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娇 秦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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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 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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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守律见她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更是满腹疑问,瞟向秋往事用力看了几眼,实在想不出这只剩一口气的伤号身上会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能让李烬之如此有恃无恐,更能压得顾雁迟与杨棹雪二人都似抬不起头来。闷闷地咽下一口气,他取出先前的哨子换过一头,吹出一声悠长平稳的圆润音调,通知城上之人撤去戒备,随后便不发一言地转过身,带着边上十几名下属向西面行去。

  城下崖壁足有百丈之高,直上直下,杨家子弟训练有素,仅借壁上深凿的字迹攀手踏足便可上下自如,旁人却是可望而不可及,只能穿金线谷从南山缓坡绕路,没大半日功夫难以到达,且山道崎岖,车马不便,因此虽说此处是风境国土最北端,几乎直插燎邦腹地,可燎人南侵却从未走过凤陵,而多走东南百里外的不孤城。史载燎兵大举集结图谋不轨之时,曾有过几次凤陵人马自北山神兵天降背击燎军之例,因此李烬之心知此处必定另有出入捷径,可杨守律显然并无指引之意。他虽一心想快些将秋往事安顿下来好好疗伤,可燎兵来势颇速,毕竟不能在他们面前暴露了入城要道。他犹豫片刻,见秋往事情形尚且稳定,终究不曾说什么,与米覆舟一前一后抬起担架,跟着杨守律往西面金线关方向行去。顾雁迟落后几步,与杨棹雪一起走在最后,彼此并肩,却皆不做声,低着头默默前行。

  走出数里,忽听一阵尖锐凄厉的鸣响自背后由远及近,飞速划来。杨守律陡然停步,回头望着声响处冷冷挑眉道:“居然把狼嗥箭射到我凤陵山下来了,好大胆!”

  李烬之道:“他们已到山下,发支响箭要我们等候罢了,不必理会,他们有马,自己追上来便是。”

  杨守律闷哼一声,回头继续当先领路,脚下暗暗加快步子,存心要多折腾燎人一阵。崖壁至此已不再平整,而是巨石凹凸,岩缝纵横,也渐渐有了红红绿绿的灌木藤蔓。山势逐渐低平,划出个弧度向西北延展,就中蓦然折向南面,两下一错,裂出个深及三十来丈,宽却仅得丈余的细长峡谷。峡谷两侧山岩内多含辉铁砂,夜中看来亦是星星点点,粼粼闪光,日间阳光一照,更是金芒闪耀,粲然生辉,自山顶眺望犹如一条蜿蜒金线,因而名曰金线谷。这金线谷自凤陵山西麓纵贯而过,直通平江北岸,地势堪称紧要,只是谷中地形太险,实是兵家死地,燎人从未打过主意,因此虽也设了关卡,却并未专门派兵驻守,只由杨家自出年轻子弟轮流当值而已。

  关北便是燎邦,甚少有人自此通过,因此关门长期封闭。众人停在谷口,等着杨守律进去通关。尚未见到他回来,但听身后蹄声凌乱,呼喝大作,护卫着米狐尝的那队燎兵终于追了上来。

  队伍稀稀拉拉,不成队形,一眼望去已不足百人,可见连日奔驰毕竟还是有不少人掉了队。当先领头之人身量矮小,赤裸的上身却是十足的精悍,扎实的肌肉上布满汗珠,湿得像刚从水里爬出。他一见到谷口众人,登时双眼冒火,一踩马镫,凌空跃起,双臂舒展,鹰隼般腾地落在众人之前,开口便骂:“秃面狗子,想甩了我们么!”

  众人见他双目赤红,眼窝深陷,须发凌乱,面颊削瘦,声音也是又粗又哑,显然疲惫不堪,皆觉出气,虽被他喝骂,却也丝毫不怒,反而纷纷笑起来。米覆舟上前欲搭他肩膀,被他狠狠甩开,却也不介意,仍笑嘻嘻地递过一个水囊道:“这位兄台,唔,叫什么来着?别急别急,谁甩你们了,燎兵耐跑天下皆知啊,瞧你这不跟得挺紧么。来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矮个汉子怒不可遏,狠狠挥开他的水囊,吼道:“老子漠狐青,转转你那猪脑子记清楚!”

  “我道谁那么大火气,原来是地贼精啊。”忽闻谷内传出语声,众人回头看去,见杨守律正领着两名守关子弟出来。

  漠狐氏领地在多果河南,距风境最近,与不孤、凤陵二城皆相连,所以彼此间仇怨最多。又因这一族独擅御鼠,风人多嘲弄为“地贼精”,时日一久,竟连燎邦也传开了这称呼,时时被人取笑。因此漠狐青最是听不得这三个字,“铿”一声拔出弯刀便要扑上,总算后头人马也已追到,立刻拥上几人七手八脚地按住他,一叠声叫着“大局为重”。

  漠狐青也知势不由人,“呼呼”地喘了半晌粗气,闷哼一声,抖开众人,粗声问道:“哪个是管事的?”

  季有瑕早已穿上一副皮甲,李烬之的弓也交给她背在背后,感觉他目光扫来,便挺挺胸,大声答道:“我是秋往事。”

  王宿唯恐她吃亏,立刻踏前一步挡在前头,说道:“你也配同秋将军说话?有事问我王宿便是!”

  漠狐青眼光一冷,细细打量季有瑕几眼,见她细胳膊细腿,一派柔弱,虽已见识过她惊人箭技,仍不免打心眼里瞧不上,再看王宿,也是容貌俊秀,眉目精致,顿时厌恶地撇撇嘴别过头去,仍转向一拨人中瞧来最有男人样的米覆舟,问道:“从这儿上山还得走多久?”

  米覆舟大喇喇道:“要不了一天也就到了。”

  漠狐青一皱眉,说道:“大殿下伤重,等不了那么久,你们也一起上马,我们带你们上去。”

  “哈,你还想骑马入关?”杨守律冷笑一声,“别说马,人也不能进!你们把米狐尝送到也便算完事了,把他留下,其余的便可以打道回府了!”

  漠狐青大怒,叫道:“岂有此理,大殿下岂能交到你们风狗子手里!”

  “你若不爱交,把他抬回去便是。”杨守律脸上满是讥讽的笑意,“金线关立关四百七十二年,能进到里面的燎人不是俘虏便是尸体。当年你们老燎王被叶公擒进凤陵,也就是他孤零零的一个,后来不也完完整整给你们放回去了?这次都一回生二回熟了,你还装个什么新鲜,利索些放下人走吧,免得耽搁久了拖死了他,回头倒又成了我风人背信。”

  漠狐青双目圆睁,面色铁青,牙关咬得“吱吱”响,紧握刀柄的右手剧烈颤抖,震得刀鞘“喀喀”作响。其余燎兵怕他冲动,皆围上来低声劝道:“罢了,大殿下性命要紧,谅他们也不敢胡来,就先忍了这口鸟气,日后自有机会讨回来!”

  漠狐青半晌不发一言,胸膛不住起伏,蓦地自鼻中重重喷出一口气,大步走到杨守律跟前,沉声道:“你说俘虏可以入关?”

  杨守律愣了愣,尚未回答,便听他咬牙切齿地接道:“那老子便做他娘的一回俘虏,要关要绑,全由你们,可要我离开大殿下,那是门都没有!”

  杨守律未料到以他的烈脾气竟肯甘愿为俘,一时倒不知如何应对,只得望向杨棹雪与顾雁迟。顾雁迟递个眼色,示意他问李烬之。李烬之挂念秋往事伤势,早已心急,见漠狐青已大大让步,料得他一人进城也不至出什么问题,便与米覆舟抬起担架,说道:“漠狐兄如此退让,再死咬不放,便是我风人气量小了。”

  杨守律回过头,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好吧,就你一人。绑倒不必了,但是兵器不能入关,你的鼠崽子也不行。”

  漠狐青冷哼一声,双脚后跟一碰,忽见裤腿蓦然抖动起来,竟自裤管中接二连三地爬出十来只毛色大小各异的老鼠,老老实实地围在他脚边,直看得众人咋舌不已。他又卸下背后弓箭,再一把自腰上扯下弯刀,随手甩了出去。

  他这无心一甩,刀却正巧向着担架上的秋往事飞去。王宿吓了一跳,慌忙跳过去挥手一挡,“砰”一声将刀远远击开,可手背上被刀鞘重重一磕,一阵剧痛,不由闷哼一声。季有瑕听他似乎受伤,心下大急,惊呼一声便欲奔上前去。王宿唯恐她露馅,忙轻咳一声制止。季有瑕登时会意,收住脚步,可脸上终究还是带着焦急之色。

  漠狐青见他如此紧张担架上的人,已是心下一动,又见“秋往事”也似十分着紧,却又存心遮掩,顿时大起疑心。细想他们这一路无缘无故赶得如此之急,将主力队伍落下百里之远,着实不合常理,现在想来,莫非便为急着抢救这人性命?他又扫向米覆舟与李烬之,这两人一个与他交过手,武艺足堪惊人,在风军中地位想来不低;另一个虽未见过,可一看便器宇轩昂,绝非泛泛之辈。担架由这两人来抬,架上之人又该是什么身份?他左思右想,忽地灵光一闪,想起一人,再细瞧那昏迷女子容貌,虽在夜色下不甚分明,却也足可看出眉目清丽,容颜出众,顿时更加笃定,心头一喜,来不及多想,便轻轻跺了跺脚跟。

  李烬之早察觉他气息不稳,眼神闪动,正自暗暗戒备,却见他脚跟一动,地上的十来只老鼠忽似受了刺激,蓦地化作数道黑影,快捷无伦地向这边蹿来。他心下一惊,高叫一声小心,脚下连踩,蹿向他的六七只被他准确地一脚一个,非死即伤。

  米覆舟却无这等好运,他听得李烬之大叫“小心”,正忙着四下张望,却未想到防备脚下。忽觉裤腿扯动,似有什么东西飞快地爬上来,尚未来得及低头看清,已觉腿上肩上腕上皆是一痛,不由大叫一声,松开手跳了开去。担架一头顿时向下坠去,秋往事也顺着势子斜斜下滑。

  李烬之大惊,唯恐摔着秋往事,忙也跟着蹲下身,将这头担架也向下放去,尽量让她平稳落地。才一坠地,便见一只脚飞快地伸了过来,虚帖在秋往事胸口,但听漠狐青大喝一声:“都别动,不然我一脚踩死她!”

  李烬之浑身血液骤然凝固,顿时僵在地上,连头都抬不动,只死死盯着他踩在秋往事胸口的脚,脑中飞快转念,虽与他只有咫尺之距,可秋往事本就命悬一线,稍有碰撞便可能危及性命,无论如何解救恐都太过危险。再看向米狐尝那头,却有数十名兵士贴身护卫,一时之间也难得手,眼见左右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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