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江湖- 第25部分

　　　　韩君笑看着她涨红的小脸；哈哈大笑，他清楚的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跟韩子枫偷喝酒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样子。

　　　　陆晨曦缓和过来，手放在膝上托着脑袋，扭头说道：“阿笑，你就叫我晨曦吧，这是我第一次喝酒那，不好喝。”

　　　　“能从小诸天里出来，真是太好了，这还是我第一次下山，好多好多没见过的东西，外面比师门有意思多了。”

　　　　“阿笑？”韩君笑一愣，猛然想起墨老头的叮嘱，小诸天不正是他大哥所在门派吗，眉头一皱，冲着陆晨曦说：“晨曦，你们这次下山就你和那白衣的女子出来吗？”

　　　　陆晨曦挑了挑眉，看着韩君笑，微笑着说：“嘿嘿，我就猜到你会问我李师姐的情况，怎么样，我师姐很漂亮吧。”

　　　　“这次是我们师傅派我们出来去金陵城历练，我和李师姐，是先行下山的，师兄们完成师傅交给的功课，明天想必就要到了。”

　　　　“可惜，这家客栈好像是没有房间了。”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陆晨曦说话的时候，眼波若春水一般流动，长夜静寂，韩君笑安静听完她的话，心里暗自叹道，难道明天就要见面了吗，韩君凡。

　　　　“阿笑，怎么了。”陆晨曦伸手点了点发呆的他，韩君笑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抱起酒坛，将已经不多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这两个人，再度陷入了沉默无语，就这么安静的分开坐着，谁也不理谁。

　　　　长夜漆漆，月半弯，花正开，陆晨曦率先打破了这份宁静：“阿笑，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情多谢了。”

　　　　韩君笑又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其实，就算没有我，凭你和师姐的本事，那恶少爷动不了你们分毫，我只不过是多管闲事而已。”

　　　　“不是，最起码你有一份别人没有的正义感。”

　　　　“我不骗你，其实我本来不想管的，是怕一个恬不知耻的老头扔下去的，然后如果那恶少不骂我的话，我本来想一走了之的。”“不是，阿笑你真有一种莫名的正义感，我能感觉的到。”陆晨曦看着韩君笑的侧脸，坚定地说道。韩君笑突然扭过头直视陆晨曦的明眸，那是一种何等动人的神采，干净透明，光华灿烂，能胜过天上最辉煌的星星，韩君笑怕了。

　　　　韩君笑满脸通红急忙把头扭回去，看着旁边的木桩，不敢回头，陆晨曦看着他这副模样，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的说道：“别怕，阿笑，没有人生来孤独。”

　　　　韩君笑的手不自主的颤抖一下，极快就被他再度攥紧，长呼一口气，鼓起勇气又将身子转了过去，才发现陆晨曦正微笑着看他，一如开始一样。

　　　　“阿笑，不知为什么，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好像认识你许多年一样，我能相信你吗？”陆晨曦还在笑着，笑的时候她的眼里写满的悲伤，这一瞬间让韩君笑很心疼。

　　　　韩君笑淡淡的说道：“你要知道，能安慰别人的话，对自己说来大多无用。”

　　　　“你有什么事情大可以告诉我，我们之前素昧平生，以后也未必还能见面，只在这个夜里，我替你保守所有秘密，一生一世。”韩君笑戟指残月，宛如低声宣誓一般说道。

　　　　陆晨曦突然的大哭起来，一把抱住韩君笑，泪水不停的汹涌流出，韩君笑双手放在自己背后，一动不动，任凭她的泪水打湿自己肩膀，这女子的痛与难过，他清楚的感觉到了，于是韩君笑张开双手轻轻拥住她，心无杂念，只是想在这黑夜里给女子一种最简单的温暖。

　　　　“其实，你不知道，我在小诸天过得不开心，师兄师姐们都是修炼玄气的天才，而我资质愚钝，别人轻易而举做到的事情，我需要费好大好大的力气，但是我不在乎。”

　　　　“他们有的人都瞧不起我，在小诸天只有李师姐是对我真正的好，可我也要对他们每个人都是笑容满面的，因为我要坚强。”

　　　　“很小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我们去过一次帝都洛阳，别人骗我说，从水里能找到修炼迅速的秘籍，我就傻呼呼的去跳人家的荷花池，所有师兄师姐，看着我在水里不停地挣扎喊救，幸灾乐祸的笑着，只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小男孩，毅然跳进水里，他也不会游泳，可他家所有的仆人就会拼命的跳进水里将我们两个救了上来，等到上岸的时候，他躺在我身边，全身湿透，看着我微笑着说，你要坚强。”

　　　　“好久了，对不起了，这次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要回去，回去那固执古板的小诸天，看着一张张伪善的脸，然后假笑着跟他们混在一起，我好怕，怕有一天我变了，我变成他们一样的人。”

　　　　“可我逃不了，你明白吗。”陆晨曦奋力的喊了一声。

　　　　我从一直在那生活，就像是一个牢笼，将我紧紧捆住，寸步难行。”

　　　　“对不起，谢谢你。”

　　　　哭了好久，韩君笑逐渐感觉到陆晨曦已经离开他的肩头，放开手，怜惜的看着这个梨花带雨女子，长叹一口气：“我不骗你，你说的，我都懂。”

　　　　“归根结底，我们缺少的只是打破一切的勇气。”

　　　　陆晨曦还在哭，不停地哭，脸上却还想挤出一个微笑给韩君笑，让他明白，她不难过，韩君笑看着她，想要说话又止住，他并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良久，终于还是缓缓开口：“你要学会坚强。”陆晨曦一愣，看着韩君笑的脸，泪眼渐渐地有些模糊，这张笑脸就像是许多年前的，奄奄一息的她遇上的一个微笑男孩，韩君笑把自己的袖子扯下一块，递在她的面前，说道：“擦擦吧，还是笑得时候更漂亮，那有着胜过所有人的明亮。”

　　　　“阿笑，你多大了。”陆晨曦接过布料，轻轻擦拭眼泪。

　　　　韩君笑回道：“我十八岁。”

　　　　“我已经十九了。”陆晨曦并没有涂脂抹粉，所以只是简单的擦擦泪痕就可以，可眼圈依旧是红红的，继续说道：“来，叫声姐姐听。”

　　　　“不叫，以后别对我说谢谢了。”韩君笑露出微笑：“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朋友之间不言谢的。”

　　　　陆晨曦伸出手指点在韩君笑的脑袋上：“小屁孩，叫姐姐。”

　　　　韩君笑偏头躲过，摸着被陆晨曦哭湿的肩头说道：“说了，我不叫。”

　　　　“给我讲讲你的事情吧，我都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陆晨曦撇着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痛苦的模样，韩君笑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放心多了。

　　　　“其实，我真的有一个姐姐，可是我们已经有几个月没见面了。”韩君笑把手伸进青衫，从怀里掏出一张已经有些破旧的黄纸，凝望着，继续说道：“这就是我离开的时候，她为我求的平安符。”

　　　　“你姐姐一定很喜欢你。”

　　　　“是啊，她对我很好的，真的很好。”韩君笑把平安符小心翼翼的再度收好。

　　　　陆晨曦笑着问他：“那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哪。”

　　　　“长安。”韩君笑分明清楚的看到了陆晨曦泛红的眼睛里闪过的一抹期盼，可还是骗了她。

　　　　“哦。”陆晨曦的语调有些失望，继续说道：“阿笑，你应该去参加小诸天每年一度的测试，说不定，你就会有资格成为我的师弟了那，到时候师姐罩你，就算我罩不住，还有李师姐那。”

　　　　韩君笑刚要说话，陆晨曦就连忙说道：“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去了，不来的更好一些。”

　　　　“说不定以后我会成为绝世高手，然后我一定会去小诸天找你，让你那群师兄师姐全部怕你服你，怎么样。”

　　　　“不了，其实没有这个必要的。”陆晨曦摇了摇头，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有些暗淡的月光，轻声说道：“阿笑，我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见。”

　　　　韩君笑点了点头，看着陆晨曦的倩影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摸了一下刚刚被陆晨曦哭湿的肩头，那里还留着一些少女带给他的淡淡温暖，随即会心一笑，他想他将永远记得这一夜月光下哭泣的女子，她用最简单的方式在自己最寂寞的时候，给了他一生中最大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