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娇 秦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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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 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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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微勾,“叶公当日所用,正是这张弓。”

    顾雁迟眼神一动,望向那张足有四尺余长的弓。弓是连山式,中间凹,两端凸,如凤凰欲振的双翅。弓臂通体黝黑,隐隐泛着暗光,密布着一圈圈细密的纹理,显然是缠丝百绕,望去便觉每一寸皆蓄满了劲力。他微微动容,低呼道:“凤翅弓?”

    “不错。”李烬之点头,双眼仍盯着东北方向,目光专注,似是能从那一片模模糊糊的黑影中辨出米狐尝的身影,“凤翅弓名列七大名兵,号称八十步内可穿十二天卫甲,区区千层甲又岂在话下。”

    顾雁迟直视着他,肃容问道:“李将军自诩可比叶公?叶公当日一战,是为家国江山,黎民百姓;李将军今日一战,为的又是什么?”

    李烬之断然答道:“一样是家国江山,黎民百姓!”

    “一样?”顾雁迟眉梢一挑,素来温雅的面容也带上了几分凌厉,“米狐尝与米狐哲兄弟,哪一个执掌燎邦更利于风人,李将军难道会不知道?”

    “哪一个都一样。”李烬之声调冷硬,“不管今日登位的是谁,十年后都同样是个四分五裂的燎邦。”

    顾雁迟眼中神光一闪,沉声道:“李将军未免太过托大。米狐哲此人心机深沉,如今又有老燎王在手,米狐尝一死,他数年之内便可统一燎邦,这时若风境尚未恢复元气,四分五裂的恐怕未知是谁。”

    “只要顾先生不添乱,相信这种局面不会出现。”李烬之毫不退避地盯着他,冷冷反问,“倒是顾先生,心中真有天下苍生?”他抬手一指秋往事,眼神冷彻,“你明知她身份,也敢下这等毒手,不怕连累举国遭受天谴么!”他又一指山下风军,接着指向东北,“这是风军,那是燎军!今日底下这些人若全军覆没,顾先生就不觉良心难安么?!”

    顾雁迟缓缓摇头,语声坚定:“天意也好,大义也罢,我无论如何不信,只剩一个米狐哲的燎邦会是风境最好的邻居!”

    李烬之冷冷一哼,厉声道:“若米狐尝得胜,迟早也必要入侵融洲,报今日之仇,届时顾先生可会出手帮我抵御?燎邦与风境皆在乱世,彼此皆需寻求助力,注定难以相安,却也起不了大冲突。扶持哪个掌权,区别只在是让裴初不安还是让我不安。说来说去,顾先生不过还是认准裴初罢了!”

    顾雁迟面色沉肃,一字一句道:“裴公虽有粗疏鲁莽处,至少绝不会为一己私欲外通敌国,罔顾本国安危!”

    “呵!”李烬之冷冷一笑,“顾先生当真至今还真心认为,裴初会是个好皇帝么?他当日重用你,是兄弟义气,今日放弃你,一样是兄弟义气。他至今也不过是当日的山贼头,称得了一时霸,做不了一世王!本非天下之器,如何容得了国士之材,顾先生沦落至此,若仍连一分不平之意都没有,实在未免让人由敬转笑了。”不等顾雁迟反应,他又一挥手,说道,“罢了,我敬佩顾先生才识,此番原本想走一趟不孤城,与先生一谈。可你既能对往事下如此重手,显然从未想过在我这里留半分后路!既然如此,多说无益,先生今后不妨睁大眼睛,看看谁才能还天下太平!”他上前两步,持弓立定,“先生说我自诩叶公?错了,叶公虽平了天下之乱,却终没能重兴盛世,身后甚至引发新乱。我的志向,岂至叶公而止!顾先生看清楚,当日叶公在二百步外射穿千层甲,今日我便要胜他一倍。四百步外,我必将米狐尝射于马下!”


    “四百步?!”顾雁迟愕然扫他一眼,见他神情不似说笑,更是觉得讶异,“纵然是凤翅弓,至四百步也已是强弩之末,哪怕还有准头,也已绝无穿甲之力。即便是叶公当年的二百步,也多有人认为言过其实,否则早已上了绝艺壁。今日李将军豪言,不嫌太无根基些?”

    李烬之微微一笑,自箭囊中抽出三支又长又重的箭矢,一面拿在手中上上下下地检视着,一面泰然答道:“顾先生看着便是,这三支箭,便将了结今日战局。”

    顾雁迟越想越觉疑惑,认定他是故弄玄虚声东击西,可回头见南面山头上的兵马仍是默立不动,放眼眺望北面草原也是一目了然,并无半点异状,看不出哪里能够突然冒出一支伏兵。身后的四名贴身侍卫也警觉地盯着李烬之,领头之人上前小声问道:“大人,可要我们收拾了他?”

    声量虽是极低,李烬之却显然听见。他侧头轻轻一瞟,嘴角露出一丝讽笑,冷声道:“无相法、奇正法、人我法、同息法。四合杀阵久不见于天下,难道就忘了自己的姓氏?凤陵杨氏竟跑去给别人做侍卫,你们可知道躺在地上的这个是谁?”

    四人顿时面色一变,不由自主地别过头,领头之人显然底气不足地低声道:“枢教与十二氏所认本代神子只有一人,便是当今皇上。顾大人如今是朝廷命官,我们做他的侍卫也是替神子效命,有何不可?”

    李烬之不置可否地转回头,冷冷道:“可与不可,你们心中有数。我若没猜错,此事是杨棹雪私自做主,杨守一老宗主恐怕尚未知情。”

    四人轻轻一震,飞快向他一扫,旋即似被烫到般移开目光,哑然无言。他们此前听杨和所言,尚并不如何相信平白又冒出个真神子,对顾雁迟的推断也不过姑妄听之,想着就算一切属实也不过让神子多修一门枢术,算不上罪过。岂知如今却眼看着秋往事伤在不二法下,足证她确有多法合一之能,这才不得不相信她绝非常人,也这才惶恐起来,隐约知道犯了大错,却已无可挽回,只能七上八下地暗暗忐忑着。这会儿听李烬之点破,更是顿时泄了底气,手足无措地立在一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顾雁迟早知他们立场尴尬,因此一直没让他们对李烬之出手,此时自然也就挥手令他们退到一旁,微微笑道:“李将军惊天神技,不见识一下岂不可惜,几位也一起开开眼界吧。”语毕便走到李烬之身边,负着双手往山下看去。

    东北方节奏平稳的鼓角声背后已能清楚地听到沉闷的马蹄声,黑压压的军队一眼看去瞧不出移动,不知不觉间却忽然清晰起来,几杆高挑的大旗将方阵的轮廓勾勒得分明。队伍行进得并不快,带着寻常燎军身上罕见的严谨沉稳,不疾不徐地向这边推进,约摸尚在六七里外。

    而坡下近处,鹰群虽仍在往返不绝,遮得天阴日暗,可笼罩战场的濛濛白烟却渐渐稀薄起来,想必是城内的石灰存货也已见底。场上刀兵之声已弱,只听一片“砰砰”拍地声,表示着降伏之意。偶尔有几声怒吼惨叫传来,终究越来越是零星。

    顾雁迟居高临下,看得分明。场上黑褐两色大致相当,燎军并未见得如何势弱,只是四分五裂,散乱无序,在风军紧密的方阵压迫下毫无抵挡之力,统领一死,更是只有投降的份。眼看风军已开始收拾队形整理残局,他正欲移开目光,却忽见一道黑影自风军阵中疾掠而出,所过之处水花几乎打横飞溅,拖出一条长长的水柱,直往坡上射来。

    顾雁迟一讶,尚未分辨清楚,已觉一阵水雾扑面,双眼微觉刺痛,似是混进了石灰,耳边只听一人叫道:“喂,秋老大,你家宿小子……”语声忽地一顿,旋即响起一声惊呼,接着脚步杂沓,一阵短促的“砰砰”声似是有人交手,只听李烬之的声音厉喝道:“住手,别碰她!”

    顾雁迟借着雨水抹了抹脸,眨了眨眼缓缓睁开,一眼便见一个异常高大的年轻男子揪着李烬之恶狠狠问道:“是你把她弄成这样?!”

    李烬之倒不似他这般激动,缓缓拂开他手,盯着他问道:“又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雁迟一见那男子便觉身形面容依稀眼熟,不及细细辨认便脱口叫道:“覆舟,怎么是你?”

    米覆舟一怔,讶然回头,疑惑地望着他,问道:“你认识我?”

    顾雁迟心下也震荡不已,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面色忽喜忽惊,半晌忽轻轻一震,霍然回头瞪着山下,嗓音霎时干哑:“你……那底下这些是……”

    米覆舟尚未回答,李烬之已冷笑道:“一半铁川卫,一半广莫铁山卫。呵,看来顾先生也有被人愚弄的时候。米狐尝怎么同你说的?裴初的人都在南边转悠,这一拨只是往事的人?”

    顾雁迟面色阵青阵白,一步跨到米覆舟跟前问道:“你、你怎么会和秋往事走到一起,你知道她是谁?”

    米覆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环起双臂道:“我知道她是谁,倒是不知道你是谁。”

    顾雁迟轻叹一声,低声道:“顾雁迟这名字你可听过?你小时候我和你爹悄悄去看过你几次,你却没见过我。”

    米覆舟先是一怔,旋即眼中一亮,用力拍着他双肩,叫道:“雁伯伯?我一直听许大哥说有个‘燕伯伯’很关照我,我的逍遥法珍本都是他找来的,可惜一直没能见上一面。这次见了裴伯伯才知原来燕伯伯便是大名鼎鼎的顾雁迟,只是……”他忽似有些难以措辞,顿了片刻方道,“别人都说你出卖兄弟,我是不信的。”他回头指指地上的秋往事,“卢烈洲有多强我没福气见识,可死在她手上,我不奇怪。”说着忽然一怔,蓦地回过头瞪着顾雁迟,结结巴巴道,“你、你……难道是你把她弄成这样?雁伯伯,卢烈洲的事有我寻她了结,不必旁人插手。”

    顾雁迟不由苦笑,一回头只见神箭营已行进到了二三里外,更是心乱如麻,重重叹道:“唉,覆舟,我听说你投了裴公,带兵入燎邦,还想着寻机会见你一面,把你劝回去,谁知……唉,你怎地连个旗号都不打?你可知道现在、现在……”

    “朱丹赤那几个非说卢烈洲举过的铁山卫大旗不能和秋往事的旗并排摆着,宁可不打。”米覆舟顺着他视线往东北望去,顿时面色一紧,急道,“是了,这拨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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