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娇 秦女容》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如此多娇 秦女容- 第40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侍者送了几人入席便即识趣地退下。赵翊正要张罗茶水,却见方桌中央一块忽地往下沉去,露出一个空洞,探头一瞧,里头却吊着几根绳索。正自惊异,木板又“轧轧”地升了上来,先前李烬之喝过的茶水已被撤下,换了四盏香气四溢的酒,几碟精致小菜。李烬之取过一盏酒敬道:“这一杯,先敬我靖室,福祚绵长。”

几人皆举盏饮尽,一叩桌板,便又沉了下去换上四盏新的来。李烬之一面客套,一面劝菜,只不说正题,江一望与江染暗暗打量着局势,一时也皆不知如何开口。

酒至半酣,李烬之才忽道:“阿翊,你不是有事要请教公主。”

赵翊会意,当即道:“是了,我们节后便预备陆续回迁,此事之前一直是公主在办,还有许多地方需要请教。”

江染怔了怔,与江一望互视一眼,望向李烬之道:“殿下近日便打算回迁?”

李烬之点头道:“不错,永安终不是正地,裴初已退,卫昭已除,准备得也已差不多,没道理不回去。正好北境有事,我要巡边一趟,节后便预备上路,先带一拨人到风都,届时永安恐怕还要劳公主打理。”

江染近来一直被软禁,心里已做了一世踏不出宫门的准备,此时听他似有松手之意,倒是吃了一惊,讶道:“殿下的意思是……”

李烬之笑道:“皇上那日同我说,他本是神子,不应涉政,想就此留在枢教不再回朝。倘若真是如此,靖室正脉便只剩我们几人,更该彼此扶持。裴初尚未平定,我回风都后,便要着手备战,至于后方安宁,还要仰赖两位。”

江染乍惊乍疑,一时弄不清他真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卫昭乱政,我未能规劝皇兄,亦是难辞其咎,实是无颜再立于朝上。既然皇兄想入枢教,我也想入教随侍,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李烬之立刻道:“公主说哪里话。卫昭一手遮天,若无公主主持,朝局更不知乱到何种地步,问问永安百姓,谁不赞公主仁慈。我本想请公主回风都帮忙,只是迁都毕竟不是一时之事,永安亦需有人坐镇,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交托公主方才妥当。我已交待过,我走之后,永安事务便由公主做主。”

江染听他语气诚恳,不似客套,这才着实有些震惊起来,一时倒不知如何回应,还是赵翊举盏道:“我亦会暂时留在永安处理回迁事宜,届时还要向公主多多讨教。公主多年来为光复靖室耗费心血,对我等亦是助益良多,在此一并谢过。”

江染只觉人在云端,甚不真切,稀里糊涂地喝了酒,才渐渐镇定下来,动容地望着李烬之道:“殿下不计前嫌,我……不知说什么才好。”

李烬之笑道:“公主言重,本是一家人,何来什么前嫌,今后还多有劳烦之处。”

江染轻叹一声,正色道:“自是义不容辞。只是……”她微露难色,仍是说道,“关于次世储,此事……”

李烬之倒未料到她对此事如此执着,见她神情为难,显然明知不可为却仍要坚持开口,心下倒有所了悟,此时也不欲细谈,挥挥手道:“我此次北巡,本也打算见未然一面,到时自会面谈。公主的意思我清楚,日后自会给你个交代,且先不必挂心。”

江染也知此时无法深谈,见他显已明白,多少安心,只得点了点头道:“无论如何,还要多谢殿下。”

江一望眼见两人达成默契,更觉紧张。当日骤临巨变,虽一时灰了心,过了几日见李烬之不曾杀他,终究又生出些侥幸。今日得以见面,更觉或许尚有转圜。此时见临风公主已谈妥了,知道接下来便轮到自己,只不知是否也有如此好运,正想先表明心迹,却见李烬之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笑道:“大哥离开容府已有时日,可想家了?”

===============================================================================

此话一出,不仅江一望同江染愣住,连赵翊也是一愣,讶然望向他。李烬之无视于众人的惊异,接着道:“永安局面已稳,不如王爷便随我一同出凉洲,随后我上风都,王爷回容府。”

江一望虽对今后出路还暗暗抱着些希望,可无论如何也不敢想像李烬之竟会放他回容府,直觉有诈,并不觉惊喜,稍一迟疑,说道:“容府旁无要事,有底下人打理也便够了。倒是北境不宁,不如我随殿下巡边,若有变数,也好有个照应。”

李烬之摇头笑道:“北境些许小事,不必劳动王爷。容府是后方之重,根基之地,唯有安稳无事,才能后顾无忧,全心北图。还是王爷坐镇,我才放心得下。”

江一望听他坚持,越发觉得忐忑,可若一再推却似又显得怪异,想想能回容府无论如何总好过如今朝不保夕的软禁之境,想了想道:“枢元也已过了,方宗主可也要回秦夏?倒是可以同路。”

李烬之此前倒未想到这层,听他一提却觉正中下怀,为免他疑心,便含糊其辞道:“倒未听方宗主提起。”

江一望见他似颇不情愿,料他必不希望方朔望同回秦夏,更确信了此行必有凶险,便道:“方宗主原不理俗物,此番受我之邀同来永安,我留下他先行回去颇失礼数,他若一时还不便走,不如殿下先上路,我多留几日,等方宗主处理完此间之事再一同回去。”

李烬之似是颇有为难,一面饮酒,一面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似在衡量他有几分决心,终于勉强一笑,说道:“那日听方宗主说明光院新司院已有人选,想来剩下的事不多。我明日寻他问问,若赶得及,便一起走吧。”

江一望放下一半心,想方朔望为人正直,无论站在哪一边,若李烬之果然要下阴手,他总不会坐视,只要挨过路上一程,待回到容府,总好周旋,当即负手欠身道:“那便依殿下所言。”

李烬之大笑举盏道:“好,今后我们便彼此扶持,共撑天下。”

又虚聊一番,便即散场。李烬之先遣人将江一望江染仍旧送回宫里,他却仍留在长乐楼凭栏而立,提着酒壶自斟自饮,似甚是惬意。赵翊送走了人回上来,见他这副悠哉模样,顿时抓过桌上酒壶猛灌两口,哀叹道:“我的祖宗,你要害我,好歹也事先知会一声,给我留个打理后事的工夫。”

李烬之哂笑道:“大惊小怪个什么,塌不了天。”

 “你是塌不了,我可未必了。”赵翊有气无力地往桌上一伏,忽似想到什么,陡地抬起身,问道,“莫非你同我爹他们商量过了?定是商量过的吧,放容王回容府,这么大的事,不会真是你临时起意,一言而决吧?”

李烬之回转身,靠在栏上,悠然笑道:“正是我临时起意,一言而决。”
赵翊倒吸一口气,“砰”一声趴在桌上,叫道:“完了完了,那帮老头子不敢怪你,必定都怪我没看住你。我、我不必回去了,你自己走吧,让我爹明早来这下头湖里捞我便是。”

 “行了。”李烬之走到桌边将他扯起来,在他对面坐下,“你紧张个什么,我自会同大家解释,若真不可行,人也还没走,随时反悔便是。”

赵翊翻着眼觑他半晌,重重叹一口气道:“我爹说你和秋夫人越来越像,果不其然。”

李烬之一怔,嗤道:“你爹才见过往事几面。”

 “三品自在士,不必见也知道什么性子。”赵翊道,“当日诈死也是,今日又是,瞧你这想一出是一出的,不知道的谁信你修的是绵密入理的入微法。”

李烬之不无得意地笑道:“先有洞烛先机,后有临机取决,入微自在,本是绝配,有什么不好?诈死之策虽惊险了些,终究不也成了?”

赵翊道:“诈死本为不战而屈容王,可你如今又放他回去,前头的功夫便岂不都白费了?容王再谨慎,也不是没脾气的,真到了退一步便一无所有的境地,岂会不放手一搏,你若不分他半壁江山,到头来还是免不了一战。”

 “怎会白费?”李烬之叩着杯盏,笃悠悠道,“你以为容王回到容府,还能和以前一样说了算?”

赵翊一愣,旋即又似活了过来,抬起身凑过去道:“你做了布置了?”

李烬之摇头道:“不是我,是别人。”

赵翊眼珠一转,讶道:“谁?若是我爹几个我不会不知啊,莫非是秋夫人?”

李烬之微微一笑,蘸了盏中酒在桌上写了“墨酒”两字,又叩了叩桌板。桌板应声沉下,片刻后升起,四个盏中皆已换上了黑漆漆的墨酒,还有四小碗漱口清水。李烬之端起面前的酒盏随手一洒,又将空盏拿在手中轻轻晃着,剩余的残酒沿着盏壁滑至盏底,流动碰撞,竟依稀汇出一个黑色的“颃”字来。

赵翊探头一见,讶然道:“传心瓷?”

 “不错,正是传心瓷。”李烬之道,“瓷上釉彩为清釉和霜釉混用,外表看去全无不同,实则清釉过水不沾,霜釉却极易沾水,不经擦拭便附着不去,以清釉打底,霜釉绘字,盛以有色酒饮,饮过之后残酒便附着于霜釉之上现出字来。

他一面说,赵翊已一面如法炮制,将剩下的三盏酒也一一倒空,同样也现出三个字,与李烬之的“颃”字凑在一处,却是“楚颃出逃”四字。赵翊大吃一惊,低呼道:“这是侯望贤做的?”

 “自然。”李烬之点头,“他做决定了。”

赵翊咋舌道:“传心瓷当年一度盛行,男女之间最是爱用,只是后来霜釉所用原料白河砂出产告罄,早已绝迹了,只有古董存世,随便一个完好无缺的也值几两银子,难为他刚好凑出这几个字来。”忽一拍脑袋,叫道,“哎,怎地忘了,传心瓷不就是王静山所创么。王家行医之前便以制瓷闻名,正是白河砂绝产才导致家道中落,其后几代出了几个名医,才又重以医术振兴。他自家玩意儿,纵然如今绝产,手头也必有存货。”

李烬之点头道:“我不知侯望贤收藏了多少传心瓷具,总之长乐楼用这种法子传出来的消息成百上千,从没听说哪个字凑不上。”

赵翊讶道:“既是惯用之法,容王岂会不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