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玄鸟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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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玄鸟纪-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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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御马么?”罂问奚甘。
  “会。”奚甘说。
  罂正要开口,忽然,一声喝问在身后响起:“何人?”
  二人又被惊了一下。罂回头,望见一个身影举着火把,正从宫道那边走来。
  罂的心一下高高吊起,睢侯的马就在这里,这种时候,再笨的人也知道她们要做什么。就在焦虑之时,罂瞥见两丈远的地方有一处岔道,急中生智,忙教奚甘牵着马躲进去。
  那脚步声很快走到,罂转过身去,借着火把光,却见是一名小臣。
  “宗女?”那小臣看清了罂的脸,惊讶地说:“你在此处作甚?”
  罂努力镇定心跳,不答反问:“小臣可见到了宗女姱?”
  “宗女姱?”小臣明显愣了一下。
  罂皱着眉点头:“她不见了,母妗心急得很,我来寻她。”
  “如此。”小臣露出忧虑之色:“我也未见呢。”说着,他却举着火把照向四周,“我方才听到些杂乱之声,还以为有歹人进了来,不想只有宗女……”
  “杂乱之声?”罂说,“小臣怕是听到了宫外的声音,我方才也正担心。”
  小臣颔首,叹口气,道:“今夜也不知如何,我还须去别处巡查,宗女万事小心才是。”
  罂点头。
  小臣举着火把,再一礼,转身走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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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那身影消失在宫道的转角,罂才松了口气,把手心里的腻汗往袖子上擦了擦。
  “出来吧。”她朝岔道口里说。
  奚甘牵着枣马走出来,火光下,神色又是害怕又是庆幸:“宗女……可吓死我了,他要是发觉……”
  她话未说完,罂却拉她走向那大石:“快上马。”
  奚甘回过神来,赶紧登上大石坐上马背。罂咬咬牙,仿照她的动作,也骑上马背。
  “宗女坐稳!”奚甘对她说,罢了,双脚一夹马腹,枣马跑了起来,朝宫门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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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仍然拥着不少人,奚甘很机灵,挑着偏僻的道路,马不停蹄。路上遇到不少行人,罂和奚甘大声呼喝,他们看到枣马急急奔来,惊愕地闪到两旁。
  待得那侧门出现在眼前,奚甘勒起缰绳,枣马驯服地停了下来。
  “册罂!”羌丁看到她,一下从藏身的巷口奔出来。
  罂从马上下来,喘着气问:“羌丙呢?”
  “在城门。”羌丁说着,把手拢在嘴上,发出一阵犬吠。
  那声音惟妙惟肖,一旁的奚甘忍不住笑了出来。
  羌丁瞪了她一眼,这时,一个人影朝他们跑了过来,正是羌丙。
  “回来了么?”他问。
  “回来了!”羌丁笑嘻嘻地指着枣马。
  羌丙点头,道:“此时门外无戎人,你们在此等候,见他们撤开,就去冲出去。”说罢,他转身走入漆黑的巷中。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其意。
  等了好些时候,突然,有人大喊:“失火了!快救火!”
  三人闻声望去,只见层叠的屋脊后面,一团亮光渐渐明了,能隐约看到滚滚的烟气。
  “救火!救火!”那声音仍然在喊。
  城门的卫士明显被那火吸引了注意,罂听到他们唧唧呱呱一阵,纷纷朝火场的方向奔去。
  “走!”罂说着,跑拔腿向城门。
  城门两旁燃着火燎,四周清晰可见,那些守卫已经不见了。罂和羌丁用力把抵在门上的大木搬走,打开门闩。
  木门沉沉开启,发出钝钝的声音。
  “何人?”一声怒喝在不远处响起,“有人开门!”
  罂一惊,对羌丁说:“快上马!”
  羌丁答应,攀着马背想上去,却老是够不着。附近没有垫脚的东西,罂发急,用力把他抱起,奚甘也在马上使劲拉,费了好大力气,羌丁才勉强坐稳。
  “册罂!”羌丁伸手拉她,却已经来不及。
  “站住!”说话间,纷杂的脚步声已至,罂回头,七八个武士正气势汹汹地奔来。
  “抓稳!”罂急道,往枣马的臀上用力一拍。
  枣马受惊,撒开蹄子向前奔去。
  “册罂……”羌丁惊恐的话音被马蹄的飞驰声吞没,一下消失在门后。
  罂还没回头,背上被猛地一拽,火光明亮,几根尖锐的利矛指着她的喉咙:“你是何人?!”

  危城

  城门很快被重新关紧。
  罂喘着气,看着眼前重重包围的人,只觉一股寒气窜入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国君有令,凡擅自开门者,就地戮死!”火光下,一名将官走过来,气急败坏地喝道。
  “抓到了!”这时,又一个声音传来。
  罂望去,心登时一沉。
  两名武士拖着揪着一人走过来,那人的头磕破了,血流了半边脸,是羌丙。
  “有人看见是这罪仆放的火!”一名武士道。
  四目相对,羌丙看到罂,神色惊恐。
  将官铁青着脸,二话不说,从旁人手中拿过一根矛。
  “慢着!”罂看到将官朝羌丙举起矛,大声喊道:“是我让他放的火!”
  众人皆愕然,将官惊疑地转过头来。
  罂深吸口气,只觉双腿不受控制地发颤:“我乃先君小丙之女,将官若不信,可带我去见国君!”
  众人相觑,将官打量着她,表情变幻莫测。
  “何事拥堵在此?”一声喝问陡然传来,“危急之时,尔等不守城门,在此吵嚷作甚?”
  那声音熟悉,罂像要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望去,心松了一下,却又紧紧捏起。城墙上,几人正从磴道下来,当先者是小臣驺,后面跟着的却是王子载。
  “小臣。”众人皆行礼,将官指着罂说:“此人擅开城门,被我等拿下。”
  小臣驺看到罂,脸色登时僵住。
  “宗女?”他惊呼一声,急忙走下来:“宫中四处寻你不见,不想你竟在此……”他有些结巴,看看城门和众人,瞪向罂,低声道:“宗女这是作甚!”
  罂心中尴尬,弯一下唇角,却笑不出来。
  小臣驺看看将官,少顷,敛起异色,道:“这是宗女,须由国君定夺。”
  将官应诺。
  小臣驺又转向载,施礼道:“本该随王子巡视,先君宗女在此,我须送她回宫。”
  载立在磴道上,火光映着他的面庞,一副睥睨之态。
  “无妨,”他缓缓道,“防事我已大体看过,正要去见睢侯。”
  小臣驺颔首,对罂说:“宗女须随我回宫。”
  罂知道这事逃不过,没有反对,却指着羌丙:“这羌仆我要带走。”
  小臣看看羌丙,不解地说:“他?”
  罂坚持道:“我有要事禀告国君,须带上此人。”
  小臣驺狐疑地瞥她,过了会,对拽着羌丙的武士挥挥手:“放开他。”说罢,领着众人朝宫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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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宫室的道路异常漫长。
  罂虽然想象不到睢伯得知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会有何等反应,但是从小臣驺严肃的神色估计,等待她的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
  这队伍里最轻松地大概莫过于那个王子载。他走在前面,时而与身旁那个叫做宾的从人说话,时而又与小臣驺谈论城外戎人,像个来参观的游客。他还常常回头来瞥罂两眼,即便是在黑夜,罂也能感觉得到那目光里的嘲讽。
  “宗女。”一个低低的声音传来,罂回头,羌丙看着她,神情懊恼而畏惧。
  “我卤莽,害了宗女。”他说。
  罂苦笑:“是我连累了你。”说着,她看看羌丙的额头:“你的伤要紧么?”
  羌丙摇头:“破了点皮肉,无甚大碍。”
  罂看着他,心里一阵愧疚。想起刚才的事,她只希望羌丁和奚甘平安逃出去才好。
  “宗女,”羌丙犹豫了一下,问,“我等真要去见国君?”
  罂颔首,安慰道:“你别怕,他们不会伤你。”
  羌丁目光犹疑,片刻,点了点头。
  罂知道自己这话并无十分把握,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她看到小臣驺回头瞄来,识趣地不再开口。
  小臣驺并没有带她回宫室,穿过大街,罂看到庙宫那边灯火明亮,小臣驺领着众人朝庙宫走去。
  这里的喧嚣出乎罂的想象。庙宫外面的大片空地上,许多邑中的妇女老幼聚在这里,把地方坐得满满的。走进庙宫,中庭里更是挤满了人,似乎都是些城中的贵族宗亲,比白日里的庙见热闹多了。
  “王子来了!”看到他们进来,有人叫道。人们不约而同地望来,原本拥堵的人群一下让开了道路。
  载大步流星,当先穿过中庭,登阶上堂。
  “王子。”睢伯从堂上迎出来。他面容憔悴,原本黝黑的脸显得更加瘦削,看得出已是忧虑至极。
  “现下情形如何?”载问睢侯。
  睢侯看看周遭,将载请入室内。
  “戎人方才攻了两次城门,被挡了回去。”睢侯说。
  载颔首,道:“我方才就在城上,戎人虽众,城墙却坚固,可抵御一时。”
  睢侯叹口气:“但城中可用之兵太少,只怕抵不得多时。”
  这话出来,众人皆沉默。
  罂站在载的身后,瞥向小臣驺,气氛凝重,只见他也眉头深锁。罂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城中并非无他人可用。”
  众人皆讶然,纷纷朝她看来。
  “此话怎讲?”睢侯问。
  罂道:“据我所知,圉中羁有仆奚两千余人,其中当有不少男子,父君何不用以守城?”
  “那些是仆人,怎可授以兵戈,不妥不妥!”话刚出来,一名臣子说道。
  “危难之时,岂还论得睢人仆人?”罂反驳道,“如今邑中妇人老弱皆已上阵,莫非还要分出武士来看守仆奚?”
  “说得轻巧!”另有人不屑道:“那些仆人做梦都想逃走,若与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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