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之堂 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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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之堂 无名-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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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闽乔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林恒打来的电话,林恒在电话里说无论如何要和闽乔见上一面,闽乔没有立即答应见面,而是反复问林恒是否知道羽明去了哪里,却不想这样一问之下,却听见电话里传来林恒的哽咽啜泣之声,只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还是见面再说吧。闽乔突然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问清了见面的地点后说自己马上就到,而后即刻挂断了电话,没和任何人打招呼便匆忙出门了。

  见面的地方是一家饭庄,就在302医院的附近。闽乔赶到的时候,林恒已经等在那里了。乍一见到林恒,闽乔被吓了一跳,上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神采奕奕,举手投足无不流露着一个外交官所特有的风采和气度。这才多久?他不仅老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胡子也好象很久没刮了,面色土灰,眼神黯淡,精神恍惚,型容消瘦。不知想什么入了神,闽乔走到他的面前他都没有发现。看见他的样子,闽乔的心里竟然涌来一阵酸楚,一句话没说,拉开椅子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也许是椅子发出的声音惊动了林恒,他这才发现闽乔已经到了。

  “你来啦!”看见闽乔的一刹那,林恒的精神突然振作起来。

  “路上没什么车,所以很快!”闽乔答。

  “事情很急,我就长话短说吧!”林恒长吁了一口气,“羽明病了,病得很重,现在正在302医院住院。说是呼吸道传染病,持续高烧不退,医生说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听了林恒的话,闽乔的心上轰然一声,只感到天旋地转,脑子里嗡嗡作响一团混乱,眼泪跟着扑簌簌地落下来。林恒说了很多话,可她的耳边却只响着一句:“羽明病了,病得很重!”

  “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他,林伯伯,求求您,让我见见他,我一定要见到他。”眼泪瞬间打湿了衣襟,闽乔只感到要天崩地裂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医院正在全力治疗,可是现在的问题是他自己全然不努力!医生为此十分担忧,我也跟他谈过,可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

  “您这话我听不懂,什么叫他自己全然不努力,他不想接受治疗吗?”闽乔一边流泪一边痛心地问道。

  “他的处境你是了解的,他的心情他的苦你也知道。医生是这么跟我说的,这孩子的人生缺乏幸福感,他不寄什么希望也没什么乐趣,如果没得这个病,他不会去主动选择自杀这样极端的行为,但是一旦得了这样的病,却也很难激起他的生存欲望,不但不会有和疾病抗争的意识,反而会采取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他自己没有求生的意愿,这才是真正糟糕的事情!”林恒说到这里亦忍不住老泪纵横了,“今天他的病情又加重了,院方说这样下去明后天恐怕就要上呼吸机维持了。羽明他特别嘱咐过我,不要让你还有远皓他们知道他生病的事,可是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现在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闽乔,求你救救我的儿子,我知道,他最听你的话。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要是再失去他,我真不知道……”林恒再也说不下去,失声哭了出来。

  “林伯伯!”听了这话,闽乔早已哭成了泪人,“告诉我他在哪个病房,您现在就带我去,”闽乔说着已经急切地站起身来了,“我什么本事都没有,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他,我现在只想守着他。他不能有事,他不能离开,不然我还怎么活?!”

  看见她伤心欲绝的样子,听她说这样的话,林恒才看清了她的心,发现她原来是爱羽明的,是真的爱。如此并不是自己的儿子一厢情愿,自做多情。虽然还只是第二次见她,他却突然觉得和她是如此亲近,或者是因为此刻他们心系情系着同一个人的安危,“你跟我来吧!”林恒说着站起身来,到前面带路,闽乔紧跟在他的身后出了饭庄。


大雅之堂(144)

  昏昏沉沉中,羽明听见门响,朝着门口看过去,视线却很模糊。只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跟在护士身后进了病房。他的心骤然间狂跳起来,他以为是自己烧糊涂了,出现了幻觉。于是抬手揉了揉眼睛,那个身影却渐渐清晰起来,是她,真的是她。她身上穿着隔离服,他看见护士堵在门口示意她把手里的口罩也带上,她却摇头。然后他听见护士对她说这也是为了患者好,为防感染。她这才把口罩带起来。再然后他看见护士转身出去了,她却向这边一步步走过来,他看见她望着自己,眼泪从又黑又亮的眼睛里不断地涌流出来,就好像是汩汩流淌的泉水。羽明本就不顺畅的呼吸变得更加不顺畅,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

  害怕她知道自己生病的消息会担心忧虑会伤心难过,所以不让她知道。可是躺在病床上的日子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此刻,出现在自己病房里的她就像炙烈的阳光,照亮了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照亮了他的眼睛他的心同时也灼烧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尤其是看见她流泪的样子,他更是心如刀绞。她和楚天在一起时的表情和神态和此刻她垂泪的样子交替着在眼前出现,为什么自己总是让她流泪?为什么她和自己在一起时眼神里都是伤痛?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惹她哭害她痛的人,可是楚天却是那个能为她擦干泪痕能让她笑的人。既然如此,自己的心底为什么还总是存一份隐隐的不甘和朦胧的渴求?她走向病床,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羽明!”他听见她在轻声地唤自己,他望住她的眼睛,努力冲她笑了笑,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你不要哭,我很好,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不用担心!教授的病好些了吗?”

  不想听了他的话她却哭得更凶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被眼泪湿透了, “他好了,托你的福,完全好了,你也一样会好起来的!”

  尽管不愿意让她伤心,可是看见她这样为自己流泪,就觉得即便就死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她带着口罩,他只看得见她的眼睛和她的眼泪,可却似乎看到了整个世界,“闽乔,想让我好好养病,你就回去,不要在这里,这个病会传染。”他没有什么气力,费了好大的劲儿发出的声音却仍然很轻。

  “你只管躲起来,一个人悄悄地生病,还找这样的借口要把我支开。你若知道我的心,就不会这样!”闽乔一边流着泪一边走近他的床边。

  “闽乔,站在那里就可以了,听我的话,不要再靠近了。”羽明忍着满心的痛楚,想要她止步。

  “如果你不想让我靠近,当年你为何要在北海拉我的手,教我滑冰?又为何在我手指断了不能再弹钢琴的时候说那些要照顾我的话?在雍和宫重逢时你又何必要叫出我的名字,让我看到你?重逢之后又为何要默默承受那样的痛苦?你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把种子种进我的心里,到了今天长成参天大树了却来告诉我不让我靠近?你明知道我的心里对你充满了愧疚,你还要让我更愧疚。甚至在你生病的时候连想跟你说说这些年压在心底里的话的机会也不给我?!”闽乔流着泪说完这些话,继续固执地走近羽明,在他的床榻边坐了下来。

  “闽乔,不要在这个时候跟我说这样的话,你知道我现在没有精神更没有体力分辩什么!……”羽明没有办法一口气把话讲完,说几句就要停下喘息,“我在发烧,头脑也不清醒,心也乱得很,你回去,等我好了出院了我再慢慢跟你解释。”羽明几乎抑制不住就要流出的眼泪,他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了,身上像点着了的炭火一样滚烫滚烫,脑子更是一片混沌,呼吸也很困难,心情就更加急迫。他不希望她继续留在病房里,他似乎看得见空气里飘散着的病毒正将她团团围住。他急切地想要把她赶出去,赶到安全的地方去。可是干着急,却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病这个玩意儿还真是很能欺负人的,他不禁感叹!生病住院以来他第一次这么渴望着自己能强壮起来,可是他实在是病得很重。除了这样有气无力地要求她,再不能做什么。

  望着躺在病床上消瘦憔悴的羽明,闽乔只觉得五内俱焚,眼泪流成河了!想想这些年确是自己太刻薄他了,太冷淡他了,太远离他了。拿现实做借口,拿不背叛不遗弃做挡箭牌,看他孤独任他寂寞,甚至不曾给过他一次真情的告白。望着眼前这个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就对她伸出了温暖的手给与了她温暖的笑容的男人,她再也无法压抑长久以来积淀在心里的情感,哽咽着说道,“你不用跟我解释,原谅我这个时候还要这样苛责你,我…我…”闽乔几乎要失声痛哭,说不下去,不得不停顿了一会儿,“是我不好,因为不想走坎坷艰难的路,因为害怕陷入困境就拒绝跟你携手同行,甚至拒绝向你敞开我的心,因为怕辜负楚天就委屈你,贪婪的我想要过安逸的生活就假装对你所承受的一切视而不见置之不理。我亏欠你太多,我不敢要求你为我康复起来,不敢要求你为我和疾病抗争,不敢要求你再为我做任何事,现在我只想让你看清我的真心。你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我们是一体的。你的痛从来都是我的痛,你的苦也始终都是我的苦,你为我受的也正是我为你忍的,你要放弃我必绝望。不要报复我,至少不要现在报复我,你好起来,站起来,再来跟我算帐,我决不赖帐。”

  听到这里羽明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滚滚而下,第一次听她说这样的话,第一次她如此明白坦诚地表达她的心,他心中那一份隐隐的不甘突然间消失了,他这才发现这些年来自己苦苦期待盼望的竟然就是这样的几句话而已,而并不是一定要得到她占有她。能够听她亲口说了这些话,就像看见她的肺腑一样,对他,这就是幸福和满足了!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擦他眼角的泪,“你若不好好地走出这个病房,我决不原谅你,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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