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简奥斯汀- 第13部分

斯特林先生没有回答，停顿了一下，他转而问简会不会骑马。

“会一点儿，”简很坦白，“我仅仅骑过几次，都是很温顺的小马。”

“那就可以了，”斯特林先生似乎笑了一下，“我也很喜欢骑着马漫步，等天气暖和一些了，我会请朋友们骑马去游园，到时候请你一定要赏光。”

简立刻答应了，她其实也是喜欢骑马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赛马会快结束了，才回到看台上。

格兰特先生见到简的时候，还在不断的称赞着“他的巴雅仔（马名）”，出于礼节，简也就只好附和了他几句。

幸好斯特林先生很快把话头接了过去，格兰特先生转而去抱怨对方不接受他的建议了。

简这才安心等到赛马结束，和两位先生告辞了之后回家去。

012　一月

简有一肚子话想和史密斯小姐在马车上说，没想到，马车刚一开动，史密斯小姐就问她，“简小姐，我从未对你说过有关我的情况吧？”

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父亲是威尔特郡特洛布里奇附近村子的牧师，外祖父是当地的绅士，父母都是善于持家的人，省俭了一辈子，也算是攒下了一笔家产。”

“简小姐，你大概没有想到吧，我其实也有一千镑父母留下来的遗产呢，”史密斯小姐意味深长的笑着。

简对于一千镑其实没什么概念，但她知道，这笔钱每年能生出四十至五十镑的利息，即便是在伦敦，足够像史密斯小姐这样的单身年轻小姐维持生活之外，再添置一两件衣服并且参加有限的社交活动了。要知道，她父亲给史密斯小姐的工资，也不过一年四十镑。

而假如史密斯小姐生活在乡下，凭借着一小笔遗产以及不错的相貌，简几乎可以确定她能够找到一个好归宿。

因此她的下一个问题是，“那么，史密斯小姐，你为什么要到伦敦来呢？”

“因为我喜欢伦敦，”史密斯小姐不假思索，“或者说，我对这座城市的兴趣远远大于对于结婚成家的兴趣。”

“而且，我在伦敦并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想留在这里，女家庭教师是个不错的身份，又能取得收入，”史密斯小姐微笑着，“而且，如果遇上简小姐这种和善又不需要我费什么功夫的雇主，就实在是太美妙的一件事了。”

“史密斯小姐，我真的很高兴能遇见你，”简发自内心的说。

“不如以后我们出去，就不要再说你是我的女家庭教师了吧，”简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这样也会有更多绅士注意到你的。”

“简小姐，我没有这个意思，”史密斯小姐看了简一眼，似乎在确认她说这话的真实目的，不过她很快又笑了，“我并不是想通过跟你出去社交来认识什么绅士……”

“这我知道，”简抢着说，“可是我想给你创造一些机会。”

“简小姐，”史密斯小姐笑眯眯的盯着简，“天上有一个上帝，只有他能创造机会，而我只是你的家庭教师。”

“好吧，”简觉得自己能够了解史密斯小姐的固执，她打定了主意要帮助史密斯小姐，认定自己完全可以不告诉她而另想办法。

“简小姐，你还打算学画画么？”史密斯小姐突然问道。

“当然，”简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匆忙答应着，又赶忙补充道，“明天去买颜料和画具吧。”

于是话题终于转到了今天的赛马会上，简把斯特林先生的话都向史密斯小姐复述了一遍，又专门指出他语焉不详的那几句，请求史密斯小姐的指点。

“斯特林先生想必也已经看到，你是个美丽的小姐，”史密斯小姐皱起了眉，“但是我情愿他没有注意到。”

“我也希望如此，”简明白了史密斯小姐的意思，不禁脸红了，“我不指望能攀上像他那种人。”

“是啊，虽然现在言之过早，”史密斯小姐笑得很勉强，“但我也不希望你成为其他小姐们的公敌。”

说话间就到家了，晚饭之后，大约是因为对这一天的活动不太满意，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任何有关赛马会的人和事。史密斯小姐拿了她自己的几张画作给简看，两个人一直在讨论画画。

第二天买了颜料和画具回来，下午简就兴致勃勃的开工了。

史密斯小姐的绘画水平在她这个年龄的女家庭教师中，绝对算得上高超的，另一方面，简却不需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画家，因此，史密斯小姐选择了一种因材施教的教学方法，这种方法的好处，很快就在简身上体现出来。

所有的基础教学和练习都被省略了，虽然简唯一的基础就是描过一些绣花的样子。史密斯小姐的第一步，只是先画了一张田野和树林的样子，又画了一张完全一样的素描稿，然教给简一些笔法，让她照着样子填颜色。

到了晚上，简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虽然比史密斯小姐的原稿要差一些，但对于初学者来说，已经算很不错的了，史密斯小姐又给了她指导，让她再去修改。

之后的几天简都一直在画画。史密斯小姐的教学方法巧妙的剥离了绘画中让人厌恶的那些因子，只保留了能够给人带来成就感的部分，到了第五天，简已经获得了足够的信心去向她父亲展示自己的第一幅作品了。

“好极了，”做父亲的说，“不如到店里去把这张画装裱了吧，可以放在书房的左侧墙壁上。”

简在这方面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立刻拒绝了父亲，表示自己要多多练习之后，再专门画一张画送给父亲。

在这个时候，史密斯小姐又适时的传授给简一些基础的素描知识，保证她能画出树木，简单的房子以及山川原野，然后她就在这方面继续努力下功夫。

简迷上了画画，甚至有几个不太重要的舞会都给她推了，她现在唯一放在心上的社交活动，也许就是每三天去隔壁陪劳伦斯太太喝茶。

劳伦斯家兄弟俩过完圣诞节就奔赴各自的工作岗位了，现在只能不定期的返回家里探望母亲，正因为如此，简把去陪陪这位孤单的母亲看做自己的一项使命，并且征得了她的同意，拉上史密斯小姐一起去。

史密斯小姐很了解伦敦的风土人情，而劳伦斯太太这辈子除了旅行，就没离开过伦敦，因而两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而客观来说，要论说话的水平，简和史密斯小姐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史密斯小姐很快就成了陪劳伦斯太太说话的主角，简只是旁听，必要时帮帮腔。

劳伦斯太太在编结方面很有心得，而女红恰恰是史密斯小姐最不擅长的，于是她理所当然的拜了师，简虽然对编结没什么兴趣，但禁不住多学一点儿手艺的诱惑，只好恋恋不舍的放下画笔，跟着史密斯小姐一起学编结。

偏偏勒弗罗伊先生知道此事之后，极力鼓舞这一行为，“对于孤单的劳伦斯太太来说，如果能让她找到一点儿固定的事情来打发时间，显然要比仅仅陪她说话要好得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勒弗罗伊先生甚至专门去了一趟隔壁，在探望劳伦斯太太的同时，也拜托她帮助他好好教导简，这位太太的确非常高兴的答应了。

其实简也并非毫无成效，这段时间，还亏了她不断寻找话题，终于使劳伦斯太太已经对于史密斯小姐的人才家世了如指掌，她甚至私下里告诉简，她觉得布莱顿牧师与史密斯小姐很般配，要安排他们认识。

劳伦斯太太没有要求简对她的话保密，因而简一字不差的复述给史密斯小姐听，后者的反应平淡，只是说要先见见布莱顿牧师，并且一再的告诫简不要大惊小怪。但简却还是极力想向史密斯小姐介绍这位牧师，可惜她也只见过他一次，连他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就这样过去了整个一月份，一月末的时候，泰勒太太过来探望劳伦斯太太，提起伍德汉姆小姐已经回曼彻斯特了，要到复活节之后再回来，便邀请劳伦斯太太去她在梅费尔的大宅子小住数日。

两位劳伦斯先生都赞成这种安排，毕竟双方是亲戚，泰勒太太的大宅子，条件也比道蒂街劳伦斯家的小宅子条件要好，在这种情况下，简当然不会有反对意见，她又可以回去安心的学画了。

然而随着春天的来到，简注定不会安宁了。首当其冲的便是泰勒太太，她和劳伦斯太太两个人住在大宅子里，自然没有多少趣味，不得不又将年轻人都聚过去。这一次送到勒弗罗伊家的请柬，邀请的是简和史密斯小姐两个人。勒弗罗伊先生坐家里的马车出去了，劳伦斯兄弟便过来接两位小姐。

这四位都算是熟人了，省略了无意义的寒暄和套话，一路上聊得是夏洛特长公主正式订婚的新闻，长公主的婚期定在五月，劳伦斯上校主动说，靠近威斯敏斯特教堂的一栋位于街口的小楼是属于他所在的团部的，因而到婚礼那天，两位小姐可以跟着安德鲁牧师，去那栋小楼近距离看到新郎新娘。

至于上校本人，简对他羡慕极了，因为他要作为新婚夫妇卫队的一员，伴随他们婚礼的全过程。

“勒弗罗伊小姐，这没什么好羡慕的，”安德鲁牧师笑嘻嘻的，“相信我，任何一个未婚的英格兰男人，都不愿意参加长公主的婚礼，特别是当她被个德国佬娶到手。”

简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看看劳伦斯上校，发现做兄长的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触，就在这时，史密斯小姐突然开口了。

“劳伦斯牧师，我想长公主能够嫁给英格兰男人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史密斯小姐说的是事实，甚至是史实，但恰恰是这一句，把谈话从牧师制造的尴尬引上了正轨，简很满意，并且发现不仅仅是上校，连安德鲁牧师的脸上也露出了惊喜。

简于是附和道，“我觉得长公主能留在自己的祖国，已经算得上一种幸运了，如果她不是王位继承人，还必须要远嫁异国呢。”

“或者独身终老，”安德鲁牧师又咕哝了一句，“总而言之，做王室的公主没什么幸福可言。”

“特别是我们的公主，”劳伦斯上校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