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外青山楼外楼- 第24部分

　　　　音乐声响起，众女子在大殿中央翩跹起舞，先是一曲“仙女献寿桃”，接着是一曲“霓裳舞太平”，之后是一曲接一曲的宫舞，譬如“贵妃醉酒”、“飞燕款柳”，诸如此类。众人边看边举杯，天乐殿内一时靡靡之音充盈耳鼓，令人血脉贲张！

　　　　耶律延禧似乎厌倦了在这种喜庆场面歌女们比平素大为缩水的不痛不痒的表演，大手一挥，说：“都下去吧！哈哈！晚上再给朕表演更精彩的，哈哈！”

　　　　众女退下。

　　　　耶律延禧说：“宋国使者上前来，朕考较一下汉人酒量如何？哈哈！”

　　　　童贯听到耶律延禧突然点到宋国使团，慌忙和郑允中站起身来，双双离开席位，走上前去。童贯直到此时才看清楚耶律延禧的真面目。耶律延禧满脸横肉，蓄着络腮胡须，目射凶光，因为喝了不少酒的缘故，一张脸变得紫红，不怒自威，让人不敢久视！

　　　　早有辽国宫廷侍卫端上酒具，立在郑允中、童贯身旁。

　　　　耶律延禧看着童贯和郑允中，脸露轻蔑，说：“每人三大碗，一滴不准漏！哈哈，这样够公平的了吧！”他说完，居然不等对方回答，也不管宾宾主主、君君臣臣的礼节，“咕嘟”、“咕嘟”、“咕嘟”就喝干了三大碗酒。

　　　　童贯和郑允中瞧得目瞪口呆，直到宫廷侍卫递过来酒碗，这才猛然惊醒。童贯和郑允中两人都不胜酒力，兼之先前已喝得七七八八，此时再要喝三大碗酒，心中直叫苦，但是耶律延禧率先喝完，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灌了三大碗。童贯刚一喝完，酒气上涌，“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幸亏宫廷侍卫手脚快，用酒盘接着，童贯才没把大殿弄得污秽不堪。饶是如此，童贯胸襟上还是留下星星点点的食渣和酒渍。

　　　　耶律延禧端着酒杯，哈哈大笑：“哈哈！南朝人才如此！”

　　　　天乐殿内发出哄堂大笑。童贯和郑允中羞得脸红耳赤。郑允中掺扶着童贯，两人踉踉跄跄退回座席。

　　　　耶律延禧趁着酒兴，朗声道：“大辽以武立国，威镇南北，纵横东西！哈哈，完颜阿骨打，朕听说你是女真部落的勇士，何不上场舞一路拳脚，为朕助助酒兴呀？！”

　　　　完颜阿骨打长身立起，说：“臣阿骨打不胜酒力，已打不动拳脚，还望皇上恕罪！”

　　　　“什么？朕叫你打，你就打！”耶律延禧见完颜阿骨打摆明不给自己面子，勃然大怒，“完颜阿骨打，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天乐殿风云突变，众人屏住呼吸，气氛紧张到极点！完颜阿骨打脸不改色心不跳，他宁愿自己的头被当场割下，也不愿在众人面前耍猴戏般打拳助兴！他的拳头是用来打天下的，而不是耍着玩的！

　　　　完颜斡里不站起身来为完颜阿骨打解围道：“皇上，微臣完颜斡里不自不量力，毛遂自荐，舞一路拳脚助兴，乞请皇上谕准。”

　　　　北院枢密使萧奉先怕局势失控，见机转弯道：“皇上，既然完颜阿骨打遵循先前的口谕，先醉为敬，就不勉强了吧。据臣所知，完颜斡里不是女真三大勇士之一，由他舞拳助兴，也是一样代表女真族的敬意。恳请皇上定夺。”

　　　　耶律延禧最是倚重北院枢密使萧奉先，见他这般说，气才稍消，“哼”了一声，道：“朕准了！还不快快上场！哈哈！”最后一声笑，多少有点牵强，只是习惯使然。

　　　　完颜斡里不暗舒一口气，离开座席，走到大殿中央，一路拳脚使将开来，虎虎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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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五雷大法
　　　　王守剑将山庄发生的情形扼要地说了一遍，尤其说到南宫楚楚被林灵素挟持神秘失踪之时，已是泪下如雨。

　　　　银发婆婆没等王守剑将话说完，几可断定攻入万兽山庄的人就是道家第一士林灵素，遂惊呼一声：“林灵素！这个妖道居然欺负后生小辈，简直厚颜无耻！”话音未落，她身形一闪，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去，到达先前南宫楚楚失踪的院落之处，脚尖一点，冰地倏裂，一头钻了下去！

　　　　白发老者听到林灵素现身万兽山庄，也暗吃一惊，本想伙同银发婆婆去对付这个强劲的敌手，但他刚为徒儿王守剑把过脉，心知剑儿受了林灵素一掌，所受的内创比表面上看起来要严重得多，可说是命悬一线，不死已是奇迹，如果自己不及时为剑儿疗伤，他不仅武功会大打折扣，而且周身经络被损，难免落下无穷后患，遂生生打断追击的念头，凝精聚气，双掌按在王守剑的“膻中穴”上，缓缓输入内力。

　　　　王守剑得到师傅的纯阳内力，杂乱的思绪顷刻被压制住，脑子顿成一片空明，但觉一股暖气在周身经络运转，身子也渐渐变得硬朗起来。

　　　　林云在一旁默不做声，看着白发老者为王守剑疗伤，内心却思潮起伏。他不仅为王守剑师徒重逢而高兴，也为自己与大哥林冲、二哥林风不知何日聚首而伤感。这几天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故乃始于眼前这对师徒，如果不是白发老者和王守剑在官道上截杀童太尉，自己又怎么会与同胞兄弟骨肉分离呢？他先在官道上被王守剑所创，后在密林里得王守剑相救，从而结为患难兄弟，直到被南宫楚楚困于万兽山庄，真是阴错阳差！他而今面对白发老者和王守剑师徒的感情，当真是五味杂呈，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了。而接下来将发生什么呢？先不说那甚么“冰魄神鼎”到底是否如江湖传说般威力无穷，单是因它现形而惹起的江湖斗殴势必掀起腥风血雨，多少亡魂将死不瞑目！南宫楚楚现今安好？她师傅银发婆婆追上妖道林灵素了吗？林云越想越头疼，浑浑噩噩，印象纷叠，不知所思。

　　　　白发老者为王守剑运功疗伤、林云在一旁思绪翻江倒海，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时辰，天色越发暗淡，院落雪地的光泽也变成了灰色。突然，冰地扎隆巨响，两条人影从地底腾空而上，银发婆婆与林灵素一前一后，杀到半空！

　　　　“白卿素，快将‘冰魄神鼎’交给贫道！神鼎乃道门之物，现今物归原门，本是天意！你何必逆天行事，自取其辱！”林灵素一边喝道，一边催动“五雷法”，左手并掌，右手握拳，双手交错叠进，朝银发婆婆发送一招“雷电噬嗑”！

　　　　林灵素浸淫“五雷法”数十载，已将这门道家的绝学练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五雷法”虽然只有五个法招，依次是“泽上有雷”、“雷出奋地”、“雷电噬嗑”、“鸟焚其巢”和“雷厉风行”，而且入门的法谱也通俗易懂，但要将这门功夫练到化境，那就看练功者的天分和悟性如何了。这就好比博大精深的围棋，虽然规则甚为简单，黑白棋子几乎不受约束般在棋盘上天马行空，但是搏弈者要成为流芳百世的高手，不仅要勤研，更要看天分。林灵素就是道家有史以来屈指可数的绝顶高人，他被徽宗尊为大宋国师，那全凭的是心中藏乾坤，手底见真章！

　　　　银发婆婆手持虬龙杖，在半空中翻手朝下一击，施一招“神龙忽摆尾”，身子借劲往旁一闪，堪堪避开林灵素的凌厉一击。只是她全力应付林灵素的“五雷法”，无暇再跟林灵素作唇枪舌剑之争了。银发婆婆本来嘴上功夫堪称一绝，生平从不肯吃半点亏儿，于今不得不忍声吞气，非不驳也，实不能也。一则林灵素乃当今顶尖的高手，一身功夫已练达炉火纯青之境，他一旦发动世之能御者寥寥无几的绝学“五雷法”，连环进击，威力无穷，焉能给敌手喘息之机？况且林灵素心慕“冰魄神鼎”，欲得之而后快，这番只身攻入万兽山庄，不得神鼎绝不善罢甘休！抱定“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硬理，心忖只要降伏银发婆婆白卿素，何愁己愿不遂？故林灵素施展浑身绝学，招招毒辣，步步紧逼，妄图一举击溃银发婆婆的斗志！二则银发婆婆几天之前曾与白发老者打过一场硬仗，元功损耗颇巨，至今尚未复元，兼之被人无端欺上家门，难免心浮气躁，今次遇上林灵素这等就算在常时也未必占得了丁点便宜的劲敌，虽说全力施展毕生绝技，但终究心有余而力不逮，几十招过后，已处于下风，只得全力防御，才不致于速败，遑论嘴舌之争矣！

　　　　银发婆婆心知自己的处境凶险万分，跟林灵素单打独斗，落败只是时间早晚的区分而已，所以，她趁着自己内功尚存之际，且敌且退，引得林灵素出了地窖密道，复回院落，企盼与白发老者联手，或许尚有挽转劣势的一丝生机。

　　　　林灵素自然不知道银发婆婆的如意算盘，更不清楚白发老者已达万兽山庄，在自认稳操胜券的情形下，也提防密道内巧布机关，一个不慎，遭人暗算，导致反盘，故乐得送个顺水人情，先出地窖，上得地面，再解决战斗。

　　　　白发老者一眼瞥见银发婆婆的身姿，便知她在林灵素的攻势下，已是危机四伏，随时可能中招遭创，不禁在震惊林灵素武功高乎想象之余，替银发婆婆捏一把冷汗。只是自己给徒儿王守剑运功疗伤正至最后关头的要紧之处，稍有差池，便可能导致剑儿经脉俱焚，轻者残废，重者丧命。白发老者虽说有心上阵助银发婆婆一臂之力，可是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银发婆婆在惊潮骇浪中独自抵挡强敌。

　　　　林灵素看见白发老者骤然现身万兽山庄，大吃一惊，这不是白卿素的老相好展沙烟吗？林灵素曾于二十余年前在荆楚大地长江中游岸边黄鹤楼亲眼目睹展沙烟的出手，只用了区区十招，就将当年如日中天、独霸荆楚的“长江帮”帮主韦笑天了结性命！林灵素心知肚明，展老头的一身武功可说是出神入化，即使单挑，自己尚无取胜的把握，倘若他和白卿素联手对付己身，那自己全身而退都难于上青天，更别说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