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命修仙- 第9部分

　　　　三人面面相觑，但同时均是寒芒过眼，冲向凌蝎。

　　　　魔教中人，尔虞我诈，他们虽然奇怪少年的言语，却不得不承认，他所言皆是。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

　　　　这三人不过是天欲宫的修为极低的弟子，自然不会是凌蝎的对手。

　　　　几个回合，三人均捂胸流血躺倒在地，拼命后退，惊恐万分。

　　　　“饶命，饶命！”

　　　　“只要你放过我！我什么都肯说，今后全听您调遣！”

　　　　他们眼中倒映着浑身浴血的凌蝎，那宛若魔鬼的面容，惊惧求饶。

　　　　少年微微一顿。

　　　　……

　　　　那三人身上与自己沾衣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们的瞳孔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仿佛透过那层薄薄的表膜，他能看到他自己被染红的身影。

　　　　凌蝎握剑的手止不住发抖，掌心沁满汗水，艰难而缓慢地朝他们靠近。

　　　　在那彷徨无助，绝望惊恐、不断求饶的眼神中，他瞪大眼，咬牙刺出！

　　　　他的心仿佛在那一瞬间与他们一齐，停止跳动。

　　　　一剑！

　　　　两剑！

　　　　鲜血洒地，腥味扑鼻，凌蝎一步一个血印，向着最后一个人。

　　　　他蓝眸闪光，枯槁的形容沾满鲜血，顺着轮廓，一滴滴落下。

　　　　不忍而缓慢刺出。

　　　　正是这不忍，带来了巨大的痛苦，让剩存的最后一人眼睁睁、无力见证自己被死亡拉近……

　　　　疼痛由体肤及至心脏！

　　　　“妖魔！！！你这个妖魔！！！”惊恐的尖叫声，撕破黑暗的寂静。

　　　　精神崩溃的嘶叫声，像是一把沉重痛苦的铁锤，凌蝎听到了身体里，灵魂深处什么东西正在崩盘碎裂，心底，传来沉沉的低吼，他瞳孔兀的涣散。

　　　　他并未沉睡，然而那恐怖的梦境却突兀再一次出现在脑海。

　　　　尸骨累累的大地，哀鸿遍野……

　　　　鲜血染红了苍穹，虚空尽碎！

　　　　当他浑身再度溢出暗蓝色的光芒，恒古不灭的一丝暴戾自心底升起，他听到了，那宛若远古而来沧桑的荒凉声音……

　　　　“与我一战……敢否……敢否……敢否！！！”

　　　　#######万里之外，深山野林。

　　　　正埋头赶路的老道士大惊失色，抬头，口中呐呐：“又是一场轮回么，终归是来了……”

　　　　他身后，方才还因某些事愤懑不平的少女疑惑不解：“爷爷，你方才说什么？”

　　　　老人一言不发，在少女看不到的角度，手指不停捏捏合合，推演。

　　　　这两人，赫然是沈半仙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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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悲伤
　　　　“又是一个轮回么…究竟是为何，不应如此的啊…”沈半仙猛然抬头，喃喃道。

　　　　“爷爷，你胡乱嘟囔什么呢？”

　　　　小玲走在他的前面，转头嘟嘴道。

　　　　自见了那蓝眸少年后，爷爷越来越奇怪了，尽管还是像以前一般老不正经，却时常说一些让人云里雾里的话儿，今晚更是执意连夜向明月谷的方向赶路，也不道是为何。

　　　　沈半仙却不再说话，闷头前进。

　　　　小玲见爷爷不搭理自己，心里郁闷，呕气似的踢了脚边一颗小石子，咕噜咕噜滚到远处。

　　　　她心中不忿，正要说爷爷几句，却听着沈半仙沉道：“小玲，今后不可与他太过接近……”

　　　　“嗯？！和谁？”

　　　　#######夜色漆黑，晚风吹过安静的旷地，他，是一条行走在世间黑暗中，悲哀的影子，没人会注意到他的悲欢喜忧。

　　　　他的身边，只有一只青色蝴蝶，扑翅轻舞。

　　　　黑夜，仿佛是冷眼世间的神明，也在嘲笑他的孤单。

　　　　过往的片段，走过的路，想过的事，纷纷在记忆中扭曲，连那些人的面孔都变得诡异狰狞。

　　　　沉静或疯狂，不过一念之间！

　　　　凌蝎眼眸霎时血红一片，脸色狰狞如洪荒狂暴的魔神，暗蓝色电芒紧紧缠绕周身。

　　　　满眼皆是妄想，何处有真实？他看不到出路。

　　　　少年拔剑癫狂，剑刃乱舞中，空气被撕裂出阵阵炫目的火花。神识剧痛，心底却因身体不断崩坏升起嗜血的快意。

　　　　“！！！”

　　　　心智迷失，宝剑亦断裂，他双臂大张，十指成爪，仰天长吼。

　　　　郊外丛林鸦雀惊飞。

　　　　“何方妖魔！”

　　　　冷冷的喝声传来。

　　　　绝美容颜，清冷如冰，不是夜晚婷却又是谁？

　　　　凌蝎缓缓转过身，红色双眼充斥着妖异而凶性的光芒，面目模糊。

　　　　隐约觉着眼前被定义为妖魔的轮廓有些熟悉，夜晚婷却却又说不出哪里熟悉。

　　　　她并非未见过死人，与邪派争斗，由她手夺取的性命也绝非少数。偏偏眼前那个男子，与地面尸体横陈，相衬相应，她身子竟不由自主有些颤动，心底泛起凉意。

　　　　咬了咬牙，夜晚婷宝剑祭出，横浮在身前，同时手立法诀正要将妖魔击毙。

　　　　凌蝎亦飞速向夜晚婷冲去！

　　　　刺眼的蓝白两道光割破夜的黑，轰然对撞。

　　　　夜晚婷白光耀眼的宝剑不能再进，而凌蝎的双手亦被气墙挡住去路！

　　　　地面龟裂，两人之间，无端狂风乍起，他们衣襟咧咧而响。

　　　　以两人为中心，旋转的气流直令周围碎石四处飞溅，砂砾散尽……

　　　　“砰！”

　　　　一声巨响。

　　　　夜婉婷倒飞出去，惊怒焦急，那妖魔竟有侵蚀之力，浅浅交手，全身精血沸腾欢悦，似有喷出体外趋势！

　　　　她狠狠盯住那道魔神般疯狂的影子，抛却诸般想法，宝剑白芒陡然暴涨，眼看就要祭出夕云观不秘法诀！

　　　　这一拼之下，凌蝎眼中竟莫名恢复了些许理智。

　　　　原地挣扎，指关节因太过用力而发了白，一口皓齿几乎咬碎，蓝芒与红芒在眼中交织一起，说不出的邪异。

　　　　夜晚婷这厢，无比清楚可以看到，那面容之上，巨大的痛苦。

　　　　她屡屡想趁此出手击杀，却心怀有一丝隐隐的连她自己都不自明的期待，罢手凝视。

　　　　蝴蝶轻舞，柔和的青光罩住男子鲜血模糊的面颊。

　　　　渐渐。

　　　　蓝色的光芒还是压制了红光，一丝清醒唤回理智，看似凶猛的凌蝎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阻力一般，野兽的姿势渐渐缓和下来，红芒散去，他直直向后倒去。

　　　　瞳孔凝固，直视上空。

　　　　有风，吹来。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凌蝎脸上竟现出了隐隐的笑容。

　　　　这样便可以了罢……

　　　　娘亲、姑姑、小月月……还有……

　　　　悠悠的夜空，一张张温暖的面颊，仿佛都在对他微笑。

　　　　在这，温柔的夜色中，他就着血腥的气息，闭上了眼。

　　　　#######明月谷，竹林小居。

　　　　谷中与外界气候迥异，全无四季的分别，外边已是春光明媚，温暖怡人，而明月谷雪方消融。

　　　　媚娘醒转过来时倩儿、美姬、长老们……都在床边，却不见了那个憨憨瘦瘦的儿子。

　　　　纵使她不顾长老们的苦苦相劝，固执施展耗寿元的“神引之术”，脱力晕去，谷内依旧探寻不到凌蝎的半点气息。

　　　　她余光飘向白雪开始融化的窗外，心头兀然一疼。

　　　　眼泪轻轻滑落，泪痕像是岁月划过的伤口，很浅却很刺痛。

　　　　“姐姐，你别这样。”倩儿哭泣道。美姬也是眼睛通红，想出口责怪的话却怎么也说不来了。

　　　　“那孩子怎么会突然就……唉……”老树妖哀叹。

　　　　所有在场的几乎都是揪心不已，凌蝎的确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有些笨，心地却是善良的，不忍心伤害身边的任何一个。

　　　　旁边，一只狼妖，此时龇牙咧嘴，神情也是极为悲痛。

　　　　凌蝎时常去山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会带些好吃的给他，刚开始知道他憎恶人类，所以每次都是离自己很远，那怯怕又禁不住去关心的眼神……他只恨自己没能早些原谅，没能拉住那孩子。

　　　　人形蜕去，狼身毕现，终是受不了，暴蹿出竹屋在谷中狂奔。

　　　　……控制一下情绪，倩儿颤抖拿出一封信纸，给姐姐递去。

　　　　媚娘有些迷糊，倏忽急忙抓过信纸，打开来。第一、二行字迹有些模糊，想来是被泪水晕开了的。

　　　　……………………

　　　　娘，姑姑，我不愿你们进入禁区，从小到大日夜疼痛难忍。因为深知，故此不愿，不想让你们去承受此般痛楚。

　　　　本欲终身陪伴以报收留养育之恩，怎奈造化弄人。

　　　　……………………

　　　　其实我早已知晓，去年，小灰、小白他们便与我说，我是被你们于蒲公英丛中捡到。你总言，我魂印缺失心智不全，但我明白，你对我很好，在我心里你便是我的娘亲。

　　　　……………………

　　　　不知死，会不会疼。但陌生人间，也不知会遭逢何事，遇见何人，心事茫然之下难免总是有点害怕。

　　　　蝎儿走了，无需寻来。我不敢，在你们眼前死去……

　　　　“蝎，蝎儿！”媚娘哭泣，悲切遽唤，声嘶力竭，一口血竟是喷了出来。

　　　　着实把大家吓了一跳。“长、老，我，我要出谷！！”

　　　　六位长老默默不语，只能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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