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娇 秦女容》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如此多娇 秦女容- 第15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杨棹雪下巴一扬,灼灼逼视着他,沉声道:“那我和你一起死在这儿!大哥好歹要念些旧情,我们人都死了,我不信他连子女都不放过!”

    顾雁迟有些无奈地微微笑着,轻声道:“棹雪,这不行……”

    “我不管行不行!”杨棹雪闭着眼烦躁地摇头,“总之你若要死,我必相陪,你要我活,便不能死!其余的我管不了!你若当真如此看重这份兄弟义气,我们一家陪着成全你便是!”
 
    顾雁迟轻轻抬起头,静静地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道:“我当日不过是一个穷酸书生,空负志向,投报无门,只能四处漂流,寻些书吏活计做做,走到哪里都是任人轻贱欺压,递过几次治世之论,都不过落得笑话一场。那时候的愤懑不甘,现在想起仍恍如昨日。本以为一世就要这样庸碌无为地过了,可就在这时候遇到了大哥。尽管我与他脾性不甚相合,与其余兄弟更是格格不入,可他仍将我拜为军师,引为臂膀,全心倚重。他虽面上一直与我不甚融洽,可一路走来,毕竟都是他在为我一力撑持。我走到今日,纵然还未能平天下,可也算成了一方霸业,这施展的机会,是他给我的。棹雪,这是知遇之恩,但凡有些志气的,最不能负的,便是这种恩。”

    杨棹雪神色哀伤,哑声道:“现在是他负你,不是你负他。”

    顾雁迟轻轻摇头,答道:“他负不负我,不必多说。现在大显正是最难的时候,烈洲一死,军中梁柱顿倾,释卢又事败,今后的日子只怕越来越不好过。我毕竟还有几分威望,若是死在这里,还能激起一点敌忾之心,若是投敌,人心会散。大显基业,是我们几个一手铸就,如今我若任其倾颓,负的不止是大哥,更是我半生心血。棹雪,我于心何忍。”

    杨棹雪紧紧拉着他,却只觉手中空空的,似是什么也抓不住。她心下发慌,眼眶一红,喉头堵得说不出话来。

    顾雁迟见她咬着唇,双肩轻颤,心下不忍,上前轻拥着她,正欲出言安慰,忽听背后脚步声响,有人远远叫道:“大人,容军遣使求见。”

    顾雁迟一怔,讶道:“容军使者,这个时候?”

    杨棹雪倒是眼前一亮,立刻吩咐道:“快请进来。”随即又转向顾雁迟道,“来得好,一会儿杀了他,我替他回去。”

    顾雁迟尚未答话,已被她拉着匆匆往帐中行去。

    等不多久,来使便至,见了顾雁迟也不行礼,径自上前,大笑道:“顾大人好生勤谨,如此深夜还不歇息。”

    帐中诸人皆有怒容,顾雁迟却不以为意,看也不看那使者,自顾自翻着一卷书册,淡淡道:“何事?”

    那人见他不理睬,倒讨了个没趣,略一尴尬,旋即又浑若无事地笑起来,取出一纸书信递过,说道:“这是我们将军刚刚接到的飞马军报,顾大人看看。”

    顾雁迟心下讶异,面上却不动声色,点点头示意一旁的书吏接过。书吏展信一看,登时面色大变,浑身都颤抖起来,惊惶地叫道:“大、大人,青泽守将刘乐书、西城督尉陶端、文书令简博呈、钧枢府司检赵景升叛变,风都、风都……”

    帐中顿时大哗,惊呼之声四起。顾雁迟也几不可察地轻轻一震,翻书的手凝在半空,整个人顿住,一声不吭。

    那使者悠悠然地立在帐中,一副胜券在握之态。杨棹雪见他殊无防备,顿起杀机,右臂一动,正欲出手,却忽听顾雁迟“刷”地翻过一页书,心不在焉般开口道:“知道了,阁下请回吧。”

    使者一怔,似怀疑自己听错,盯着他使劲眨了眨眼,失笑道:“顾大人可弄清楚了?风都叛乱,朝廷与容府两路大军不日可下风洲,裴初败局已定,大人孤守一隅,又能……”

    “夜深了,恕不远送。”顾雁迟漠然挥挥手,冲左右使个眼色。

    那使者一头雾水,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侍卫架了出去,送出营地。

    那人一走,杨棹雪便焦急地问道:“雁迟,你真的放他回去?大哥若真败了,咱们连降的机会都没有了。还是让我……”
 
    顾雁迟眼中神光闪烁,摇头打断道:“事情不对。刘乐书这几个都是靖室旧臣,如果不服大哥,便也断不会服江一望。这一路不会是容府的布置,应当是朝廷的安排。”他抬头环视帐内,淡漠的脸上忽然生出决然的光彩,“事情还有变数,我们,恐怕也要另作打算了。”


    秋往事与李烬之自从那日相谈之后,仍是一切照旧,过着不闻世事的隐居生活。然而隐约中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言谈之间似是多了些禁忌,两人也不去触碰,不去揭破。转眼又过一月,秋往事伤势渐复,虽还不比从前,行动却已无碍。李烬之却也不提下山之事。秋往事知他定有途径同外间联络,见他不提,知道时候未到,便也乐得不去操心,每日闲闲散散,潜心练功,过得倒也舒坦。

    这一日两人出门打猎,回来之时,却见一红衣人影抱着双臂倚在门前,老远就叫道:“你两个过的好日子呀!”

    秋往事见那一身红衣便知是火火沐,心下一喜,忙拉着李烬之跑上前去,问道:“沐姐姐怎么有空来?”

    火火沐皱皱眉,不满地撇着嘴道:“可不是没空么!都是姐姐非要我来,哼,剩下那一摊子事,由她一个人忙去!”

    李烬之一听便知原委,笑道:“桑殿下应当已经顺利继位,火火氏重登台面,你可是代表新王出使朝廷去的?”

    火火沐不情愿地点点头,答道:“普日家又不是没人了,姐姐偏要我去。堡里正张罗着北迁,一堆事呢,我原本不想来,可毕竟先前出了叛乱的事,宋大夫死了,落姐姐也受了伤,还险些坏了容府大事,姐姐说于情于理,堡里也得去容府做个交待。我想想也是,便只好过来了。”她微微一顿,拉起秋往事粲然笑道,“不过你可别以为我来瞧你是顺路啊,当门关淹了水,底下路都没了,我从北边特地绕过来的。”

    李烬之笑道:“当真这么诚心?恐怕是因为外头正乱着,去了也怕见不着人,这才过来的吧?”

    火火沐讪讪一笑,挥着手道:“都一样都一样,总之我打算在你们这儿赖上一阵,等外面打清楚了,想必朝廷容府都要上风都,我再同你们一起下山,岂不省事。反正也快了,虽说容王领兵追击碰上点麻烦,吃了点小亏,但顾雁迟都降了朝廷,裴初还能有几分气数?”

    秋往事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什么!顾雁迟降了朝廷?你没弄错?”
 
    火火沐摇头道:“我从北面过来的,这还能错。听说顾雁迟被不孤城的援兵救走,过了一段日子,他忽然不知怎地夺了城,还宣布投靠朝廷,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天下震惊呢。”

    秋往事大讶,转头望向李烬之,见他神色镇定,知他心里有数,忙问:“怎么回事?顾雁迟要降也降容府,怎么扯上朝廷?何况他都回了不孤城,竟然还公然反叛,这是他会做的事?”

    “他这是大险之棋,可若走得好,或许便是妙招。”李烬之微微一笑,眼中神光湛然,似是十分兴奋,“跳出局外,大破大立,这才正是顾雁迟会做的事。”


    秋往事微微一怔,低头思索起来。火火沐早已等不急,一迭声催问道:“怎么怎么,里头有内幕?快说来听听!好像听说顾雁迟还同燎人有勾搭,外头群情激愤,都在骂他呢。”
 
    李烬之比个手势,先引两人进屋坐下,却不忙着回答,反问道:“风洲战局怎样,沐姑娘可有听到消息?”

    “卖什么关子。”火火沐不满地瞟他一眼,仍是耐着性子答道,“风洲热闹着呢。南边容府水军和显军打得厉害,还没过得了琅江;西边朝廷的人马倒有些进展,已打下霍梁城了,再往前就能同叛乱的青泽接上。至于裴初这边,他本想率一部精锐半途埋伏渡江追击的容军,让大队主力赶回去救风都。虽然得了手,可谁知容府也分了两路兵,容王的主力同他撞上了,后头费梓桐将军的人马却直接走穗河水路到了萧关。萧关守将不中用,才一对上便降了。费将军入了关,正好截上裴初的太子裴节带回来的大队人马。裴节只好又兵分两路,一头和费将军缠着,另一路精锐骑兵回救风都,和青泽叛军打起来了。于是这会儿风都还是乱糟糟的,不知算谁做主,就看哪边能抢先一步了。”

    秋往事尚不知一月之间风洲已出了这许多变化,大是惊讶,问明了细节,不由叹道:“裴初也真是到了头了,居然前脚一走,后院就遍地起火。风都那几个好歹是靖室旧臣,倒也罢了,萧关裴荣可是他亲侄子,居然也……”她说到这里,忽似猛地想起什么,微微一顿,神情讶异地向李烬之望去。

    李烬之回她一个肯定的微笑,并不解释,只顺着前话说道:“归根到底,裴初当日急着称帝打风都便是错误。风洲毕竟是皇都所在,朝廷的影响力大,正统观念之强也非别处可比。他当日能轻取风都,完全是靖室拱手相送,民心可一直不怎么向着他,他入主后也是铁腕清了一大批人才勉强镇住场子。当初容府才刚刚崛起,朝廷才迁了都更是不必提,他之所以没在拿下风洲后一鼓作气横扫天下,便是因为风都那张皇座他实在坐得不稳。这两年他虽然有心图治,下的几条政令也都对路,可惜他手下一班兄弟太拆台,仍是一派悍匪作风,自认开国元老,肆无忌惮,以致上令根本不能下达,官府行政全无效率。他又护短,只有被顾雁迟盯不过了才略作惩戒,根本没有整肃吏治的决心。百姓原本对新气象或许还有些期待,到这地步也全完了。你瞧以朝廷那窝熊兵,近年两次东征都能深入腹地,便知当地民心还是念着正统。风洲是四通之地,强盛之时固可统摄四方,可一旦势弱,便也是四面受敌之境。裴初那时实力未固便执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