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和叶子睿现在还真是被限制了部分自由，但如今来看，他们俩还算老实，基本上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再说了就算一时被限制了那又如何，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若是明秀和叶子睿在京城发生点什么，与熙宁帝也脱不了干系。
除非发生什么意外。
叶子睿脸色并不好，明秀心无由来一跳，问道： “怎么了？”
“京城天花肆意的事传到蒙古了，咱们俩来京城似乎并非什么秘密之事，我估计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怕咱们被困在京城的事也瞒不住了。”叶子睿一脸肃穆，事情似乎走向不可控制的地步了。
明秀手一抖，桌上的茶杯就掉在地上，现在也没人管茶杯不茶杯的问题了，明秀抿嘴， “这是要借刀杀人了？朝鲁他怎么样？”现在已经不止一次后悔没把朝鲁带在身边了，不过就算把朝鲁带上，说不定还成了能立时就困住他们的理由，不管是对叶子睿来说，还是明秀而言，朝鲁都是他们共同的弱点，这已经被沈明嫣联手润亲王试探过一次了。
看来还真是妥妥的鸿门宴，天花不过是个现成的好用的理由而已。
明秀看向叶子睿，颇为急切的问道， “现在科尔察情况如何？”
叶子睿刚开始听到的时候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就算他心里跟着揪心，但也不能他自己就乱了心神，就像是明秀她如今的表现都还算是好的，叶子睿也不能在明秀面前失了分寸。
这都是深沉的爱啊。
“科尔察还算平静，朝鲁还写了信来，给你。”说到儿子，叶子睿脸色也柔和了下来，把手上的信递给明秀，明秀有些惊讶， “朝鲁写的？还写了好几页，酷。”明秀吹了个口哨，和刚才就要发火的样子判若两人，打开之后，两眼呈蚊香状，“不愧是咱儿子，瞧这写的我都不认识，等我好好鉴赏鉴赏，不过是谁教他写信来的？”
明秀头也不抬的问道，叶子睿也坐过来挨着明秀一块儿看朝鲁写的信，他虽然去年就开始学认字，但还没有到能够顺利写出来自己想法的地步，好玩的是这里面不但有汉字还有蒙语，甚至还有一些圈圈叉叉，明秀乐不可支，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来了，那会儿不会写的字就画圈圈，要不然就用拼音代替，瞧咱儿子多有才，无师自通了都。”
叶子睿点着几个字， “这几个字还是用同音字代替的，还有这几个，缺胳膊少腿的。”虽然这么说，但语气里这遮不住的骄傲是肿么回事。
要不然怎么说孩子是爹妈的贴心小棉袄呢，刚开始剑拔弩张的气氛转瞬间就温馨起来，变脸都不带这么快的。
“咱们得尽快回科尔察，我还是不放心。”明秀看完信说道，“他既然想用天花这借口留咱们，咱们也可以用同样的借口要求回科尔察，就是看看他到底是否决心要打破原本的平衡，在这个档口上。他用权力压咱们，咱们手里又不是没有他的把柄，虽然牵扯的有点广，而且这个方法已经用过不止一次了，但没有一次能发挥它该有的威力，说不定这还会是个好时机的。”
明秀简单的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叶子睿听，也不是什么精妙的方法，而且这个方法已经被用过好几次了，他们也不过是拾人牙慧，但不管怎么说，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更何况现在有东风一一沈明嫣几乎都快要被神化了，一方面是有人推波助澜掌握了舆论，另外一方面天花实在是骇人听闻，在这时代天花可是无药可医，一旦有人传染差不多就只能等死，这牛痘预防天花之法就像黑暗中传来的一缕阳光，效果可是大大的有。等再说兔子急了还跳墙呢，还真当他们是好欺负的吗？再说这法子还真是挺不光彩的，就算披上那样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行。
沈明嫣的事迹越传越烈，就连当年的事迹都能被人挖出来传诵，比如说几次救驾，再比如说她的才学，舆论几乎都向着一个方向走，等有人说痘神娘娘是仙人转世的说法一经出口就得到了广为赞同，大家还真那么觉得了，再来就说的她转世是普度众生，并且辅佐真龙天子的，要不然她怎么能几次解救熙宁帝于危难之中，这次更是解救众生于危难之间。
所以熙宁帝这是借着沈明嫣痘神娘娘的名声在民间的声望往上升，达到了他原本的目的，只是这过程对他来说可不怎么美好，沈明嫣撞柱子昏死过去，召太医去整治，不能让她就这么歇菜了，至于沈明嫣反而因祸得福，她又继续能在启祥宫里呆几天，而且身体还得到了治疗。
福祸相依嘛。
叶子睿在这时候提出辞行，别看叶大校有时候总是能省就省，可官话说起来不要太溜，那种为国为民的话以前学的不要太多，有些都能够背出来了，再说了熙宁帝并不能强制叶子睿和明秀留下来，他们被拖到现在已经够呛了。
“希望皇上能够增派几名太医随臣回科尔察，将牛痘之法传到蒙古来，如此来蒙古自会记住皇上的恩典，如果成功的话，臣愿意在科尔察建一座和京城痘神娘娘庙相似的庙宇，来供奉痘神娘娘，希望皇上成全。”是要将痘神娘娘的光辉普照到蒙古去，让蒙古也知道痘神娘娘的光辉事迹，说不定还能在全国搞个痘神娘娘庙宇连锁店，受人敬仰呢。
这绝对是戳熙宁帝痛脚。
熙宁帝沉吟半晌答应了下来，不过他也说了太医院人手不足，可能还得再等几天，叶子睿又说他就想到这种情况，要不然只说法子好了，他们科尔察也有大夫，虽然不及太医们医术高超，但应对起牛痘之法来应该是足够了。
再说下去就勉强了。
叶子睿功成名就的出了皇宫，虽然不大贴切，但这些天的憋屈郁闷之感总算消散了一些，就是明秀有怨言，叶大校就不能有了，再说了他和明秀也差不多的心态，只是他表现的更为内敛而已。
审时度势，并且还敢于突破，这才是四有青年。
明秀忍不住笑了起来，朝叶子睿举了举大拇指， “这点我也很赞同，虽说没有痘神娘娘本人坐镇，但立个牌位也是可行的，痘神娘娘的光辉是不分地域和人种的，说不定日后还能够流芳百世，咱们可都没这待遇呢。”
叶子睿笑着点头，又看到明秀写的信，顿时抽了抽嘴角， “你这是要向朝鲁看齐吗？”
明秀笑嘻嘻道： “我这叫与民同乐。”
“咱们这就要回去了。”言外之意你还浪费时间写信，说不定等信到科尔察他们就能到家了。
明秀眨眨眼睛， “千金难买我乐意。”
叶子睿曲起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下，“随便你。”
就在他们要离开京城的时候，舆论已经升级了，就连沈明嫣的命格都被人翻出来，最开始人们的反应就是不愧是痘神娘娘，原来真的是仙人转世，连命格都与众不同，贵不可言是什么概念啊，那也只能是仙人转世才能有的待遇，还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原本因为沈明嫣被冷藏的事而岌岌可危的沈家也容光焕发，反正等到后面舆论已经开始失控了。
原本还想等这热点冷却后再来想怎么处置沈明嫣的，可如今可不能贸然动手，最起码最近一段时间还不能，沈明嫣那天的所谓前世今生的言论虽然在熙宁帝心中划下了淡淡的痕迹，但更多的因为没有事实基础支持，就显得不可信，而且沈明嫣前言不搭后语，还不忘扯着明秀，真是像明秀说的，她到那种时候还对明秀念念不忘，可见对明秀爱得深沉。
“你是说熙宁帝把王爷家的孩子接进宫里去，去种痘。哇唔，这招太狠了，直接釜底抽薪啊。”明秀不得不佩服起熙宁帝来，这种情况下竟然会选择这么简单粗暴的法子来震慑他的兄弟们，比起以前采用那么曲折的方法对付润王一党，实在是出乎意料啊。“不过这样就没人说什么吗？”
“只是接进宫种痘而已。”叶子睿意味深长的说道。
明秀瞬间懂了，笑嘻嘻道：“愿痘神娘娘保佑他们。”
第318章 痘神娘娘（五）
从京城回科尔察时比从科尔察到京城要显得顺风的多，单纯是指心理上的，看明秀的心情就可见一斑了。
一路上也听到了不少传言，可见这消息几乎是爆炸性从京城往外辐射，真是不可小觑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威力，当然也不能排除里面人为的可能性，只不过这天下悠悠之口是堵不上的，就算是有谁感觉到不对劲，但查起来应该是很困难。
“我有件事还是不怎么明白？”明秀驱马和叶子睿并驾齐驱问道， “如今熙宁帝采取这样干脆利落的手段来震慑或者说是要挟那些王爷们，虽然简单粗暴，但很有用不是吗？他以前怎么不想着采用这样的手段，难道这年代搞垮一个人还需要优雅不是格调的手段吗？”
叶子睿想了想，道： “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再说了咱们有时候不也是采用这种迂回的不能再迂回的手段，那你又觉得当时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手段呢？”
“又把问题踢回来了，可我觉得咱们和他的情况不一样。”明秀对叶子睿这样的回答方式早该习惯了，可也不能就这么被牵着走啊。
“哪里不一样了？”
明秀拽着缰绳，道： “他面对的都是比他等级低的，而咱们面对的是比咱们等级高的。”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叶子睿神色莫名，打量了明秀一下， “你是把咱们比作了小鱼，还是虾米？”
“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明秀顿觉得回答的好官方。
叶子睿笑了笑， “不管如何，你都没有把自己比作大鱼就是了。”
“做人要谦虚，”明秀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勉强，“而且你的比喻也不恰当。”
“你理解就行了。”
明秀耸了耸肩膀，决定不和叶子睿耍嘴皮子， “言归正传，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我觉得出了如今这样的事，完全就是某些人自作自受，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