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娇 秦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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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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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烬之一笑不答,将那竹管拿在手中比了比、掂了掂,将头上削去一截,留下竹节封口,又随手敲碎一块屋瓦,自碎片中拣了坚细锋利的几块着秋往事伸进竹管中打通内节。接着又在顶上封口处开了小小一个吹孔,随后在竹身上划标好位置,依次挖出七个按孔,清去残渣,试吹几声,听得音色虽嫌暗哑,音调却还精准,便递与秋往事道:“这便能吹了,回头再刨去节子上层漆便成。只是这竹子不行,也不曾好生制过坯,音质终究不好,改日我再仔细做一管送你。”

    秋往事见他不弹墨线,不经调校,不过片刻之间随手而就,音准竟是分毫不差,不由佩服道:“不愧是四品入微士,果然好手艺。”她接过那风竹就口一吹,却只听嘶嘶风响,发不出半个音,讪讪一笑望向李烬之道:“吹起来果真比指法难,改日还请五哥赐教了。”

    李烬之微微一笑,点头不语。

    两人并肩坐在屋顶,沐着月色,吹着寒风,心中只觉静谧。静默半晌,秋往事方轻叹一声道:“咱们成亲以后会怎样呢?”

    李烬之神色不动,淡淡道:“大哥不是说了么,一切照旧。”

    秋往事松一口气,轻笑道:“那就好。”

    李烬之瞟见她眉眼俱舒,似是放下了什么心事,心中一郁,闷声问道:“你便这般不情愿?”

    秋往事自他语中听出郁郁之意,微一怔愣,侧头见他正定定望着自己,耳际倏地一热,别开眼道:“五哥,我非不愿嫁你,只是我自来都是有一天便过一天,嫁人这等事,着实远得没边一般。如今婚期不过一月之后,我却着实寻不着为人妇的感觉,想想要叫你夫君,我便浑身别扭。”

    李烬之见她双耳发红,满脸苦恼之色,念着“夫君”二字时扭扭捏捏,大不自在,不由大笑道:“你这丫头,看你战场之上气魄凛凛,原来终不过是个孩子。”

    秋往事眉梢一挑,轻哼一声,正欲答话,忽见李烬之面色倏冷,一把拉着她翻过屋脊,伏在其后凝视着前方。

    秋往事心下一震,定睛看去虽只见寒夜沉沉,月色如水,但情知李烬之绝不会弄错,必是有所发现,也便屏息伏着等待。

    果然片刻之后,便见得远处断梁残柱间暗影一动,自巡逻兵士的空隙间一闪而过,疾如劲矢,几乎目不可视。秋往事心中一凛,偏头望向李烬之,轻声道:“奇正法?”

    李烬之神情沉肃,微一点头,示意她噤声。那人影借着草木废墟的遮掩,渐渐向撷英馆逼近,行止之间快捷无伦,数丈之距一闪既过,穿行于容府严密的明卡暗哨间竟是游刃有余,如入无人之境。秋往事暗暗探出四枚凤翎,悬至屋檐下隐着。

    那人夜行劲装,黑巾覆面,潜至院门口,见得屋内灯火未熄,微一踌躇,四下打量一番后仍是悄悄转进院门,贴墙静立半晌见无动静,方身形微动,一闪便至檐下。

    立足未稳,蓦地眼前银光疾闪,凛凛森寒劈头盖脸而来,转眼已迫眉睫。那人心中一惊,身形一挫,霍地倒蹿而出,疾向院门处射去,进退之间,倏忽如电。

    凤翎倏地划过,眨眼封在院门。那人疾退之中蓦觉颈际一寒,知道不好,硬生生地又是一折向右弹出。凤翎随形而至,仍在他落脚处相候。那人也颇了得,每能与利刃触肤之际疾停转向,堪堪避过。只可惜身形再快,又如何快得过随心而动的凤翎,那人直被逼得在院中左右腾挪,片刻不得停歇,虽不曾受伤,却也再闯不出院门。

    秋往事知那人如此折腾,绝难持久,便也并不硬迫,只分出两枚凤翎紧守住院门,其余两枚附骨相随,不予他半分喘息之机。不片刻,那人身形渐缓,转折之间已难连贯自如,身上衣衫也被划破了几道,愈见狼狈之态。秋往事见时机已到,外头巡逻兵士也已发觉动静向此处赶来,便撤回封在院门口的两枚凤翎,趁着他被另两枚凤翎迫得再度转向,停顿发力之时倏地射向他后膝处。那人本已是强弩之末,于这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际再无应变之能,只觉腿弯一阵剧痛,脚下便倏然失了劲力,“砰”地扑倒在地,身体余势未歇,连连翻滚数圈。那人犹欲挣扎,方撑起半个身子,猛觉双手痛彻骨髓,惨呼一声重又仆倒,抬头看时,只见双手俱已被利刃生生穿透,钉在地上。

    李烬之这才同秋往事跃下屋来,揭下那人面上黑巾仔细打量着他。那人约摸不过二十出头,浓眉大眼,线条刚挺,颇见英气,此时却看也不看身前的李烬之,只紧盯着随在他身后的秋往事,神色复杂,怪异难明。李烬之微觉讶异,瞟见秋往事神色如常,当下不动声色,淡淡道:“容府何幸,竟得裴大公子亲临。”

    那人大吃一惊,瞪向李烬之,一句“你怎知道”几乎脱口而出,猛地省起,忙又咽下,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李烬之见他神色,已知自己所料不错,那人果然便是大显皇帝裴初之长子裴节,见他一声不吭,眼光却仍时时瞟向秋往事,便又缓缓道:“裴公子的奇正法已颇有些造诣,裴初麾下只怕还寻不出第二个来,此番大驾亲临,想必是来瞧瞧叶无声之女的吧?”

    裴节听得“叶无声之女”五字微微一震,定定望向秋往事,眼中神色涌动,竟似又悲又喜。秋往事一愕,不知他这等神情所为何来,侧头望向李烬之,见他也正望向自己,面带询问之色,她心中疑惑,轻摇了摇头。

    李烬之见裴节全无开口之意,情知一时半刻问不出什么,又见他手上腿上流血不止,也需处理,便微一欠身道:“裴公子远道而来,倒是我容府有失待客之道了。今夜已晚,便请先下去歇息,来日方长,李某自当备酒再向裴公子讨教。”说着挥手招进早已候在院外的兵士,将裴节架了下去。他同秋往事各自回屋换过衣衫,便同往未央院而去。


    江一望与王落早已得了通报在厅中等着,李烬之二人方入厅中,王宿便也闻讯赶至,踏进门便叫道:“有刺客?”

   “不像是刺客。”李烬之瞟着秋往事道,“倒像是来寻人。”

    江一望招呼几人坐下,沉声问道:“没问出什么?”

    李烬之眼中精芒一闪,嘴角勾出一抹深意:“他什么也不曾说,但据我所料,此人便是裴节。”

    江一望三人大吃一惊,王宿仰天冷笑一声:“哈,我倒当真佩服这裴初的气魄,竟真舍得拿儿子套狼。”

    江一望眉心微蹙,沉沉点头道:“裴初待他儿子自来严苛,从小便令他去他人帐下从军,并不跟在自己身边。裴节今日做到兴业将军、融洲督府一职俱是自己真刀真枪打拼出来,确有些真材实料。咱们此番大造声势,裴初遣人来探是意料中事,只是想不到竟会是裴节亲来。”

    李烬之若有所思地望着秋往事道:“他会亲来,只怕并非没有因由,我瞧他看着你时神情古怪,似是早便相识,你对他当真全无印象么?”

    秋往事微一寻思,摇头道:“我在你们之前认识的人不是释奴便是孙乾部署,如今只怕也剩不了几个在世上了,又怎会冒出一个裴节。”

    李烬之与其余几人对望一眼,开口道:“裴节初从军时,正是在孙乾手下当兵。”

    秋往事吃了一惊,愕然道:“当真?那他倒确有可能知道我。”

    李烬之摇头道:“只是知道,犯不着亲身前来,他当时样子似是感触极深,对你恐怕并非只是知道而已。你再好好想想,当日孙乾军中,可有什么人同你特别亲熟?”

    秋往事蹙眉沉吟道:“特别亲熟?没有啊,我一贯独来独往的,除了姐姐……”说至此忽然心中一动,霍地立起,满面震骇,喃喃道:“裴节、裴节?莫非……”一语未毕,人已“砰”地推门冲了出去。王宿起身便要去追,江一望却抬手拦下道:“烬之你跟去瞧瞧,先别让她察觉。”

    王宿愕然叫道:“大哥!”

    李烬之倒是神色沉静,不置可否,起身向外走去:“她是坦荡之人,大哥放心,我去去便回。”

     
    秋往事一路疾奔至容府东北角处的地牢外。守门兵士虽知她身份,但未见令牌,无论如何不肯开门,一面如临大敌地紧按着腰间钥匙,一面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解释缘由。哪知话未说完,身后“喀喀”一响,又粗又重的铁锁竟是凭空自己开了。那兵士吓了一跳,未及反应,秋往事已一把拽下铁锁推门闯了进去。那兵士大惊失色,方欲追进去阻拦,正见李烬之走来,顿时如遇救星,指着大开的铁门巴巴望着他。李烬之上前拍拍他肩,掏出令牌递与他看过,便走进地牢。

    地牢中守卫森严,众兵士虽不敢强行阻拦气势汹汹的秋往事,却也都远远跟在她身后,将退路封得死死。李烬之入得牢中,令众人各归各位,抬头见秋往事又被拦在了裴节牢房之外,便上前对那兵士道:“令牌在此,开门吧。”

    秋往事冲他感激一笑,走进牢房。

    裴节手脚伤处皆已包扎,侧卧在床上,见秋往事进来,霍地坐起,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正欲开口,又见到李烬之跟着进来,当下目色一冷,一声不吭。

    秋往事凝视着他,心绪涌动,良久方上前两步,强抑着语中微颤之意道:“你可认得秋随风?”

    裴节浑身一震,愣愣瞪着她,心中压抑了多年的情绪一时翻涌不休,再也忍不住激动,顾不得李烬之在旁,腾地跳下床来,踉跄两步扶着秋往事双肩勉力站稳,眼中满是不敢企求的希冀之色,哑声道:“你当真便是那个秋往事?你、你还活着,那你姐姐呢?你姐姐何在?”

    秋往事心中一阵酸涩,眼眶泛热,几乎流下泪来。她深吸一口气,探手自怀内掏出秋随风灵枢,抚着其上枢痕苦苦一笑道:“她在这里。”

    裴节如遇雷击,浑身一僵,如丧心神般呆呆盯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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