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状元- 第33部分

　　杨铭山正打坐之时，小屋外一人低语传来，“杨道长，是时候起行，我在屋外恭候。”

　　走出门时，眼前虚谷焕然一新：杏黄道帽、道袍，手拿一拂尘。杨铭山见此，知这身装束是隆重场合才穿，虚谷道长此行，究竟是何故呢？

　　“道长，请！”杨铭山此刻只背一剑，跟随对方往前去。

　　“请！”

　　凭着往昔记忆，杨铭山依稀觉得二人是往岱庙峰。走于山道上，回想当年此山道也是难行，可今观之，却是山石铺垫，宽阔井然，旁有护栏，似近年修葺过。

　　山道两旁，间隔挂有巨大灯笼，烛火明耀。此客厢居就踞于山道旁，两人走近时，杨铭山赫然见衡山派、恒山派、崇山派三个掌门道长，已立于客厢居前。

　　虚谷乃是五人中最年长，恒山派、崇山派及衡山派之掌门也已五旬有多。想来大家都是相识，各自问候一阵。之后，虚谷朝四周看看，只有泰山派弟子于附近走动。

　　“几位道长，咱们五岳派掌门，已有五年没会面。今贫道请各位上岱庙畅聚，请！”虚谷向几人相邀，四人满口应承。

　　“云峰，你过来。”出发前，虚谷向一弟子招手，云峰立即跑过来。“你吩咐各师弟，谨守位置，不得任何人上此山道！”

　　云峰应声：“我知道！掌门，还有何吩咐？”

　　“你看天已黑，令各守大道之师兄，需佩带兵器，以防外人胁持。还与达谷道长知会一声，你且往之！”

　　待弟子云峰走后，虚谷领着四派掌门，循山道逐步往上。杨铭山走在最后，他看着两旁，见那些灯笼多是金黄炫色，个别灯笼还有“御”字，这些物品可是朝庭之用，何以放置于此地？

　　很快，前面有一亭，杨铭山知道转过此亭便是岱庙。亭中有两个泰山派弟子，都带着兵器。

　　“这几天，你俩可要守于此，不得妄自离开！我等上去后，不准任何人经过此亭！”虚谷谨慎地对两个弟子言道。

　　两个弟子连连应允，目送掌门与几位道长至岱庙，然后从亭中搬出一排木栅，横于山道上，两人立于一侧，警觉地注视山下。

　　这座岱庙，位于泰山东侧山峰，地势不是最高。可庙前却有一平坦之地，方圆有百来丈，且前瞰东面，一览无遗。山峰下更有滚滚云雾，常年不散，当旭日初升之际，瞬间幻若仙境。可惜五人来到时，已是夜里，惜错过如此景致。

　　虚谷领着四人走进岱庙，内堂甚是亮敞，烛影烁烁。穿过几个门，五人来到一室。

　　“四位道长，此间可是此庙之密室，往昔庙里主持僧人于此吐纳修身。可惜都是云烟消散，世事难料啊！”待众人就坐后，虚谷慨叹而言。

　　北岳派掌门听了，说道：“道长，你何需感怀，那已是前尘往事。你看，如今朝庭器重泰山派，将封禅大典继续于此举行，诸事甚壮贵派声望。真是可喜可贺！”

　　于是，四人齐向虚谷一番恭维贺言。可是虚谷却神态凝重，稍微悦意回应。

　　虚谷说道：“这里没甚外人，都是五岳派同门，应等若手足。我有一言，不知诸有何见解？”

　　衡山派掌门忙说道：“请道长明言，我将知之必言！”

　　虚谷向他很客气地拱手，“陈道长，你与各位不远千里来此，想必是想一睹当朝封禅之典，可我总觉此大典是耗财劳民，徒得轰烈！依你看，可有这般想法？”说罢，望着陈道长。

　　听虚谷此言，众人愕然。

　　杨铭山与恒山派、崇山派两掌门也不说话，就想聆听陈道长之答。

　　衡山派陈道长观此景况，沉思一刻，说道：“当今皇上确比前朝帝王英明！不但是太平盛世，且民众亦安居乐业。举行此封禅大典，祈求上苍佑万民，怎么是伤民费库呢？”

　　虚谷点点头，转向崇山派掌门，说道：“李道长，你之看法呢？”崇山派掌门年近六旬，他环顾各人，才答道：

　　“方才陈道长言之，也是道理。虚谷道长，封禅大典更让贵派声望剧增，江湖地位甚与少林寺相比！不过细想来，此封禅大典，必动用民众之力国之银两，且数目不小，却只用来向苍天祈求，降世人福址。虽道这举也是善事，但不若将所耗钱财，用于民众，多盖些医庐、修葺道路、接济穷人等等，如此实事，岂非更适时。”

　　“此言也是甚是有理！李道长真是心善忧民啊！”虚谷听得赞了几句。

　　“我想起一事！虚谷道长，怎么没见少林寺来人，难道你没知会对方？我可是刚听李道长提及才想到！”这时，恒山派掌门却是这么说道。

　　虚谷听了，马上说道：“怎么不请呢！少林寺深得朝庭敬重，连皇上也下旨兴佛传经。这般大事，安能不尊请晦明方丈呢？我去年早已派人前往请之。诸位，我更有一事相告，就是今番请各位前来赴会，正是朝庭恩准，大家方能聚于一堂。”

　　四人听后，满心喜悦。

　　“虚谷道长，晦明方丈已至贵派？怎没见其踪迹？”杨铭山奇怪地问道。

　　“少林寺一行还没到达！我也不知这是何因，想来诲明方丈年近八旬，路途遥远……也是其一。李道长，你与少林寺较近，可听闻个中缘由？”虚谷忙问崇山派李道长。

　　烛光中，李道长似笑了笑，“少林寺虽与我派较近，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啊！况且少林寺已将其所在地名曰‘少室山’，与我派更无来往！不过我听说诲明主持年纪老迈，有意传授衣钵，但不知所托何人。如此看来，若诲明方丈此番不来，那么来者必是……”他说到这里，看了看众人，就没再往下讲。

　　“这也是！这也是！”虚谷连答几声，“少林寺之众，该不会不来。我道不出几日，肯定来到，这可涉及其江湖声望呢！”

　　四位道长都谓他言之甚是。过一会，虚谷望向杨铭山，忽说道：“杨道长，不如你也畅言一下，朝庭举行此大典，你观之——”他停止没讲，因见杨铭山侧耳倾听，双目似瞧门外。

　　“杨道长，你听着何事？门外已无何人，本派众弟子全守于山腰或山下，此庙周围确已没甚闲人！”

　　难道隔壁有耳！恒山派、崇山派、衡山派等三掌门都惊了惊，方才我等言语何有大逆不敬？若被官府听之，会否追究？但细思量也没甚不妥，方才只是略略谈及，且尽是实言并没妄弹朝庭之意，心始安定些。

　　“不是，我并不是道外面有人。以各道长之功力，难道不知外面有人窥听！我只是听得庙处劲风疾吹，似吹响何物，传来怪怪之声。”杨铭山向四人拱手说道。

　　众人倾听一会，确信如此。虚谷见状，“杨道长，你可真心思细密！这怪声？待会我带各位前往该地，就一清二楚了。杨道长，你也道出你之看法吧！”

　　众人望着杨铭山，始觉这华山派掌门，比五年前之聚会上更显得沉静，难怪以他年纪及辈份，能登上该派掌门之位，今且听他有何说法。

　　杨铭山站起来，向四派掌门逐一作个揖，然后坐下，朗言而道：

　　“诸位道长见多识广，我实难比及，愚就姑且一讲。当今皇上下旨于泰山封禅，并应虚谷掌门之意，邀咱们四派及少林寺来此同庆，这当是我等莫大荣耀！虚谷道长，你应也有同感。”

　　见虚谷点头会意，他继续说道：

　　“古有云‘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朝庭之库财本取之于民间赋税，应多用于民间，此能让民众感皇上之浩恩荡荡，更今百姓安居乐业。我从华山一路前来，所见集市喧哗，村居安逸，由此观之，当今皇上确有明君，治国有道！”

　　四人没出声，似想听下去。

　　“盛世当庆功！我来到贵派附近之郡城，更是张灯结彩，街市整洁，礼至周到。虚谷道长，此与泰山封禅大典应有莫大关系。来此庙时，我更见山道旁灯笼，想必也是朝庭御赐之物。”

　　这时，崇山派李道长似有话讲，杨铭山早察觉，“李道长，你对我此番言语似有异议，你尽道出来。方才虚谷道长让众人畅所欲言，你请讲，我洗耳恭听。”杨铭山脸带笑意。

　　李道长却望向虚谷，没发一言。

　　“李道长，你就再言谈之。”虚谷也说道。

　　“各位道长，我就再谈之。杨掌门一番话，确道出眼下实情，当今确是太平盛世，我等江湖也没甚纷争。不过，真是值得大肆耗银两去庆功？诸位细想下，庆典过后，民众生活也没甚改观。不如将此钱财散与民众，岂不更快哉！”李道长说罢，又望向虚谷。

　　虚谷没有出声，杨铭山也没回应李道长此番话。

　　恒山派掌门忙打破闷局，笑道：“李道长说得也是合理，很合理。事大众人理，众人理啊！可惜我等只有遵循之，遵循之啊！”

　　虚谷如被他这语言惊醒，忽迭迭而道：

　　“也是，也是啊！时候也晚，言至此吧！各位，请往庙前观之，封禅之典就在此举行。请——”

　　五人快步来到大门口，虚谷随手取下门边一灯笼，带着四人向前直走。

　　前面是一平坦之地，且漆黑一片，虚谷此意是何？四人紧随其后，那“呼呼”怪声却是越来越大。

　　杨铭山终于看清前方竖立四柱长影子，此影子越近显得巨大。这是何物？摆于此地有何用？

　　“到了！各位请看！四大巨柱，朝庭下旨修筑，郡城严大人亲自监工，足足逾两个月才修好。最难是搬上这里，近千人齐聚山上。我还令众弟子前往相助，才得以安顿妥当，此番辛苦真是难言！”虚谷感叹说着，将灯笼递给恒山派掌门，让他细看。

　　灯笼逐一在四个人手中传递。最后，杨铭山提着灯笼，在四大柱子旁转了一圈。

　　此四大巨柱，花岩质地，高约三丈多，柱围有九尺，柱上雕刻尽是祥云松鹤，顶上有类似二羽翼。四巨柱列于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