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图将那烤好的肉递到她的手中,温和地笑道:“小心烫。”
青盏没有故作客气,从鸿图手中接过肉来,慢慢地品尝。这样的情景,何其的相似,似乎在不久之前,于繁盛的梅花林中,那个人将一只烤好的兔腿递到她的手里,也是这么温和的和她说话的。
可是,都是假的,不是么?
青盏自嘲地一笑,不再多想,只将注意力集中到那香气四溢的美味上。
不过,与那次不同,那次是一只兔子,两个人可以一人一半。但是现在是一匹马,无论她与鸿图再怎么使劲的吃,也还是会浪费掉好多。
吃饱之后,天色也晚了,二人靠在身旁的大树上休息起来。
青盏睡着了,她确定自己睡着了。再次醒来,是因为听到不远之处传来几声高亢的嚎叫声。
她慢慢支起躺的酸麻的身体,慢慢睁开眼睛,向四周看去。旁边的火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在月光照耀下,那原本燃烧的地方成了黑漆漆的一片,就连原来的青草,也被烧死了。
而在他们不远之处,一个凸起的土坡上,青盏看见,那上面站了一个四条腿的东西,它的眼睛里散出的幽绿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难道是――狼?
青盏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她警惕地看着土坡上的被她认为是狼的动物。而那只狼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注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与她对望着。
它不动,青盏自然也不会乱动,这荒郊野外,真的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狼的耐心被她消磨贻尽,它开始慢慢向他们这边走过来,两只幽绿的眼睛离他们也越来越近。
鸿图睡着了,青盏看着那匹狼一步一步走近,一边考虑着要不要叫醒他。
她在自己身上四处摸了摸,遗憾地现,除了衣袖里几只装饰防身两用的簪之外,便再没有其他什么东西。
怎么办呢?那匹狼离他们越来越近。
正在青盏犹豫不定的时候,突然听到刷刷刷的几声,那只被她认为及其恐怖的饿狼,便应声倒地了。
不可置信地望着这样的场面,许久,青盏才想到回头去看鸿图,却见他也正望着自己,目光灼灼,如月华般的璀璨。
“是你杀死的?”青盏指着那倒于地上的狼,惊愕地问道。
鸿图轻轻点头,以验证她的猜想。
“你不是睡着了吗?”青盏问道。
“休息一会儿,在这荒郊野外,怎敢轻易睡着。”鸿图低笑道。
青盏又问道:“你方才用的是暗器?”
“就是你昨晚看到的那三根银针。”
“昨晚?”青盏抬头望望天空。相交相错的枝梢遮掩下,并不能看出一点儿亮色。
“是啊,”鸿图笑道,“天很快就要亮了,想不想去看日出?”
从惊恐中回过神来,青盏微笑着道:“好,好。”
上次看日出,已经不记得是多少年之前了,那时候大姐都还没有出嫁。小时候的时光很美好,不太懂事,便不会为什么事情而烦恼。
从这片树林中走出去,外面星辰依旧,只是有些黯淡。
鸿图牵着马,青盏走在他的旁边,黑夜迷蒙之中,两方白影十分显眼。
青盏望着天边闪耀的星星,问道:“鸿图,你懂星象吗?”
鸿图点点头:“懂一点儿。”
“那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吗?”
鸿图摇摇头:“这大千世界,朗朗乾坤,哪有什么鬼神?”
青盏轻轻一笑:“我也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神。”她想了想,又问道,“那你说,还要钦天监,要天师做什么?”
鸿图道:“稳定民心。”
“你觉得巫蛊可以害人吗?”
“可以。”
“为什么?”青盏有些不解,那些写着生辰,扎着银针的小娃娃真的能够让人怎么样?
“它本身不能害人,如果被人利用了,就能害人了。”鸿图道,“前朝的崔贵妃就是个例子,那些被搜出来的写着太子生辰的小娃娃,它不能让太子怎么样,却让崔贵妃被赐死了。那些东西,真的就是崔贵妃所做的吗?”
青盏认真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一边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边向前走着。星子慢慢隐去,东边天空渐渐出现了鱼肚白。
“太阳要出来了!”青盏惊喜地指着天空。方才谈话时所涉及到的一些不愉悦的东西,也渐渐散去。
鸿图点点头:“是啊,太阳要出来了。”
青草融融的空地上有一块大石头,虽然上面有着淡淡的水汽,但是二人衣服都已经不太干净了,自然不去在意这些,径自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青盏有些疲倦,她慵懒地倚在鸿图肩上,望着东边渐渐泛红的天空,格外的安静。
鸿图伸出一只胳膊轻轻环住她,生怕她会滑出去。这样的举动,及其小心,既不会显得生疏,也不会显得越矩。他本来就是一个谦谦君子,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何况眼前这个,是自己放在心里的一个人。
其实,他开始是有些私心的,回去的路,他不是不知道,以他久战沙场的经验,记路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他只是想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多看她几眼。这其中没有什么侥幸,认为多一个晚上的相处,青盏便会对他产生感情;也不会做出一些事来,让青盏不得不留在他身边。他只是想多看她几眼,仅此就好。一个晚上,他其实都没有睡,只安然地看着她的睡颜,只是在她醒来的刹那,他才闭上眼睛,装作熟睡。怕吓到她,也怕她为自己一晚未眠而自责。
那只狼的出现,他其实早就现了,不去对付是因为怕吵醒她,也是根本没有把它放在眼里。感受到她笨拙地想办法去对付那匹狼,而不忍心吵醒自己,他打心里感动。这个善良的姑娘,她宁愿自己很辛苦很辛苦,也不愿去打扰他,哪怕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很轻松很轻松。
最终,没有忍住,他还是出手了,怕她不小心伤到自己。
太阳渐渐出来了,慢慢地散出光芒来。鸿图静静地望着青盏,她望着东边天空那颗初升的太阳,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那样恬淡,安然。如她宁静的睡颜一样,那样毫无防备的样子,吸引着他。她本就是一个恬淡的女子,其实她已经很开心很开心了,但是即便那样,也不会显出一丝的大惊小怪。
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青盏才微笑着站起身来,潇洒地甩甩衣袖:“看过日出来,我们回去吧!”
鸿图点点头:“好。”
于是,京城里的所有的人都看到了,他们一向敬重的,当成神仙一样的鸿图公子,此时正与一个女子同骑一匹马,而他身上的白衣也不像以前那样的纤尘不染,而是残留着许多草木灰。女子也不例外,白色衣裙之上草灰点点。她微微笑着,黑素颜,很简单的装饰,只是插了一支碧玉簪,却是那样美丽的不可方物。
人们纷纷赞叹,又是一个仙子,却没有谁会胡思乱想的从他们不再洁净的衣袍上联想到什么,也没有人认为此时的青盏会与鸿图不相配。
只是在一个酒楼,二楼的一个窗子里,坐着两个人,一个蓝袍,一个青衫。
蓝袍正是那猥琐的六皇子,现在已是六王爷,他向旁边的青衫问道:“四哥,她要么和老八在一起,要么和这个沈鸿图在一起,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真的就比不上他们吗?”
青衫将头移向窗外,意味深长地望着那个坐于马上,不施脂粉,却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女子,轻轻道:“你说呢?”
同一座酒楼,三楼,仍是靠窗的位置,一个白衫少年和一个白衫青年相对饮酒。
白衫少年看着白衫青年,嘲讽地说道:“开始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觉得好,有用么?”
白衣青年黑眸之中翻卷着淡淡的情绪:“就算不是我,也不可能是你,不是么?”
“铭?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白衣少年静静地道。
“别拿时日不久当借口,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么?”白衣青年格外认真地道,“不过有没有都不可能有什么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她成为成亲王妃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翩翩若惊鸿】………
“小姐,您还好吗?”在青盏捧着竹简第无数次呆之后,蓝儿终于忍不住地问出口。
青盏慢慢抬起头,看着小丫头关切的目光,心里不由地一暖,原来,即便是大哥不在,还是有人关心她的。对着蓝儿微微一笑,青盏轻快地道:“好啊,怎么不好!”
论说,这样的结局已经够好了,大哥虽然贬谪远地,但是却因祸得福的和韵宁公主走在了一起,她应该高兴才对,却不知为什么,总是有一点点惆怅。
春末天气,百花凋残,微暖的风翻卷着地上来不及洒扫的花瓣,是那样动人的情景。青盏丢下竹简慢慢走下台阶,感受着那花瓣在眼前飞来飞去,自从大哥走后,这十几天的时间里,第一次,不掺杂任何心事的笑了。
“小姐,小姐,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蓝儿欢快地跑到她的附近。
青盏回答的很干脆:“不知道。”
她这些天来,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虽然没有一心只读圣贤书,但是也没有对外面的世界有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关注。
看着蓝儿一脸失望的样子,青盏又觉得十分过意不去,于是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向蓝儿道:“快说,是什么日子?”
蓝儿得意洋洋地一笑:“今天是皇上迎娶清风里谢家的千金入宫的日子。”
“皇上要纳妃了?”青盏问道。
“是啊。”蓝儿说,“听说谢家小姐谢如烟还没进宫就被封为烟妃,真是好福气啊,也不知道这谢小姐长成什么样子,竟然有这么恩宠的待遇,想必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了,只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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