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告诉过我这件事。”
“唔……因为你没问啊。”
我不问，所以你就不说吗？
你这家伙……
我虽然不满，但却一句抱怨的话都吐不出来。
想安慰他，但发现安慰的话我也说不出来。
吭吭哧哧了半天，我才道：“怎么当时不找我？我可以救她的……”
“……当时……你不在，”他这么说着，声音轻松，语气爽朗；“不管我打多少次电话，总是说我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所以……”
“……对不起。”
“又不是你的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对不起。”
“好吧，我承认我当时觉得不接我电话的你很可恶啦，不过随即意识到我这是在迁怒，就不觉得你可恶了，”金大大咧咧的道：“你没能救助我的的妻子……我想这可能是上天的安排吧。”
他叹了口气，又道：“不过我了解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在喜欢的人还在身边的时候，决不能浪费时间……因为有可能下一秒，那个人就会消失不见。”
他说的欢快，但我分明听出来了无奈，懊恼之类的情绪。
我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有继续把道歉说出口。
在朋友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没能帮助他。
我的错。
挂了电话，我郁闷的捶地。
笨蛋，我这个笨蛋。
我托着腮，又想起来金的话。
——在喜欢的人还在身边的时候，决不能浪费时间……因为有可能下一秒，那个人就会消失不见。
不能浪费时间……么？
在喜欢的人还在身边的时候。
喜欢的人……
库洛洛。
……又想起来他了。
我郁闷的挠挠脑袋，叫五份饭菜。
一份是我的，剩下的是吞噬的。
吞噬还是很讨厌我。
完全不愿意靠近我，万一不得不靠近我，还会竖起毛来恐吓我。
笨蛋，一只炸了毛的球能有多大的威慑力。
我边吃着饭，边神游。
喜欢的人，下一秒消失不见……
库洛洛那个家伙，会不会也有一天忽然死掉？
……会的吧。
他的那份工作，那么危险。
迟早会死掉的。
一定会。
我这么想着，居然觉得胸口泛疼。
……我难过什么？
那个家伙死掉的话，我就可以从混乱中恢复正常了。
我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他欺骗，也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他利用，更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他……抛弃。
……其实我一直都在恐惧在心慌意乱吧。
万一我不再有利用价值，被毫不犹豫的抛弃之类的。
那个人随心所欲，现在只是刚好对我有兴趣而已，万一我一个人一头热的喜欢他，到头来他觉得腻味了，而我被抛弃的话……那么狼狈的自己，我不想看见。
所以我不想喜欢库洛洛。
我也有我的尊严，我的骄傲。
……那么，让他来喜欢我好不好？
我这么想着，抠着指甲，忽然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
对啊。
如果我不想喜欢他。
那让他来喜欢我就好了。
如果是我被喜欢，那就是我掌握主动权。
库洛洛，如果是你喜欢我的话，我……大概……可能……也许……不会抛弃你……吧。
六十四
要怎么样才能让库洛洛喜欢我呢？
我一瘸一拐的跳到浴室，努力对着等身高的镜子做出各种表情。
遗憾的是，我试了‘诱惑’‘妩媚’‘霸气’等等表情，却换来连我自己都恶心的结果……
……只要主动一点就好了吧。
我想了想，确定下来方案，用食指按住嘴角，往上拉。
唔，希望见到库洛洛的时候，我可以笑的更加自然点——至少别僵硬别恶心。
把脸贴到镜子上，冰凉的触感让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舒服的我差点就想整个人进到镜子里面去。
我趴了好一会儿，才从浴室出来，金色的毛球在沙发上睡着，我看看钟，下午一点，是它午睡的时间。
于是我蹑手蹑脚的回了卧室，在大床上翻来覆去。
床头柜上面是库洛洛的书，还有那本昨天看得我头晕的小册子。
我翻开书看，无非是些历史，有的我知道，有的我不知道，有的我甚至经历过，有的如实记录，有的虚假到令人恶心。
历史，总是残酷恶心到让人想要吐。
不过库洛洛居然会对历史感兴趣，倒是奇怪。
我翻开那本小册子，里面密密麻麻记载的都是些日期，地点，事件倒并没有详细记录，我按着时间和地点翻看书籍，发现那些日期里发生的事情都是关于摩多里二世的资料。
摩多里二世……
我想了想，算算日期。
离现在差不多有七百八十年。
啧，好古远。
……他到底想干嘛？
我翻了翻书页，最后在里面发现一张书签。
书签的背面，是一片叶子，我思索良久，才想起来这叶子是流星街七区，拍卖所二楼里，那盆山楂的叶子。
为什么是山楂叶子，又不漂亮，也没有香气。
不过山楂的果子，红扑扑的倒是惹人怜爱。
叶子的脉络不明显，是嫩绿色，我想，这大概是春天，刚刚长出的新叶做成的书签。
抓起卧室的电话分机，打电话给库洛洛。
过了一会儿，库洛洛接起电话。
“库洛洛……”
“怎么了？”
“我要山楂，”我笑：“能帮我带些山楂回来么？鲜山楂。”
“现在是春天，山楂秋天才会成熟。”
“我知道，”我点头道：“所以才要找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你来帮忙嘛！”
“……你夸大了。”
“没有，完全没有。”
“……好吧，你的赞美我接受，你的要求我会办到，满意了？”
“满意，非常满意，谢谢啦。”
“……难得你这么诚恳的拜托我，如果我不做到，似乎有点不近人情……为什么会忽然想要山楂？”
“唔，因为，忽然想起来你书房窗台上的那盆观赏山楂了，”我挠挠头，继续道：“稍微，有点怀念。”
“是么……”库洛洛沉默了半晌，继续道：“那盆山楂我嫁接了，我尝过，果实的味道不错。”
“哎？我也好想尝尝……”我翻个身，把电话夹在脖子上继续说话，手里拿着书签对着阳光：“这样和我聊天，不会怠慢露丝小姐吗？”
那边传来轻轻的笑声：“女人在购物的时候，价码使她们通常注意不到更多。”
“怪不得有精力来应付我，我真是荣幸呐。”
我眯着眼，看着背着阳光几近透明的书签，做出委屈的声音抱怨。
“吃醋了？”库洛洛又问了昨晚的问题。
我想了想，努力把声音憋的更委屈。
“是啊……吃醋了……一想到你和露丝在一起，逛街，接吻，或者做更亲密的事情，我嫉妒的想哭呢……”
于是那头沉默，只有呼吸声。
哼哼～叫你调侃我，自食其果了吧。
我手里翻来覆去的玩着那张书签，听着耳边的呼吸声，忽然觉得连时间都安静，缓慢下来。
……好像他就在我身边一样。
阳光暖洋洋的照在我脸上，好像那个人的温热的鼻息，喷在我脸上一样。
我愣了愣，有点脸红，甩甩头把书签夹回书里，按原样放回床头柜上。
“想我了？”那边沉默半晌，忽然这么问我。
“……恩，很想你。”我摸摸脸，觉得有点热。
“你今天真是难得的诚实。”
“我诚实难道不好？”
“非常好……要是你一直这么诚实就更好了。”
“会的。”我一定会诚实到夸大，直到你招架不住为止。
我笑眯了眼，继续和库洛洛聊天，那家伙也不嫌我烦人，不管我说多无聊的话题，他总能接下去，语气温柔。
啊啊，果然是适合当情人的人。
虽然本质很恐怖。
我挂了电话两小时后，他回来了。
我靠在墙边，抱着醒了的吞噬跟他打招呼，他看起来并不讨厌我这样的举动。
相反，他似乎还挺喜欢。
因为他鲜少的连眼底都有了清澈的笑意。
我决定以后他出门，我就在这里迎接他。
他微微侧身，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露丝小姐。
我笑笑，没感表现的更加亲热——万一让露丝小姐误会就麻烦了，会打乱库洛洛的计划的。
“露丝姐姐你也来了？我等你好久，总想着要是你能帮我按摩脚踝的话，我就会舒服的多。”我装嫩的喊着姐姐，顺手推开库洛洛，想挽住露丝——他们两靠在一起的样子实在碍眼。
但结果却是库洛洛拦住我，几乎是半抱着把我放回沙发上。
“病人就该好好休息吧？”他挑眉看我，我撇撇嘴，又继续招呼露丝。
“露丝姐姐也坐下，这里！”我拍拍身边的位置。
然后继续装嫩的一口一个露丝姐姐。
……要是我告诉她我今年二十四岁，她会有什么反应？
库洛洛手里还有几个包。
看起来像是衣服和鞋子，还有些书籍。
估计是露丝挑选的。
我想着，把手里的削好的苹果递到露丝手里，露丝羞涩的笑笑，拿了苹果也削皮，削完了，正准备递给库洛洛的时候，被我拦住。
“唔，库洛洛不喜欢吃苹果的，他嫌苹果的香味太重，倒是葡萄和水蜜桃，他不讨厌。”
我笑，不顾露丝的尴尬，看向库洛洛，装可爱的偏偏头：“对吧？”
库洛洛挑眉看我一眼，才道：“是，不过，如果是露丝给我的，我就会喜欢。”
说着，他接过露丝手里的苹果，咬了一口。
于是露丝瞬间脸色通红，害羞的轻笑。
我无语了。
这家伙，果然是起欺骗女人的好手。
明明我以前递给他苹果的时候，他根本不愿意碰的。
我不满的撇撇嘴，打开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