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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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美人-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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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银子,便是什么都干不成,袁宝走累了,便蹲坐在一旁的街边,托腮看这来来往往的路人。远处一座小石桥,正碰上成婚的新郎倌骑着马,一身红似火烧的礼服,衬得他满面春风。

新郎倌沿着石桥而过,周围看热闹的便也跟着起哄。

袁宝总觉自己这么远远地看过去,景象熟悉得很。她何时也曾在这儿看过个新郎倌,缓缓地经了石桥而过?

低头摆弄着脚边石子,袁宝努力忽略心里莫名的不快,可仍旧控制不住,又抬头去看那笑意盎然的新郎倌:如今皇上赐婚,自己恐怕也要嫁给了颜雅筑,到时候,他也是要这样地穿了红衣,将自己迎娶回家?

可想到自己的名头是“妾”,至今却是连正妻的脸面都未见过。每每说到这正妻,身边陪着的丫鬟便也总支支吾吾地,三言两语,便要扯回那句“您放心,公子心中还是想着您的”去。

这样的红装,颜雅筑穿在身上,定是俊朗非凡,若是在另一人的身上,却又不知如何……

袁宝在地上用了石子圈圈画画,回神才是一惊,只见了地上赫然一个“季”字,看得她心里忽痛。

像是被自己吓着了,袁宝身子一颤,却听得背后大呼小叫的,“我的大小姐,您到底是去了哪儿啊,害得我们好找!”

丫鬟们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回了丢掉的袁宝,这回说什么也不准她在外头到处闲逛了,非要愁眉苦脸地劝她回府。袁宝颇有些魂不守舍,没了逛街的兴致,索性也就点点头,答应回去了。

只留下了那墙角一处涂鸦,孤零零地留在原处。

袁宝才走了没多久,便见到有人缓步地走到那儿,伸手,缓缓地顺着地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摩挲。

手指修长、动作轻柔,即使脸面被一顶大大的斗笠给遮了个严严实实,可光是这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便是看得旁的姑娘脸红心跳。

【无计可施】

袁宝受到了组织上严厉的批评,这回不光是针对她擅自外出的任性、更是因了她气势汹汹,不计后果地冲进了爹爹的院子里去。

虽然这批评并未化作实体语言,可袁宝还是感觉到了颜雅筑心里的郁结和不快,具体表现在:伴药的蜜饯分量减半、睡前落在额头的那个吻也一并取消,更不用说整间屋子的丫鬟从头换到了尾,如今个个都是板着脸,生怕同她说上几句话。

而颜雅筑对她的行动自由,早就限制得无以复加。

“别这么看着我,”颜雅筑对袁宝撅得能挂油瓶的嘴摇了摇头,“这会再撒娇也无用。”完全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甚至还转过了头,不去看袁宝可怜兮兮的表情。

“凭什么不让我出门,你又不是爹爹……”袁宝嘀嘀咕咕,声量倒是不小。

颜雅筑有些哭笑不得,轻拍她脑袋,暗道自己果然永远也无法对她硬起心肠来,“傻丫头,你身子不好,外头风大,要是这病加重了该如何是好?”看了袁宝刚要反驳,手里立刻地递上那黑乎乎的药汁,“看,今日的药汁,你可还没服下。”

颜雅筑将药汁递上去,袁宝便往后躲开,再递她就再躲,几个来回,不亦乐乎,“这药水喝了总也没个头,我今日午时没喝,你看现在精神多好!”

“小宝别闹,”颜雅筑担心手里的药汁洒了,偏偏跟不上袁宝灵活的动作,不禁皱眉,“喝了药早些睡。”

“为何总是要我喝药,我觉得我身子很好,倒是这药,越喝精神便越差,指不定我根本没病,是这药汁里……”

“住嘴!!!”

颜雅筑厉喝。

再是药碗落在地上,碎裂的清脆声响。

屋子一时陷入尴尬静谧。

袁宝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置信方才吼他的人,是颜雅筑。视线胶着在地上那碎裂了一地的青纹瓷碗上,还有顺着地砖纹路,缓缓流淌的浓稠药汁:流得这样慢,简直就像是浓稠的血。

“对不起小宝,对不起……”颜雅筑意识到袁宝是真的被自己吓到了,她长这么大,他是从未吼过她哪怕一次,甚至就连说话大声些,都是从未有过。

他犹记得前几日,听到陈叔慌慌张张地来报告,说袁宝独自地闯进了袁老爷呆的小院,又说她怒气冲冲地出了院子,去了大街上,他吓得心跳都快要停止。

像是被荆棘狠狠地勒住了心,他越是焦急,那颗心心越是猛烈地跳动,心里就越是感觉到致死的痛。

袁宝要离开他了。

又要离他而去了。

上一回她离去,自己能去追,能用药、用谎言把她留下,这一回,如果她再知道了真相,比之上次愈发丑陋的真相,会不会就要失去她一辈子了?

这样令人恐惧的可能性,如同噩梦缠绕不离,几乎将他勒得无法呼吸。

不顾柳云烟在身后呼唤,更顾不上陈叔担忧神色,他愣是心急火燎地赶来这里,直到看到她安全无虞地坐在屋子,这吊了老高的心才终于放下。

如今莫说是让袁宝外出去了,就算是让她离开自己视线范围片刻,都是心里难以平静地担忧。

这担忧让他感到如此无力。

药物能消去袁宝的记忆,能让她变得柔弱,不得不留在自己身边,可这样的药物毕竟只是暂时的慰藉,若是哪天她记起了一切,对他将是如何巨大的打击?颜雅筑不能冒险,却也无法保证袁宝能一生一世地留在他的视线之内,她毕竟是个人,不是个能随时带走,随时攥在手心里的娃娃。

“我再命人去熬一碗来,你要乖乖地……”

“乖乖地”……做什么呢?

乖乖地任人摆布,乖乖地呆在屋子里,哪儿也不去,乖乖地喝药,乖乖地……一直被我骗下去?

颜雅筑话只说了半句,就直接地出了屋子,留下袁宝一人,独独地蜷缩在床脚,呆呆看着地上碎裂的药碗。

有些东西欲盖弥彰,碎裂的痕迹即使修补,也终究已经难以挽回,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裂越大。

若固执地握了不放手,便是被这残垣断壁割伤手掌,终究血流成河,也握不住想要的东西。可是谁又能说放就放?

感情最伤人的地方,便是这执迷不悟,便是分明难以挽回、却仍旧不愿放手。

袁宝本就是个反骨的妞,人越是不让她做什么,心里便越是想要做一番事情来。可惜颜雅筑和新来的丫鬟都看她看得太紧,就算她有心要玩些把戏,也是一一地被识破,很有些踌躇之志难伸、鸿鹄之望难展的郁郁心情。

听说柳云烟那儿有了身孕,这便是上上下下地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这肚子里的可是丞相府与永丰王的金孙,消息一传出去,上上下下便都是前来贺喜的人,几乎生生地将颜府门槛都给踏平了。

客人远道而来,总不能让柳云烟独自地接待,颜雅筑便也只好时时刻刻地陪在一边,反复地强调了柳云烟身子弱,不便待客,各位心意他都领了,还是莫要如此反复地来探望好。

他本想这么说,来的人也该少些,他也好抽出了空去陪着袁宝。谁知客人都是带了家眷,有备而来,在前厅与他寒暄之时,后堂里,便是家眷与柳云烟交流之时。

这郡主与世子成婚数月,这便传出了郡主怀了身孕的消息;又听闻皇上又给世子赐了场婚,来的客人都知晓,这世子近来,恐怕是相当得皇上的宠,个个都巴不得攀上个亲朋好友的,奈何赶也赶不走。

听颜雅筑搬出了“孕妇身子弱”这一条,便纷纷地回道,“无妨无妨,贱内当初怀孕时候,那也是体弱多病的,让他给夫人好好说说那些个膳食起居的注意,也对夫人的身子大有好处。”

——这口吻,明里是客气,暗里,便是死赖着不走的韧性。

颜雅筑无奈,只能感叹这应酬,恐怕是随着柳云烟的怀孕,从朝堂之上,直蔓延到了颜府之内,推脱不去,连带着陪伴袁宝的时间也少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恐怕便是袁宝与他的婚期,就定在三个月之后。

如今,嫁衣、喜礼都在置办当中,到时候,定不会委屈了袁宝,这婚事,必定也是同正妻一般的华丽堂皇。

颜雅筑好几日未陪在袁宝身边,丫鬟们的伺候却是一刻也没有耽误。

那苦涩的药水照喝、膳食陪着药物,也是一样也没落下。甚至比之过往更要提前,每回她喝下药水没多久,天色未晚,便困意直犯,外头的夜市刚上来,她便头一点一点地睡了过去。

这么早就寝的人,整个洛城,恐怕她属第二,便无人再敢称第一。

只是袁宝自从上回被颜雅筑摔过碗之后,便多了个心眼,如今每回喝药,都偷偷含了口在嘴里,乘着丫鬟出门,便偷偷地吐去窗外,这么一来一回,到底是少喝了些,也能保持短暂的清醒。

不过短暂的清醒显然是不够的。

——袁宝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仙人,眨眨眼,翻个身又合眼,嘴里嘀嘀咕咕,“今儿的梦真是奇怪……”

不仅梦到自己出了府,甚至梦见自己在天上飞;这样都还嫌不足够,她还在个美得不可方物的仙人怀里,仙人衣裾翩翩,身上带着清淡味道……

虽然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了仙人的下颚,但是经她十数年阅美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这位仙人的下巴线条,都堪称极品。

袁宝闭眼假寐一会,忽地觉得自己这样显然很吃亏:既然是做梦,为何我要老老实实地有美人不调戏,有美色不动手?

她半眯着眼,用场长睫毛掩盖自己偷睁眼的事实,伸手在仙人的腰上摸了摸。

“……”

手感不错,袁宝偷笑。

仙人毫无动静,任凭她上下其手,待到赶到周围飒飒作响的夜风都停下来,宁静被鼎沸人声替代的时候,袁宝已经连仙人衣料上的暗纹,都给摸得清清楚楚了。

“丫头。”

仙人是在叫她?

袁宝从那带着笑意的声音里回过神,抬眼就被仙人灿若朝阳、媚胜月华的笑容给惊得魂飞魄散。

美人啊当真的是大美人!!

唇瓣张合,都是如同花儿绽放般的艳丽瑰美;眼角眉梢,自是风情无限,光是盯着那双璨了星屑一般的眸子,她的小心肝便是控制不住地猛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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