
〃你刚才说我不该来这里,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人又仰头灌了一杯酒,然后看着依海,然而他的目光似乎没有焦距!他低声说:〃这里是一块不祥的土地,来了你就注定会死去。〃
依海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她知道一定得坐下来。
老板把茶拿了上来,看到上面的情况,不禁无奈地摇摇头,一声不吭地放下茶就离开了。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依海恳求似的说。
〃该知道的时候一切都会明了,你不知道的,我一样不知道。〃
老人的目光游离得很厉害,依海感到有些恐惧。
〃那你为什么又要对我说那些话?你分明是有话要说。〃
〃嘿嘿,当一条路走尽了,你就看不到另一条路了。〃老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依海沉默了很长时间,她不懂老人所说的话,看着他诡异的目光,心好像虚了。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真的很想知道。〃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相信吗?〃
〃不信。〃
〃那你就错了。〃他说。
然后他就一直喝酒,依海怎么劝也劝不住,从开始混乱的措辞直到后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依海最后只有走了,她看看天,寒冰城的天空是苍蓝的颜色。
第二天依海又来找那位老人,可是问遍所有人都说没有看见。有人好心地告诫依海,说那个人是个游手好闲的酒鬼,千万不要信他的话。依海只是谢过了,但她心里明白她必须找到那个老人,他一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慢慢地依海开始觉得那只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依海坐在低低的冰岩上,抱着双膝,仰头看着天,苍白而带有丝丝的惆怅。
〃寒冰,又在看天吗?〃是琴光的声音。
依海回过神来,看着琴光在自己身边坐下,虽然依海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却没有问,只是点点头。
〃看天的时候,你会有某种触动,对吗?〃琴光的话像闪电一样击中了依海心灵深处最脆弱的地方。
看到依海震惊的表情,琴光苦笑了一下,然后慢慢道:〃琴光界里有一片海,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总是习惯在海边站着,很长很长时间地遥望海的尽头。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站在那里,我的心就有种特别的触动,我好像真的是在等什么,但连我自己也不能明白。〃
依海很惊讶琴光会对她说这样的话,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天上有什么?〃琴光忽然问,但这句话却惊得依海猛然抬起目光,为什么?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眼睛有种灼热的感觉?
〃我不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海已经泪流满面。
〃怎么哭了?〃琴光的声音有些慌张。
〃我不知道……〃依海依然这么回答,但泪水却如泉涌一般。
依海忽然倒进琴光的怀里失声痛哭,她不知道时间要到哪一刻才轮回。
琴光一直轻轻抚摩依海的头发,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依海的伤痛。然而他身上淡然而温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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