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玄鸟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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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玄鸟纪-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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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宾看看罂,继续道:“你要出去么?不可出去哩,王子方才遣人来说大王和王后要来此处,你不可走远。”
  “大王和王后?”罂吃了一惊,“来做什么?”
  宾却笑:“来到你便知晓。”
  罂疑惑,还想再问,宾却指着她身后,道,“看,保妇来了哩!”
  罂望去,果然,昨日见到的妇人正远远地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几名仆婢,手里似乎捧着什么东西。
  原来她就是王子载说的保妇。
  待她们走近,罂上前,向妇人一礼:“媪。”
  妇人看着罂,颔首道:“今日好些了么?”
  罂答道:“已痊愈,多谢媪照料。”
  媪微笑:“我不过听从王子吩咐,册罂勿多礼。今日大王与王后将临,还须早做准备。”说罢,她挽起罂的手臂,带她朝侧室走去。
  这般举动多少有些亲昵,罂疑惑地回头,宾还站在那里,脸上仍然笑嘻嘻的。
  到了室中,保妇命仆婢们将带来的东西放下。罂看去,只见除了些盛着早膳的食器,还有几只大小不一的漆盒。
  保妇让侍婢伺候罂洗漱干净,用过膳食后,又让人把那些漆盒打开。罂望去,只见里面各盛着衣衫、首饰和丝履等物,一看即知制作精良。
  “这是?”罂讶然问道。
  保妇笑笑,道:“大王与王后特地来宫中,总不可失礼。”说罢,她将一块铜镜取出,放在案上,让罂坐在前面,又让侍婢给罂梳头。
  罂一头雾水,觉得这般伺候对于一个小小的作册而言实在太过,即便她此时是王子载的客人,也不需要这样殷勤。正疑惑着,她看到侍婢的手摆弄头发,没多久,一个漂亮的双髻渐渐有了形状。
  她愣了愣。
  无论莘国或是王畿,这样的发髻她见过多次,乃是女子成年许嫁专用。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双髻的含义是鹅乱掰的,请童鞋们擦亮眼睛。本来想写多点的,眼皮打架了~有件事鹅很崩溃,编辑又扔了一个榜单过来,下一周的日子也仍然要日更日更日更日更更更更更……

  共膳

  载一早同几个要好的贵族子弟到宫苑中习射,听到商王和妇妌要去他宫里的消息,吃了一惊,匆匆地赶了回来。
  “来了么?”才回到宫前,他看到宾,急忙上前问道。
  “还不曾。”宾说。
  载心里松一口气,点点头,走进宫门。
  “宫中可有准备?”他问。
  “准备了。”宾答道,“保妇才听得小臣来说,就让人找来了膳夫,还让人仔细打扫了门庭,睢罂也打扮好了。”
  载停住脚步。
  “睢罂?”他回头,不解地看宾。
  宾笑笑,正待再说话,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从宫门外传来。
  “王子!”一名小臣匆匆地走进来,对载说,“大王、王后车驾已至。”
  载应了一声,让宾去吩咐宫中仆从,自己整了整衣冠,快步朝宫门前走去。
  才到影壁前,只见队列浩荡,车马辚辚地沿着宫道一路驰来,竟有好几乘。开道的武士之后,商王的车驾赫然当先,待停下,载却发现上面坐的不止商王一人。
  商王面带笑容,神色慈祥,怀中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童。待车驾停稳,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年在车前向商王一礼:“祖父,叔父宫室已至。”
  商王颔首,笑呵呵地从车上下来。他将怀中小童放下,一手牵着他,一手牵着那名少年,朝这边走来。
  载认得这两个孩子,他们都是兄长王子弓的儿子。
  他再看向后面的车驾,果不其然,王子弓和他的妻子妇丹也来了,还有跃,跟在最末。加上妇妌,今日商王一家竟难得地齐聚至此。
  载的脸上也露出笑意,上前向商王和妇妌一礼:“父亲,母亲。”毕后,又与王子弓和妇丹行礼,“兄长,长嫂。”
  王子弓前些日子往河边祭祀河伯,晒黑了好些,笑容却温文不改。
  “载。”他含笑道。
  两个王孙也向王子弓行礼,一口一个“叔父”,众人都笑了起来。
  “今日我到你长兄宫中,见这两个小儿,甚是欣喜。思及许久不曾共处,便带出来四处逛逛。”商王道。
  载微笑:“宫中已备下膳食,既父亲母亲及兄嫂齐聚,可为家宴。”
  “哦?”商王眉间一展,看向妇妌,笑道,“载如今也是大人,可预备家宴哩。”
  妇妌一笑,看着载,双目弯弯。
  众人说着话,一路朝宫室中走去。
  载回头,看到跃跟在最后,故意等两步走到他身旁。
  跃看着他。
  “我昨夜让她吃了豚脑。”载低声说。
  “嗯?”跃明白他指的是谁,不禁笑笑,“而后呢?”
  “不知。”载抱歉地笑,“今日还不曾见她。”
  跃莞尔。
  说话间,众人已到堂前。保妇领着宫中的仆婢迎候,向商王行礼。
  “妇嘉。”商王看着保妇,笑道,“载说膳食已备好,想来是你的功劳。”
  保妇亦笑:“大王过誉,这等宫中庶务,王子日日操劳。”说罢,她引众人往堂上落座。
  商王在上首坐下,抬头望望厅堂四周,少顷,抚须道,“许多年了,这宫室仍是原来模样。”
  妇妌听闻,微笑道:“我闻大王当年未即位时,曾在此处住过。”
  载听得这话,面露讶色。他看向跃,跃双眉微微扬着,似乎也并不知晓。
  “正是。”商王颔首,说着,他看看王子弓,“当时你母亲还在,带着你也住在此处,你应当记得。”
  王子弓微笑:“记得。”
  商王的目光落向王子弓身旁的两个王孙,叹道:“今日见这小童,恰似你当年模样,更感时日飞逝。”
  一番话说罢,众人脸上皆有感慨之色。
  商王似乎想起什么,问王子弓:“你母亲周祭,轮在何时?”
  王子弓答道:“就在入秋之时。”
  商王颔首,道:“我许久不曾亲自祭祀,到时可重祭一番。”
  王子弓在座上向商王深深一礼:“敬诺。”
  小臣们鱼贯而入,将准备好的膳食一一呈到各人案上。
  商王看向载,问:“怎不见睢罂?今日齐聚,可唤她出来共膳。”
  载望着商王,片刻,明白了商王的意思,脸上忽而浮起赧色。
  “她……”载话语结巴,目光闪向跃。
  跃坐在席上,眉间微有异色。
  “大王说的是。”妇妌在一旁缓缓道,眼睛看着载,“她既在宫中,共膳无妨。”
  载应了一声,只得硬着头皮向保妇道:“请睢罂来。”
  保妇微笑地一礼,走了出去。
  没多久,只听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窸窣响起,保妇引着一抹身影出现在堂前。载看去,目光忽而定了定。
  罂穿着一身洁白的绢衣,头上的发髻整齐高绾,红缨繁花,衬得肤色如雪。微风轻轻从堂外吹来,她长长的裳裾柔柔扬起,映着背后的天光,身姿窈窕,更如云彩般轻盈。
  瞬间,堂上众人的目光都定在了罂的身上。
  载看着罂,只觉自己的眼睛方才被什么闪到了似的,有些迟滞。
  乱想些什么。心里一个声音斥道,少顷,他移开视线,却望向对面。
  跃神色平静,却如载心里所想,他的目光一直停在罂的身上,不曾离开一瞬。
  罂款款移着步子,目不旁视。她面容端庄,在众人的视线中也不见丝毫局促。
  “拜见大王。”她走到堂上,向商王行礼。
  商王看着她,目光沉凝。片刻,泛起微微的笑意。
  “睢罂。”他缓缓道,“我闻你在宫外遇恶人,如今伤势好了么?”
  “这就是睢罂?”妇丹轻声问王子弓。
  王子弓没有答话,眼睛盯着罂的脸,若有所思。
  上首,妇妌表情淡淡,将一颗梅子放入口中,缓缓咀嚼。
  “幸得王子救助,我已无恙。”罂低头道。
  “如此。”商王颔首,和气地笑:“今日聚宴,也可为你压惊。”说罢,他向身旁的小臣抬了抬手。
  小臣会意,正要引罂入席,罂却忽然上前两步,向商王下拜。
  众人皆露出惊异之色。
  商王亦诧然。
  “大王盛情,册罂心中感激,实不敢受。”只听罂开口道,声音清晰而恳切,“册罂为庙宫作册,蒙王子救助,多日烦扰宫室,已是愧疚。大恩在上,罂铭记于心,虽死不可报万一,然册罂本卑微之人,不足与贵人同席共膳,还请大王收回成命。”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时间就到了,嘿嘿,大家懂的……出门了……拜拜……

  旧事

  话音落下,堂上鸦雀无声。
  载看着那伏在丈余处的身影,惊诧难言。他看向对面,跃似乎也全然不曾预料到罂的这般举动,双目定住。
  “哦?”商王看着罂,面上仍带着淡笑,道,“睢罂,既是王子带你来此,便无烦扰之说,何以轻言卑微?”
  他话语仍然和缓,却透着犀利的气势。
  罂只觉心跳几乎蹦到了喉咙眼,却毫无退意:“并非轻言。大王家宴,同席者非王子贵眷莫属。罂作册之身,于情于理,皆无恰当之处,罂是以请退。”
  “好个是以请退。”商王还未开口,一个轻轻的声音响起。
  妇妌坐在商王旁边,看着罂,唇边含着冷笑:“大王今日亲自来此,这王家宴席,莫非还请不起你么?”
  “王后明鉴。”罂不卑不亢,“册罂虽低微,却自幼知上下有序,不敢僭越。”
  妇妌眉头皱起,正要出言训斥,商王却抬手将她止住。
  “睢罂。”商王神色不改,目光却似多了些意味,“你总自称册罂,莫非想一直留在庙宫?”
  这话出来,载的心微微提起。
  看向罂,她仍低着头,身体一动不动。
  “请大王成全。”片刻,只听她低低道。
  商王盯着她,目光深沉不辨。
  “去吧。”少顷,他淡淡道。
  罂终于抬起头来,秀美的脸庞上,双目平静。
  “多谢大王。”她再礼,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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