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上半叶西南联大的故事:大师·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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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上半叶西南联大的故事:大师·大学-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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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历史产生的影响绝对不同凡响。
  1912年2月,南京临时政府任命严复为京师大学堂总监督,接管大学堂。由于袁大头把教育经费挪作他用,大学堂数月领不到经费,“几至不名一钱”。严复不得已想办法借债应付。当年5月1日,教育部下令京师大学堂改称北京大学,废除总监督,设校长,各科监督改称学长。5月3日,严复被任命为北京大学第一任校长兼文科学长。5月13日,北大正式重新开学。
  1912年10月7日,严复请辞北大校长之职。严复掌校仅数月,因与教育部矛盾太深,即呈请去职。此后,北大校长走马灯般换了三人,先是章士钊,后又以马良代理。1912年11月底,马良因经费无着,拟向外国银行抵押校产借款引起学生风潮,被学生冠以“盗卖校产”的罪名,不得不请求辞职。章士钊也引咎辞职。12月27日何燏时被任命为北大校长。1913年11月5日,何燏时请辞,当即获准。1914年1月8日,北大工科学长胡仁源被正式任命为北大校长。
  胡仁源任校长期间,对北大各学科进行了整顿,还聘请了一批著名人物入校任教,如陈黻宸、黄侃、马裕藻、沈尹默、沈兼士、钱玄同、辜鸿铭、朱希祖、陈汉章、冯祖苟、俞同奎、胡溶济、张大椿、陶孟和、温宗禹、夏元瑮、马叙伦、张辉曾等。他们中有的是声名显赫的前清遗老遗少,有的则是刚从国外留学归来的饱学之士。新教员的引入,使北大的学风,尤其是文科学风发生了一些重大变化。由于北大学生日增,教学生活用房困难。1916年6月,经胡仁源与比利时仪品公司商洽,借款20万元,在原操场兴建红楼一栋。这就是后来的北大第一院,著名的沙滩红楼,中国新文化的发源地。 txt小说上传分享

1。臭名远扬的京师大学堂(3)
从京师大学堂到北京大学,它虽然在孙家鼐、严复和胡仁源等人的悉心呵护辛苦支撑之下,多次免遭胎死腹中、难产和停办之虞,但不过差强人意而已。辛亥革命前,京师大学堂办了10余年,并没有培养出多少人才,清廷当局都自认其水平太低,更不用说外国人视之为蒙养学堂了。辛亥革命后,学校的名称改了,但本质上没有发生根本变化,由于北洋军阀统治时期不良风气的影响,北大的名声臭到了极点,几近于不可救药。
  首先是封建衙门习气浓重。按照1903年的癸卯学制规定,京师大学堂毕业生可以授予进士头衔并奖励翰林院编修、检讨等官职。因此,大学堂便在当时成了各种失意官员、举贡生监寻求出身的好地方。仕学馆、进士馆的学生,均带有听差。每到上课时间,各房中便响起一片听差“请大人上课”的声音,然后由听差把纸墨笔砚及茶水、烟具送到讲堂。下课了,听差又来“请大人回寓”,学生大人拍拍屁股便走,听差收拾杂物在后。上起体育课来就更热闹了,操场上时不时传来“大人,向左转”、“大人,向右转”的喊声。浙江象山人陈汉章,是一名老举人,以博学闻名于世。京师大学堂因他名头很响,便聘请他做大学堂的教习。但老先生到校以后,得知大学堂毕业可以授进士、奖励翰林头衔,于是甘愿做学生而不做教习,以取一翰林慰平生。他在马神庙公主府梳妆楼上的大学藏书室里苦苦用功6年后,眼看就要毕业,辛亥革命却爆发了,翰林自然也泡了汤。不过这6年也没有白费,陈老先生学问大进,成为朴学大家。可以说北大前身京师大学堂培养的就是封建官僚,因而官场习气在学生和教师中蔓延,学堂更像是衙门。民国初年的北京大学,仍然是衙门气十足,没有多少学术氛围。有的教师不学无术,进大学教书只不过为做官准备;有的教师干脆就是清末旧官僚或北洋政府的官僚,学问不大,派头却不小。如沈尹默记述的,他初入北大任教时,有一预科教地理的桂蔚丞老先生,每上课时,均有一听差挟一地图、捧一壶茶和一只水烟袋跟随上讲堂,置之于讲台上,然后退出,下课照送如仪。这位老先生还经常在上课时对学生留一手,教科书、参考书和讲义对学生是保密的,绝对不允借阅。
  学生也以读书求功名利禄为目的,仍然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的思想。虽然取消了科举,一般学生认为学校毕业相当于科举的举人、进士资格,以毕业后做官为目标。由于有做官发财思想,学生从预科毕业后,多入法科,入文科者甚少,入理科者更少,因为最后总是做官,不如入法科,学一点政治、法律,比较吃香。据统计,1917年底,北大法科的本科和预科在校学生841人,文科学生418人,理科学生422人,工科学生只有80人。读法科的学生是文、理科的总和,是工科的10倍多。以至于北大为招收文科学生,不得不降格以求,报考文科可以不要预科毕业文凭,只要有同等学力即可。学生入北大后,从法科改文科,随便;从文科改法科,对不起,不准。
  第二,学风不正。由于师生满脑子当官发财思想,不思学术,学风极坏。学生中官僚、富豪子弟不少,很多学生一年花钱上千大洋,有的甚至一年要花5千上下。一些有钱的学生,在学校里带听差、吃花酒、打麻将、捧名角,对读书毫无兴趣。当时北大还流行一种坏风气,一些无聊师生,吃过晚饭后就坐洋车直奔“八大胡同”(和平门外韩家潭一带妓院集中的地方),以至当时“八大胡同”有“两院一堂”是最好的主顾之说。此语指去逛“八大胡同”的嫖客,当以国会议员和北大学生为最多。“两院”指当时北京政府国会的参议院和众议院。“一堂”指北京大学。北大此时虽已改名,社会上仍有许多人习惯称之为大学堂。为了将来毕业能做官,许多学生在校期间不学习,整天拉帮结伙,往来应酬。当时在北大还流行“结十兄弟”,即10个气味相投的学生结拜做兄弟,毕业后大家钻营做官,谁的官大,其余9人就到他手下当科长、当秘书,捞个一官半职,“有福同享”。如果是向军阀或大官僚买官,那么花的钻营费由10人分摊。如此学校,不乌烟瘴气才怪。
  第三,教学内容陈旧,因循守旧。在清政府高压之下,京师大学堂时期课堂讲授的多陈腐无聊之论,一些有志学生对之非常不满。有个姓叶的教习给预科学生讲“人伦道德”课,学生对他的空谈不满,他仍赖着不走。当此课考试时,有个叫孙炳文的学生就在考卷上大书“叶公好龙,尸位素餐”八字。结果孙炳文被学校挂牌开除。民国初年的北京大学所教的已不是科举时代的东西,但由于沿袭清末大学堂风气,从教学方法到教材,基本上还是封建的一套,尤其在文科更为严重。1913年夏季沈雁冰入学时,预科第一类教中国历史的是陈汉章老先生。他教本国历史,自编讲义,从先秦诸子讲起,把外国声、光、化、电之学考证为我先秦诸子书中早已有之,以至当时沈雁冰于下课后作“发思古之幽情,扬大汉之天声”对联冷嘲之。当时教本国地理的老师是扬州人,也是自编讲义,主要参考书是《大清一统志》,有时还参考各省、府、县的地方志,乃至几百年前的《水经注》,可见内容之古老。冯友兰上本科时,哲学系陈介石先生讲中国哲学史。从先三皇、后五帝讲起,每周4小时,讲了一个学期才讲到周公。学生问他如此讲法,何时能讲完。他说:“无所谓讲完讲不完。要讲完一句话就可以讲完。要讲不完就是讲不完。”果然课没讲完,他就去世了。陈汉章接着讲,讲的是《宋元学案》、《明儒学案》那一套。其实,这些老先生连中国哲学史这门学问的性质,都还不大清楚。后来胡适来北大也开哲学史课后,有一天陈老先生一上课就拿着胡适的讲义笑不可抑,说:“我说胡适不通,果然不通。只看他的讲义的名字就知道他不通。哲学史就是哲学的大纲,现在又有哲学史大纲,岂不成为大纲的大纲?不通之至。”如此教师,教出来的学生自然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正当北大不死不活之时,历史选择了蔡元培当北大校长。蔡元培上任后,锐意革新,办了许多中国近代教育史上的新鲜事,化腐朽为神奇,北大从颓唐萎靡之中一下子变得生机勃勃。通过新文化运动、五四运动,北大的文化学术、道德文章、革命精神,一时成为全国教育之楷模、文化之领袖,成为全国高等教育的精神代表。
  

2。独开一代风气之先(1)
梁漱溟说过,蔡先生的一生成就不在学问,不在事功,而只在开出一种风气,酿成一大潮流,影响到全国,收果于后世。这当然非他一人之力,而是运会来临,许多人都参与其间的合力。然而数起来,却必要以蔡先生居首。也就是说,蔡元培一生最大的功绩,是通过改革北大而开创新文化运动的潮流。他的成功,当然不止于他一人的努力,还有历史“运会”,即社会需要的因素。但各种原因归结起来,蔡元培起的作用是首要的,因为单有历史机运,没有蔡元培本身所具有的独一无二的内在资质,换了另一个人,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取得这么大的成功的。他的经历、品格、器局、识见、性格、气度,均是不可缺少的。
  蔡元培,字鹤卿,号孑民,1868年1月11日出生于浙江省绍兴府山阴县,早年受旧学教育,曾极力崇拜宋明儒学,言行拘谨,近于迂腐,甚至在日常生活中也要恪守古训。如母亲生病,曾刮臂和药以进;母亲病故,又坚持要学古人的“寝苫枕块”。他1883年15岁中秀才,1889年21岁中举人,翌年赴京会试告捷,两年后补殿试进士及第,被钦点为翰林院庶吉士,1894年授翰林院编修。此时蔡元培才26岁,可谓春风得意,青云直上了。
  其实蔡元培天生是一个不喜守旧的人。比如他作八股时,就不是老老实实恪守八股老套,而是喜用古书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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