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娇 秦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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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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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烈洲身形本就极是高大,立在那里似比所有人都高上一头,大上一圈,如今坐在船上小一号的搭手靠椅中更是卡得紧紧,两腿深深屈起,便如成人硬坐上孩童小椅一般,确也极不舒服。此时见秋往事削桌为凳,倒也颇合胃口,便也不推辞,大笑着起身道:“丫头有些意思,今日倒要多喝几杯。”

    秋往事微微一笑,抬手一请,与他对面坐下,便令属下上酒端菜。

    卢烈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棱角分明的面庞略见缓和,咂了咂嘴道:“琅江以南,便只这碧烟酒对我胃口,难为你们南人也整得出这等烈性之物。”

    秋往事眉梢一扬,一面替他斟酒一面淡淡道:“南人烈性,相信将军今后会有所体会。”

    卢烈洲仰头大笑,响遏行云,蓦地笑声一收,眼中寒芒一闪道:“好,那我也便不磨叽了。我家少主日前南下做客,承蒙贵府招待,如今便不劳相送了,我自接他回去便了。”

    “将军客气了。”秋往事情知今日恐难善了,一面暗自戒备,一面不动声色地道,“裴公子远道而来,我等招待不周,送他回去也算聊尽地主之宜。将军若不嫌弃,倒不妨与我们一同北上,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免得同各地容军起了误会,冲撞了将军,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卢烈洲大笑道:“若真起了误会,只怕会是我冲撞了贵府。我瞧你也是爽快人,便不必废话了。今日我既来了,总不能便这么回去,咱们是好见好散还是玩点儿硬的,你便自己定夺吧。”

    他语毕自顾自大口喝酒、大筷夹菜,似是浑没将满船士兵放在心上。秋往事却能觉出冷肃的杀意在他周围不断凝聚,渐浓渐厚,却绝不外泄半分。压力排山倒海而来,她沉沉地稳着呼吸,心跳却仍自发地加快了速度,收缩间似带着莫名的战栗,仿佛悬身万仞绝壁之上,恐惧到了绝处却反生出了兴奋,激起阵阵酥麻蹿过全身,触觉也随之异常清晰起来。九枚凤翎中不自觉地注满了枢力,几乎忍不住要破袖而出。她暗吸一口气,略垂下眼,勉力敛住满满的杀机,平静地道:“将军既有此兴致,我总也不能教将军失望。”

    “丫头倒沉得住气。”卢烈洲见未能迫她出手,倒颇觉讶异,行止间却仍是一派轻松自若,并无半分紧绷,唯有眼神倏地变冷,登时浑身须发都似透出了锋锐之意,“你顶了叶公之女的名头,却未必顶得了他的能耐。三品天枢?你记着了,咱们生死场上拿血拿命磨出来的功夫,不是风枢这等精贵玩意儿能比的。”

    语声未落,他猛地抬膝一撞,整张桌子腾地掀起,带着满桌杯盘酒菜铺天盖地向秋往事撞去。秋往事未及站起便双腿一弹跃了出去,却是不退反进,向右前侧滴溜溜一转,堪堪擦着桌沿而过,脚下立足未定,四枚凤翎已疾电般往卢烈洲眼喉心口等处射去。卢烈洲仍是安坐不动,对着扑面而来的利刃看也不曾多看一眼,挥起宽大的左袖轻描淡写地一拂一卷,随即向下一甩,四枚凤翎便齐齐被他卷入袖中,夺夺地在他脚边钉作一排。与此同时,他右掌横拍而出,划过一个半圆正击中犹在半空的桌子。只听“砰”一声巨响,坚实的沉木桌竟被他一劈之力震得片片碎裂,连带着杯盘碗碟亦被撞得粉碎。满天的碎片在他右袖挥出的劲风中倏地转向,尽数向咫尺之外的秋往事劈头盖脸地砸去。

    恰在此时,秋往事身形忽似微微一顿,脚底略见踉跄,眼看便要被刺得体无完肤,那上百的碎片却忽在空中诡异地变了轨迹,似长了眼睛般向左向右向上,偏偏绕开了她的身体四下散射而去,倒是误伤了不少欲冲上前来的飞隼队战士。碎片雨点般哗啦啦落下,甫一坠地,倏地又腾空而起,以比先前更猛的势子自四面八方齐向卢烈洲射去。卢烈洲“噫”了一声,眉梢一挑,终于站起,双手猛地向外一划,袖风起处,密密层层的碎片登时裂开一个缺口,他向前一跃,便自这缺口中疾射而出,合身扑向秋往事。方冲得两步,眼前银光闪动,又是四枚凤翎射到,卢烈洲仍是挥袖便卷。秋往事这回虽有了准备,奈何他动作太快,劲力又猛,仍是被他卷个正着,总算赶在被甩出去之前锋刃一横,顺着他挥袖之势“嗤嗤”地划破袖子钻了出来,也仍是被劲风带得一阵晃荡,彼此撞得“叮当”乱响。卢烈洲趁着空当正欲欺近,周围兵士却也已在这一停顿间拥了上来,数十把明晃晃的长刀“铿铿”齐指向他。

    卢烈洲刹住步子,看了看后退几步站定的秋往事,情知叫她缓过一口气来,再要拿下只怕已是不易,便也不再动手,收了势子拂袖笑道:“你倒有几分能耐,天下能与我过上几招的人不多,难怪江一望会认了你这无名无姓的丫头做妹妹。”

    秋往事面色略白,眉目间仍带着冷意,淡淡道:“我的武艺确是不及将军,却也并不是什么没沾过血的精贵玩意儿。将军固能杀我,可若想生擒,只怕也是不能。”

    “不错,生擒你只怕是需费些周章。”卢烈洲并不否认,眼中凌厉之色却未减分毫,嘴角微微一勾道,“我本想拿你换阿节,如今看来,倒是拿这整船人的命来换更省事些了。”

    秋往事心中一动,未及反应,已听卢烈洲“啪啪”击掌三声,忙冲到舷边向下看去,只见其中一艘小艇上的大汉摸出两对以铁链相连的双头飞爪,一头搭着小艇船舷,将另一头猛地甩出,“夺夺”两声插入楼船船壁,紧紧钩住,小艇同楼船便并排靠着连在了一起。那人随即将盖在艇上的油布一揭,露出满满一船的柴草硫磺火硝等物。另一艘艇上的大汉已点燃两支火把抛了过去,那人弃了船桨,双手接住,低低悬于柴草之上。

    秋往事微一挑眉,回头道:“裴公子也在这条船上,一旦火起,纵是将军走得了,他却只怕在劫难逃了。”

    卢烈洲神色冷如刀锋,不疾不缓地道:“阿节这小子此番无故南下,失手被擒,已是坠了我大显威名,若真要被你们亲手送回去,还不如便死在这里,总也还有数百人陪葬,也不失一场风光。”

    船上众人见他如此决绝,皆是心中一凛,秋往事倒仍是面色平静,微微一笑道:“区区两支火把,只怕还烧不了我的船。”话声未落,银光乍起,四枚凤翎直扑卢烈洲面门而去,同时散落在甲板上的满地碎片中也忽有几片凌空弹起,惊电般掠过甲板,向船下小艇射去。

    卢烈洲这回却不多做动作,不过轻轻一闪避过。秋往事忽然发难,本是防他阻拦自己对付艇上之人,此时见他竟似对射向小艇的凤翎毫不在意,不由暗觉讶异,也便虚悬着凤翎不再追击,专心控着那几枚碎片“嗖嗖”擦过两支火把,碎片中的枢力借此注入,火把便如稳稳捏在了她手里。

    秋往事控制了火把,便放下了心,正欲射出凤翎刺他手腕,岂知忽生异感,火把中的枢力竟似砂糖遇水,丝丝缕缕细细地溶化开来。她大吃一惊,知道不好,欲努力凝聚枢力亦是不得,只能任由其愈变愈是稀薄,终至无影无踪。

    秋往事怔愣半晌,面色渐沉,回头定定望着卢烈洲道:“方圆法?”

    卢烈洲负着双手,悠悠答道:“人世有理法,天地有方圆。无论何等特异的枢力,一触方圆法,也须从规矩、入方圆,化作未经修炼的原初之态。下面这小子虽不过七品,当真要废你功力那是绝无可能,但保住两支火把却也绰绰有余了。”

    秋往事神色凝重,紧紧盯着他。船上一片静默,只有风“呼呼”地越吹越紧,拍得面颊生疼。空中飘来淡淡的油烟味,显是整船引火之物皆浸透了火油,不难想象若一经点燃,必是烈焰冲天。两支火把的火焰在风中蹿得肆无忌惮,跳动的火舌几乎擦着柴草而过,看得人提心吊胆。秋往事手心渐渐渗出汗来,见卢烈洲意态悠闲,眼神却是沉毅,情知他性格狠厉,只怕真有玉石俱焚的决心。她心渐渐下沉,暗自盘算着活捉他的可能,至于释放裴节却是从头到尾不曾考虑过半分。卢烈洲也似自她眼中读出了决定,面色愈来愈冷。两人僵持相对,杀气渐渐浓起来,仿佛一个火星便要炸开一般。船上一众兵士也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拉紧了弓,凝重的气氛似压得整艘船都沉了几分。

    正在一触即发之际,忽听“嗤嗤”两声锐响,尖锐而突兀,震得人本已绷得紧紧的心弦一阵颤动。秋往事一惊,霍地回头,只见四支劲箭两前两后破空而来,直射艇中手持火把之人。

    秋往事面色一变,欲要拦截已是不及,只听“噗噗”两声,当先两箭正中那人双肩,强大的劲力带得他仰天向后倒去。那人痛哼一声,听在船上众人耳中只觉心惊肉跳。一切忽似慢了下来,仿佛能清晰地看见那人缓缓后仰,双臂缓缓上扬,十指缓缓松开,手中火把缓缓下滑,一寸一寸地缓缓接近柴堆。空气仿佛凝滞。一片死寂之中却有什么尖锐的声响刺得人耳鼓生疼,众人犹未辨明究竟是何声响,便又听“夺夺”两声,两支缓缓下坠的火把忽被两道快捷无伦的黑影一撞,倏地平平向后掠去,飞出老远方失了劲力,“嗵嗵”两声坠入河中,旋即隐没。过得片刻,两截木柄方“噗”地冒出水面,载沉载浮地晃悠着,其上赫然插着两根通体漆黑的箭矢,雪白的尾翎似犹在微微振颤。

    自四箭射出,到艇中之人中箭,火把下坠,又被随后而至的两箭射中带离小艇,前后不过呼吸间事,场上局势却已是尽数扭转。船上静寂半晌,方陡地爆出一片欢呼惊叹之声。秋往事满心震骇,顾不上卢烈洲,扒着船舷向后望去。只见跟在数十丈外的第二艘楼船边上不知何时放下了一艘小艇,艇中之人看不清容貌,只隐约可辨穿着枢卫的红白相间服色,手中持着的弓比寻常的足长出一大截。秋往事怔怔望着艇上之人,半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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