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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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步姗-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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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首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春光外露犹不自知,一脸气急败坏,不似作假。终于,一笑,“好,那咱们就以一月为期。”
  他的目光笑吟吟地停留在某处。
  林笙歌才发觉身上的亵衣不知何时被他解开了;一时又气又羞;忙往下一缩将整个人裹进了被子里,再不敢探出头来。
  他竟有些舍不得离开,正待再闹她一下,门外及时响起了叩门声,及张选的声音。
  “王爷,胡大人来了,他说在园子里等您。”
  宴苏便懒懒应了一声,吩咐让侍女进来服侍更衣漱洗。
  林笙歌突的想起自己这模样,若是侍女进来瞧见,那还了得?
  连忙飞快探出头来,却找不见自己昨日所穿的衣裳,他已下了地,赤足立在雪毡之上,斜斜披了一件长衫。
  “我的外袍呢?”她低声问。
  “你再睡一会儿,等下自有人会服侍你更衣。”他回过身来,林笙歌连忙又钻进了被子;她实在有点怕见他了。
  平生第一次有女人睡在他的床上,这种感觉,稀奇得很。
  难怪都说女人会令男人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只可惜,红颜皆祸水,女人,永远比不上你的朋友值得信赖。
  他笑着大步而出。
  这个别苑叫日住,顾名思义,就是冬日太阳常住的地方,特别温暖。
  林笙歌所住的西楼也是如此,从早到晚,太阳总能照得到楼台,果然是极适合冬日憩息的地方。
  只是宴苏似乎很忙,林笙歌每日总能从楼台上看到有人进进出出他住的东暖阁,偶尔她还识得几个,皆是吏部、户部大员。
  她暗里记下名字,又假做不经意地向婢女打听那些不知名的客人是谁?这名赏桂的丫环倒是知无不言,可惜她只认识一位丞相胡辛和一位兵部尚书李永晃,余人皆只是摇头,说是第一次见。
  想来他所谓的养病,不过是刚好用来试探究竟朝中有多少人心是忠于他的吧。
  这一着,也算高明了。
  林笙歌闷在楼中三日,发现院中进进出出来的人太多,根本就记不下这么多张脸。灵机一动,就跟赏桂要了纸墨笔砚,假作画楼外的风景,待打发婢女出去,便将那些侯在院中的人脸简画数笔,脑中便有了此人的特征印象。
  到晚间收拾成叠,便找个衣箱的角落藏好。至于说究竟是否要将这些人的画像交给皇上,她仍是彷徨。
  还好,宴苏总要忙到深夜,并不来扰她。
  这一日,赏桂说特奉了王爷的命令,带林笙歌去游湖。
  与一般的别苑不同的是它的后院,那儿用一片围墙兜住了半个梅子湖,比她所见一般荷塘绿池不知大了多少倍,可见几只采莲小舟,在湖心穿梭来去,在收拾着那瘦立的一片残荷枯萍。
  在长廊下还泊着一只粉色画舫。所谓的游湖,原来就是坐上这只画舫,游游这围在日住院里的半边梅子湖,所见风景,也即是园中的亭台楼阁,并无异趣。
  “小姐要画画吗?”赏桂看她整日坐在楼上作画,便将纸墨都带到了舫上。
  林笙歌见状,不禁好笑。
  目光倒被那湖心的那片残荷所系,看那些人显然是要将这些枯杆都砍掉,突想起古人的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不免觉得可惜,反正闲来无事,于是就让赏桂帮她研墨,倒真的铺纸洒墨,画了这斜阳日暮下的残荷图,终觉意境凄凉了些,不免兴趣索然。
  掷了笔墨,站在甲板上,见一只白鹤从湖面展翅,划过一道水痕,盘旋而上,倾刻成烟。
  突然有些惆怅,林笙歌,你本应该已是野鹤闲人,心无牵挂,却无端又负上了父母之债,还要管他兄弟阖墙的事情,这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难道还以为自己真是什么白云城的使者,要力挽狂澜,帮助那个扶不起的阿斗吗?
  “回去吧。”眼前的风景竟也让她窒息,她突然之间有甩手去,万事休的冲动。
  轻轻一叹,还未回头,一只手已绕过她的细腰,下一刻,他已与她并肩立在船甲之上。
  “怎么,不喜欢这园中的风景?”她侧抬起脸,看他神采奕奕俊脸越发玉莹生晖,显然这数日的忙碌,对他算不了什么。
  “目光再远,也只能看得到围墙以内的风景,不免无趣。”她也不甩开他的手,既然已下了决心而来,她便强迫自己表现得顺服。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她已别开脸,面色有些苍白。
  心中竟然萌生了一点怜念,不由皱起了长眉:“不喜欢这里?还是,下人服侍得不周?”
  林笙歌目光已触到那边吓得不停颤抖的身影,暗自一叹。
  淡然:“不是,赏桂侍候得很好,我只是不喜欢老关在园子里。”
  “是吗?”他微一思忖,眸光便如清风开阳,罕见的笑容轻快起来——“那咱们就去看看围墙之外的另一半梅子湖吧,我的青骢马正好久没出去跑跑了!”
  “骑马?”她眼睛一亮,久未摸触马缰,手心也不禁发痒。他看在眼里,不免好笑,召婢女为她拿来披风。
  此时已渐日暮,微有些阴寒渗渗。
  她步入舫中,自己系上披风的衣带。
  宴苏的目光捕捉着她的一举一动,显然她已习惯了独立自行,转首又开始收拾起一边的画纸砚墨。
  用投其所好这一招,再野的马也可以驯服,只是当他想想好好驯服这个女人时,却发现她的喜好令人实在摸不透。
  他所熟悉的林笙歌林侍郎,所重者只有家国社稷,心胸广博,怀的是天下黎民疾苦,只因那时她当自己是男儿,如此想法并无不妥,但如今她明明已换回了女罗裙,家国责任本已与她无关,可她暗里的所作所为,却表明她骨子里,依然还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背负家国兴亡的男子。
  从皇宫到江湖,他遭逢过的女人如过江之鱼,不计其数,她不算绝色,不算聪明,更不算温柔可爱楚楚动人,但就是有这么一个身影,睁着那双明亮清澄的眸子,时而倔强,时而冷淡,时而流露惊鹿一般的慌张,让他觉得可笑,却不能一笑泯之,不知不觉印在了脑子里,时浓时淡,若无还有。
  他并非情窦初开的少年,偶尔动了情,但还不至于就要跟她长相厮守。只是因为她的种种矛盾,种种与其他女人不同的嗜好,挑起了他一时的征服欲。
  仅仅如此罢了。

  北风疾

  没有想到是两人一骑。
  手虽是摸到了马缰,但外包着他的大手,实际掌控着马的快慢缓急与方向的人是他而非她。
  这根本就不是纵马,而只是散步。
  还好,墙外的梅子湖果然与墙内风光完全不同,很快驱散了林笙歌的懊恼,那仍在撒网的渔船是远远的一道剪影,夕阳西下,一点点霞光似被那飞撒出去的渔网给网走了,渐渐只剩了湖面广袤的波光粼粼。
  萧瑟的北风刮过,刺得脸生疼。一边用手压着被风乱吹起的发,一边只数着那湖面上开始亮起的渔灯。
  然后看到湖堤烟柳下多了许多等候渔船回归的妇孺。
  看到这些人,突然就觉得湖面上那一条条看似孤单的渔船,其实比自己幸福得多。
  “在想什么?”环在腰间的臂膀突然一紧,才想起他就坐在身后,纵使身子贴得这么近;但心若冷了;又岂是这片刻相亲可以回暖的?
  只淡淡地摇头。
  鼻间是她秀发散出的淡淡清香,柔软的身体依在他怀里,但摸不透她的心思,这一点令他十分不耐。
  曾几何时,他一眼就能看穿她的五脏六腑,她想什么做什么,他总能了如指掌。
  “画了三天的人物肖像,想必腰酸背疼,要不要我帮你揉揉?”他贴着她的耳边漫不经心地低语。
  林笙歌惊起回头,夜色中他的笑脸模糊,眸中的得意却在黑暗中明明朗朗。
  是,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抬手以指腹轻揉着她的唇角,触手冰冷,令她轻抽了口气。另一只手却已固定着她的肩,让她无法再背过身去。
  “我只是奇怪;太后寿宴那日,你既被皇后赐给了皇帝,为何结果他却怒气冲冲弃你而去?以皇帝对林笙歌的痴心;即使你告诉他你是我府上的舞姬;他也必不肯轻易放手;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脱身,我可好奇得很!”
  他笑语吟吟,分明是在告诉她他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只除了长照宫内发生的那一幕。
  也就是说,他早派人监视着她;她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玩什么花样,那都是不可能的。
  暗暗震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一笑:“我的方法;也不过是借了王爷的白云令一用;让皇上相信我是他求助的白云城使者而已。”
  他有些佩服了,居然敢光明正大地将自己偷取白云令之事就这么坦言告之。
  “这么说,你是打算做皇帝派来我身边的眼线了?”笑声清逸,漫不在乎,“我原还以为你是四王爷派来的人,不过依你所言,看来我是误会四哥了。”
  “四王爷为人光明磊落,又岂是对自家兄弟存有异心之辈?”她的语声分明透出了对四王爷的欣赏之情,而对他,则怀鄙视之心。
  他突的长声大笑:“林笙歌,不管你是皇帝的内线,还是什么人的心腹,我都会把你留在身边,往后你大可以不用这般偷偷摸摸地监视,这样也太辛苦,往后我见什么人做什么事,你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你睁大眼睛瞧瞧我宴苏究竟有没有图谋造反,是不是那谋朝窜位之人!”
  林笙歌被他的态度弄得糊涂了——他凭什么这般镇定?以他私藏宝图,私截皇帝密令与令牌的种种行为来看,处处透着谋反之意;难道他还另有辩驳的理由?
  但他若真的有心造反,又怎敢在明知她已怀疑、她可能向皇帝通风报信,还要留下她,还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我说过,我目的只有一个,拿回那张地图,去交换我父母的遗骸,别的事,都与我无关。”她想得累了,真真假假与自己何干?脱去那一身官袍,还我旧时装,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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