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娇 秦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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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多娇 秦女容- 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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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往事听他已在安排,心下略安,缓过一口气,低声道:“马不要了,结队连盾,往背面下山,稳着些,但要快。”

    朱丹赤连声发着号令,众将领先排成一行,各自敲击着刀剑,令众兵士循着响声就近列队。众人平日习练过摸黑夜战,虽仍是心绪惶惶,却也在将领有力的口令中渐渐安稳下来,拉手搭肩,确认着彼此的位置,很快大致成了阵型,各自肩并肩地挨着,取下背后的墨藤盾牌,一排排紧密地连结起来。

    结队完毕后依次报数,人已折损了近百,多是被惊马带着冲下了山坡不知去向,或是坠马之后被踩踏而死。朱丹赤恨恨暗咒一声,转头问秋往事道:“咱们下山?可好像就这一块没下雨,出去又得烫死。”

    秋往事只觉体内如受火焚,似乎一张嘴就能冒出烟来,勉力稳着呼吸,没好气道:“雨我会挡着,你只管带队走就是了。”

    朱丹赤吃了一惊,虽睁不开眼仍是仰头向天上探了探,讶道:“这雨是你弄停的?”

    “废话。”秋往事促声道,“不然你当老天眷顾么?快些快些,等燎兵的箭射上来就完了!”

    朱丹赤愣了愣,隐约记起高品自在士的御水之能,又听她语声急促,显然颇为吃力,当下不敢耽搁,立刻领着队伍掉过头,稳着步调往山坡下行去。刚到半山腰,便听一阵劲风呼啸,密集的箭矢几如铁板一块,轰然砸上山头,“腾”地溅起大片泥浆,直泼到众人头顶。

    众人惊出一身冷汗,旋即为自己逃过一劫高兴起来,虽仍是两眼一抹黑,却因接二连三的好运莫名觉得冥冥中自有神灵庇佑,当下一面举着盾牌抵挡少数落至山腰的零星散箭,一面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起来。朱丹赤朗声一笑,正欲说两句大话鼓鼓士气,忽听秋往事低声道:“快惨叫,大声些。”

    朱丹赤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当即大吼一声:“惨叫!都给我用力惨叫!”语毕自己率先“啊”一声惨呼起来。

    众人莫名其妙,只是听着将领们个个煞有介事地惨叫,也只得依样画瓢地呼号起来,心下却忍不住好笑,叫出来的声音便干巴巴的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极是古怪。

    燎军为避免石灰雨波及,不敢靠得太近,远远停在坡下二百步处。天色犹自晦暗,加上灰蒙蒙的石灰雨笼罩坡顶,使得他们看不清坡上情形,只隐约见到一杆大旗歪歪斜斜地插着,还有一些黑影四处乱窜。仰天一轮箭雨过后,但听山坡处爆发出一阵齐刷刷的惨呼,起伏颤抖,凄厉莫名,直似怨鬼夜哭。

    燎兵大喜,料是射中,见到有负伤的马匹癫狂地冲过来,更是士气高涨,立刻连番向山顶射箭。耳听得呼号声慢慢减弱,渐离渐远,终至不闻。统兵将领满意地一挥手,喝令道:“这拨干净了,兄弟们,咱们收拾后头的大家伙去!”

    “杀!”众燎兵齐声大吼,铿铿锵锵地将刀剑敲得响彻云霄。将领一声令下,众人拨转马头,绕过白烟弥漫的山坡,结着紧密的阵型往风军主力所在处不急不缓地小跑而去。

    在燎兵忙着朝坡顶射箭时,朱丹赤早已领着众人一路叫唤着下了山坡,待借着坡体遮掩立稳脚跟,才止了呼号。坡顶又落了两轮箭,跟着便再无动静。他回过头问秋往事道:“现在怎样?我看咱们得先弄些清水洗洗眼,不然没法打。那些鸟到底也只罩了一片地方,能想法冲出去么?”

    “出不去。”秋往事沉声道,“它们会追人,这一路都盯着咱们头顶撒。”

    朱丹赤咒骂一声,狠狠揉了揉眼睛,却更觉刺痛。

    秋往事也在尝试着睁眼。她浑身脏腑脉络无处不是火烧火燎般的痛楚,相较之下眼睛的刺痛倒不算什么,眨了几眨便勉强睁开,只是泪水流个不住,眼前仍是灰蒙蒙的模糊一片。她见燎兵不再射箭,倒反而更加忧急,低声道:“那鸟的数量不止对付我们,后头的大队恐怕也遭殃了。燎兵以为解决了我们,接着定然是冲他们去了,我们得想法去救……”

    语声未落,忽听“哗”一声响,水帘上蓦然传来一阵冲撞,似有人闯了进来,跟着只觉一阵劲风刮到,但听一人欢呼道:“总算找着你了!”

    秋往事听出是米覆舟,心下一喜一忧,未及发问,已觉他塞了一只鼓鼓囊囊的皮袋到自己手中,说道:“先洗洗眼吧。”

    秋往事一摸之下知是水囊,登时大喜,立刻仰头往脸上倒去。米覆舟显然带了不止一袋,只听他一袋袋四处抛着,叫道:“接着,清水。”

    秋往事一面冲洗一面用力眨眼,很快眼前便渐渐清明,虽仍雾蒙蒙的似隔了一层,却总算已能大致视物。她将水囊递给正揪着米覆舟问个不休的朱丹赤,急声问道:“你们那里怎样?”

    米覆舟一面也以清水泼着脸,一面龇牙咧嘴地摇头道:“怎么样?惨呗!好在那贺老大提前认出了千鹰阵,让人都下马抱团,下了死令不准松手,因此倒没大乱。只是那样睁不了眼抬不了头地活活被人拿开水烫,到底也不是办法,宿哥便让我出来找你商量。”他转着脑袋四面看看笼罩于众人头顶的水帘,双眼发亮,又惊又喜地笑道,“原来你还有这本事,那就好办了。快些去把大伙儿都罩起来,咱们从里头射箭,燎兵没防备,一准吃亏!”

    秋往事冷哼一声,怒道:“这样射箭,燎兵没完,我先死了!”

    米覆舟一怔,细看她几眼,才发觉她浑身紧绷,气息急促,面上被石灰水烫得发红,双唇却是苍白一片,显然负担极重。他心下一动,惊呼道:“反噬?你没事吧?”

    “废话!”秋往事咬牙瞪他一眼,指着冒白气的水帘道,“你把这水吞一口下去试试!”

    米覆舟面色一白,这才醒悟到若隔着水帘射箭,无异要她受万箭穿身之苦,忙吞了口唾沫,吱唔道:“那、那要怎样?”

    秋往事沉着脸,低声道:“简单,咱们只要挨上燎兵,和他们混在一处,千鹰阵便不能用。”

    米覆舟略一思忖,皱眉道:“硬着头皮冲过去不难,可是一路睁不开眼,再被射上几轮箭,就算冲到跟前,也只有任人宰杀的份。”

    秋往事沉声道:“接阵之前,我让他们也尝尝石灰雨。”

    米覆舟一愕,惊疑不定地望着她,迟疑道:“他们可有五千人,想一击而溃,需要的水量不是这一层水帘可比,你能行么?”

    “不行?”秋往事嘴角冷冷一勾,眼中透出狠意,“不行咱们就等着尽数死在这里!”


    米覆舟低头想了想,说道:“若真的能行,咱们的主力或许便不必冒险冲锋。贺老大说索狐氏驭鹰靠的是特制的鹰哨,传音范围有限,不可能留在城中或营里指挥,定然也随军出战了。你若真能反浇他们一头石灰水,他们大乱之下或许便没法吹笛,鹰群失了指挥自然乱套,咱们趁这个时候再冲,岂不能少些损失,胜算大些?”

    秋往事眉梢一挑,讶道:“当真?鹰群刚起飞时我的确听到些尖细的怪声,这会儿倒听不见了,它们真需要临场指挥?”

    “当然要,不然排排队撒撒石灰倒也罢了,你叫它们如何懂得分辨敌友?”米覆舟答道,“贺老大说那鹰哨怪得很,发声极尖极细,难以捉摸,越是高远处听得越清,在近处反而不易听见。你耳朵够好的啦,多少还听见一些,我们那里除了季姑娘,没一个听到半点动静。她倒是连调都记下来了,只可惜风琴拉不出那样的声音。”正说着,忽听“哗啦啦”一阵水声,跟着顶上便劈头盖脸地浇下水来。他大惊失色,慌忙抱着头,紧紧闭上眼,耳边也听得一片惊呼声和衣甲摩擦声。正绷紧了身体等着灼痛袭来,哪知左等右等,只觉打在身上的水清清凉凉,哪儿有半分热度,倒连先前残留在身上的烫热之意都被渐渐冲走。他怔了一怔,尝试着抬起头向上看去,才见水帘已经消失,眼前却是一片清明,再不是先前那般白茫茫的浑浊,而天空也是一片透亮,遮天蔽日的鹰群已飞离了他们头顶,打个盘旋往西面飞去。

    他心下一喜,正欲欢呼,却忽听秋往事低喝道:“别出声,趴下!”

    朱丹赤与一干将领与她已颇有默契,立刻各自传令,正自惊喜得又叫又跳的兵士忙又慌慌张张地趴下身来,伏在及膝高的草丛中,紧张地四处扫视着。

    过不片刻,便觉地面隐隐震动,“隆隆”的马蹄声似乎就贴着胸口响起,由远而近,绕过一处起伏的坡地,蓦然清晰起来。

    众人呼吸一窒,不自觉地伏低身体,将头低低地压到草丛中,双眼却瞪得滚圆,眼睁睁看着敌兵一排接一排自坡地后冒出来,就在不足半里之外列着整齐的队伍小跑而过。

    马蹄凌乱,却似乎又带着奇妙的节奏,一下一下踩在心口,踏乱了心跳,踏乱了呼吸。米覆舟只觉头皮发麻,胸口发闷,口中发干。风冷一阵热一阵地掠过鼻端,时而是人马相杂的怪异酸臭,时而又是咸而湿润的青草香,两相交杂,撩得胃部一阵阵泛着酸意。眼光似乎有些散,看不清敌阵轮廓,只见一片晃晃荡荡的憧憧黑影;又似乎格外清晰,敌阵中一名兵士轻轻地一转头,便能触得他眼角一跳,浑身发紧,恨不能立刻跳起来扑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队伍终于一断,眼前豁然一亮,压在胸口的重量陡然一松,刚吐出一口浊气,便觉抽紧的胃部一阵翻涌,忍不住“哇”地干呕起来。好在这几日连着赶路不曾吃多少东西,只吐出一些酸水。

    米覆舟面上倏地涨红,慌忙擦着嘴心虚地四下看着,刚一转头,便听秋往事的声音淡淡道:“放心,没人会笑你的,谁都吐过。”

    米覆舟尴尬地扭过头,见她专注地盯着前方,眼神冷彻,不带丝毫情绪,忍不住问道:“你也吐过么?”

    “我初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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