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A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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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扬.A卷-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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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完了吗?〃
  〃嗯。〃
  〃说'阿门'了吗?〃
  〃嗯?〃
  〃说'阿门'。〃
  〃阿门?〃
  〃嗯。〃
  〃阿门。〃
  〃阿门。〃
  阿门。
  〃蝴蝶。〃
  〃嗯?〃
  〃其实,你穿这衣服真好看,像穿着雪白婚纱的漂亮的小新娘,像一只安静的永不离开的蝴蝶。〃
  小越哥哥,我当时有多开心啊,开心到都忘记了问你你所说的〃永不离开的蝴蝶〃是什么意思?嗯?
  小越哥哥你知道么?那天,一个女孩子把她今生今世全部的幸福亲手交给了你。全部的。义无反顾地。义无反顾。
  小越哥哥你还记得吧?后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发现了我们,我们脱下圣衣转身就跑,他吹着胡子气呼呼地在后面追赶我们。
  小越哥哥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两个人的手心都在出汗。我们一直跑一直跑。一瞬间,我有一种错觉,以为小越哥哥会永远这样拉着我的手不放开。
  我们跑过昏暗的青石板小巷,跑过流淌的小溪,跑过嫩嫩的草地,跑过收割的农民和安睡的猫头鹰。两个孩子究竟跑了多久啊,最后终于一起躺倒在了一片被夕阳染成了红色的麦田里。
  我们手拉着手望着头上暗红涌动的天空不说话。我们大口地喘气,然后放肆地笑起来。笑声带着幸福的温度伴随着一阵阵麦浪四散开去。风一吹,就海角天涯。
  海角天涯。
  那个夏天啊,小越哥哥,那个夏天。
  当我再次回忆起那个夏天我们的笑声伴随着一阵阵麦浪海角天涯;回忆起你说,〃蝴蝶,你穿这衣服真好看,像一只安静的永不离开的蝴蝶〃;回忆起我们一起伏在黄昏中的那金光闪闪的十字架下虔诚地许愿;回忆起你说,〃来呀,傻孩子〃;回忆起我们站在一片绿油的麦田里面,头顶一群乌鸦呼啦啦地一飞而过,你背对着太阳面对着我微笑;回忆起阳光在麦田里映出你深深的暗影。我抬头,看到你身后破碎的阳光,你低头,我看到你阳光破碎的笑容。
  多好啊!
  可是,可是我亲爱的小越哥哥你现在在哪儿啊?在哪儿在哪儿到底在哪儿啊?小越哥哥你为什么不回来呢?你已经把蝴蝶忘了吗?你不要蝴蝶了吗?小越哥哥你去哪儿了呀?我在每一片麦田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再也找不到了你孤独的足迹。
  那年夏天,君未成名我未嫁。
  小越哥哥,我多想那个夏天之后还是夏天。
  可是,时光不再,物是人非。
  小越哥哥,我现在好难过,难过到要死。
  为什么要走。
  不是说好永远在一起的吗?
  小越哥哥,你还记得吗?还记得你的那只安静的永不离开的蝴蝶吗?会记得吗?会记很久吗?会一直记得吗?一直吗?
  小越哥哥,那只傻傻的蝴蝶傻傻地在一片片的麦田里,在华丽的教堂外,在昏暗的青石板路上,在巨大的金光闪闪的十字架下,在暗红色的许愿墙前,在你的温柔的笑容后。等你,等你,等你。等过了多少遍季节交替多少个夏天多少次乌鸦仓惶南飞,可还是没有等到你。
  亲爱的小越哥哥,我现在要走了。你的那只永不离开的蝴蝶现在要飞走了。她曾经等了很久很久,可你都没有回来过。
  那一年,你走了。头也不回,走了很远。带着一个女人童年时候所有的幸福与爱情,再也没有回来过。
  小越哥哥,你终于教会了那只整天只知道傻笑的蝴蝶该如何哭泣。
  蝴蝶飞走了,无可奈何地。
  她会在很远很远的以后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义无反顾,意犹未尽地想起你。因为曾经拥抱我的,是你海洋般的汹涌。
  我们之间那么远,一千八百八十年。
  

徐筱雅:春末的南方城市(1)
他抬起头来,一束刺眼的阳光立即照进他的眼睛里。就像是矿井里的探照灯,他想。他挑衅似的直视着太阳,但很快就屈服了。在这个甚至不到十秒的过程中,他的眼睛里出现了无限杂乱的色彩,像是一种新型的电脑病毒般在他眼前扭曲着,最后成为密密麻麻的,带着各种颜色的条纹。它们从高处落下,开始时速度缓慢,紧接着便如同暴雨一般急速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尖锐的疼痛感。他赶紧把眼睛闭上。眼睛里迅速上升起一片粘稠的暗红色。
  夏天还没有开始,这个湿润的南方城市就迫不及待地展开了炎热。这个北回归线以南的南方城市并没有明确的四季之分,春夏与秋冬之间的间隔,就如同老房子糊窗户的纸一样,轻轻一捅就破了。
  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个城市根本就没有春天和秋天。这是一座极端的城市。它所拥有的只是酷暑和严冬。这两种极端的天气让他觉得,在这个城市里一下子集中了赤道和北极。人们渐渐淡化了对春天和秋天的认识。一年到头,整个城市都是绿的。只有当新生的嫩绿冒出枝头,或者落叶乔木开始脱落叶子的时候,人们才意识到,春天和秋天来了。
  整个春天,他都在城市里不同的街道上游走。街道上打着各种各样的招牌与标语,“坚决打击毒品犯罪!”人行道上每隔百米,就有一个安全套自动贩售机,明码标价,一块钱一个。它们接受着这个城市的风吹雨打,身上的白色油漆陆续脱落,露出生锈的里层。每当看到它们的时候,他都会不自觉地露出笑容,他时常怀疑,这里面的产品会不会因为长期无人问津而最终过了使用期限。
  整个春天,他都在城市里穿梭。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或者被他们穿过。他觉得应该下一场雨。自从结束了初春时短暂的,如同月经来潮般的淅沥雨期之后,这个靠近赤道的南方城市就再也没有见过一滴降雨。
  这座南方城市不下雪。他的家乡离此地不远,那里是下雪的,时间到了三月,天气还很寒冷。这里的人们在三月就开始穿夏装,姑娘们早早地露出手臂和肩膀,白花花的一片,让他感觉很不适应。三月应该是下雪的。这是上一年持续的大雪即将终结的标志,接下来才是春天。三月的某一天里,他顶着风雪在她的学校外站了七个多小时。火车是凌晨到的。临走前,兄弟把自己的玉佩解下来挂在他的脖子上,神色有些凝重。他身上的钱全用了买车票,兄弟手里的钱也不够了,仅剩的一些钱只够他在车上买三餐。这是一场赌博。他不知道结果。会有结果吗?
  他站在学校的门口,双手揣在怀里,背靠着大门。传达室里坐着值班的老人。老人几次探出身子来看他,眼神怪异。三月了,还是这么冷。他把手从怀里伸出来看时间。凌晨两点,时间还早。
  睡意一阵一阵地袭来,如波浪一般此起彼伏。他不能睡着。中午的时候他应该睡足午觉的。他有些紧张,在床上辗转很久,依然无法入睡。他掀了被子,然后准备好了所有应该拿的画稿,到即将应聘的画室去。
  他不能睡着。天气这么冷,如果睡着了,也许再也醒不过来。他还在等她。她来,他等着,她不来,他也等。雪还在下,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它们积得越来越厚了。他感觉,厚厚的积雪正一步步蔓延上升,也许很快就要将他淹没在它们深处。它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往他的头顶上盖。一时间,他被淹没在这片孤寂的坟墓之中了。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没有灯。灯在哪儿?听说爱迪生故乡的人们为了纪念他,便在他逝世的纪念日里全城停电,让人们在黑暗中感谢他的贡献。触手可及的这一片,都是黑的,让人有一种茫然的恐惧感。他看见了,有那么一丁点的亮光。不是的,那是两个耀眼的光圈。它们那么小,但是却好像能划破整片黑暗。他松了一口气,快步走上前去。那是她的眼睛。她冲他笑了笑,一闪就不见了。黑暗又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
  

徐筱雅:春末的南方城市(2)
彻骨的冷让他激灵了一下,睡意立刻减了不少。他转回身去看传达室,老头正坐在传达室的椅子上打瞌睡。他穿得厚厚的,脑袋上罩着一顶暖和的帽子,不像他,只穿着一件外套和单衣就坐车出来了,他没时间思考太多。至少在走之前应该看看天气预报,他想。他直觉地认为这座城市会温暖许多。三月的天气了,入春了,很少有城市还在下雪。他有好几次都想借故走进传达室里,在那里暖和一下。那里面一定有暖气。灯光是昏黄色的,勾勒出一道暖暖的光圈。传达室老头低着头微微地打着瞌睡,样子很满足。其实应该庆幸,从凌晨起他就一直一脸落拓地站在这儿,老头并没把他赶走。也许他看起来并不像坏人。头顶上的一盏灯间歇性地亮着,灯罩的周围氤氲出一层雾气。它的形状像个暖手瓶。
  “看看路呀!眼睛长哪里的!”他抬起头,看到眼前站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横条衣服和过多的装饰品使她看起来既臃肿又繁琐,像个斑马。他没做声。她勃然大怒,竖起戴了两个耀眼戒指的手指着他,吼道:“什么人啊?踩了人家的脚也不会道一声歉的?”他这个时候才看见自己的脚还停留在妇女的高而细的皮鞋上。他忙不迭地道歉,妇女使劲白了他一眼,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她要是向自己吼出来倒也好了,像刚才那个妇女一样。她什么也不说,他在远方无法猜测她的表情。也许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一笑,就走开了。“我尊重他的选择。”兄弟说她是这么说的。那个时候他不在,兄弟裹着棉被,穿着小裤衩站在电话跟前,光着脚和她说了近一个小时。她几乎一句话也没说,像是被训斥的女学生一样,只是“嗯、嗯”地回应着兄弟的话。最后,她说了一句:“我尊重他的选择。”
  这句话他像是对谁说过。
  四点了。空气里微微飘来热呼呼的香气,像是包子或者馒头。他想起去年春末的时候,他站在包子铺门前和朋友韩迟分手。韩迟,这个名字听起来像个艺术家。他拥有着惊人的天赋,在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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