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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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的月亮-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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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差不多结束了,我们还是每天过着单调的帮派生活,直到某天良美再次被八年级时遇到的那个女生宣战。 
“我可以自己去的,但我确定她们会有很多人来。” 她说,努力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我决定和她一同前往。和我们猜测得一样,有四个女孩等在那里。 很快谈判变成了一场混战,然后警察突然出现,我们因在身体上伤害别人被捕,戴上手铐后被推到警车里。 
“死小孩,快给我进去” 一个警官说,并用脚踢我的后背。我把松松垮垮拷在手挽上的手铐扔到他脸上。 




到达警察局后,我拒绝写自白书,被我这种态度激怒的警官把我推到桌子底下,然后狠狠的踢我胫骨。无论他怎么用拳头砸桌子,我都死了心的不写,最后他只能放弃,扔过来一张罚款单。 
“在这上面签名!” 他嚷道。我并不回应,无论他说多少次,我只是直直的坐在那。 
“我知道你是黑帮头头的女儿,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有胆量!” 
多么讽刺,当他察觉到无法把我怎么样的时候,竟然引出父亲。我并不是故作坚强,只是我明白无论现在说什么,只会让事情更糟。警察在我包里发现了常规的阿斯 匹林,便给我贴上了“携带毒品”的标签,他们这群人都知道怎么把犯人往死里整。几天后,我被关进临时感化中心,就在大阪监狱的旁边。 

在感化中心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们读书,做手工,却很少有时间锻炼。所以我一直在期盼着一周几次打乒乓球的机会。当时我被单独监禁,但隐约能听到旁边公共监 禁室传来的笑声。尽管新来的犯人都讨厌被单独监禁,我一点都不介意, 还一个人过得很舒服。当你适应这样的生活,就会反而觉得自由。 到了吃饭时间,大号的碗里只有一点点食物,不知道为什么,味噌汤总是用一个酷似垃圾桶的蓝色塑料容器装。 汤里几乎没加任何调料,喝起来和水差不多。但米饭里总混杂着大麦,吃起来还算可口。 我能听到隔壁监禁室里的犯人抱怨“ 这米饭恶心死了,我不吃这种垃圾“ 有些女孩在监狱还挑三拣四,我很同情她们。 
盛夏终于到来了,晚上熄灯后,这鬼地方就像桑拿房一样热气腾腾,在夜晚立刻睡着是不可能的。经常能够听到从窗外传来的摩托车声,让我想起自己不再属于那个 自由的世界,简直就是在伤口上撒盐。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这种地方度过本来应该是很精彩的暑假,那些欢声笑语仿佛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连月亮都在嘲笑我的不 自由,它的光芒映照在我被关在窗户中的脸上。窗外的世界是那么美好,但又可望不可及。

   听到钥匙碰撞的丁零当啷响声,我知道狱警走过来了。 
“天藤,有人来看你。” 
锁被打开,厚重的大铁门缓缓的推开。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探访室; 心中有一丝恐慌。我盯着自己的脚,走在狱警身后。心里想着有多少少年犯和我一样走过这条路。 
门被打开,里面坐着一个手中拿着可乐的瘦小老太太。如果在从前,我根本不会留意,事实上她是我的九年级家政课老师。因为我从九年级起就很少去学校,即使没见过面也不稀奇,但她却远道跑过来看我,还带来了礼物。 
“湘子,别再惹麻烦了。你应该试着翻开崭新的一页。”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啊。。。恩。。谢谢你带来的可乐。。〃 
那就是我和这位唯一一个来探访的人的全部对话。 

那天晚些时候,狱警递给我一本书,是一本诗集,包括传统俳句和短歌。作者都是日本各个女子看管所的犯人,从她们的签名可以辨别出来。其中一个女孩在自由体诗,俳句,短歌三个类别都获了奖。这个在之前并没有名气的三连冠冠军竟然是我姐姐,真紀。 

在我们骄傲绽放的青春之花上 
请赐予神殿和光芒 
像一缕温暖的清风 
吹过绿色的田野 
和清澈的碧蓝海洋 

读着她的信 
我能够感受到母亲的热忱 
填补了我空虚的灵魂 

离我遥远的 
亲爱的爸爸妈妈 
我向你们致以 
最深切的歉意 
和真正用心灵感受的悲伤 


我不能再憋住笑声了,当我歇斯底里的在地上边笑边打滚的时候,心里想着真紀当时是怎么一次次被暴打,然后又一次次逃出家,从来没有对任何事情有过歉意。 “用心灵感受的悲伤” 是啊。加上这个天大的讽刺:在监狱里的姐姐写的诗被她那关在另一个监狱的妹妹拜读,想到这些我就控制不住的狂笑。 

“天藤! 笑什么呢?” 一个狱警责骂的声音传来,但我越是试图控制自己的笑声,就越想笑。最后笑到自己胃疼。 

几天之后,我在这么长时间中第一次有了机会见到父母-在家庭法庭上。 法庭内是一阵让人压抑的沉默,每个人都在等待法官下对我的判决。房间的后面坐着两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我意识到他们是从其他改造学校或少管所来的狱警。法 官念了我的地址,姓名,年龄,然后开始读判决书。 

“天藤湘子,在离家出走其间,酗酒,并对他人进行殴打,造成三人受伤。并且,随身携带非法药物。因为她拒绝自愿签写自白书,法庭无法确认她是否对这些行为忏悔。“ 

在我被拘留期间,父母并没有报告我的”失踪“ 所以”离家出走“是不准确的。在我被抓住时,身上也没有酒精饮料,只有被他们当场抓到才能给我定这个罪。 最荒唐的是,他们把阿斯匹林也说成”非法药物“ 
”天藤湘子,你有什么要说的么?“ 
我知道否认不会有任何效果,所以摇了头。 
法官扶了下他的眼睛,转过去看我父母。 
”被告的监护人有什么要说的么?“ 
” 除了灰心丧气,没什么可说的。“ 父亲嚷道。 
法官从来没有在法庭上听到任何一个父亲这样回答 
”灰心丧气?“ 他重复 
“是的。无论她的父母怎么担心,她只是一个让人灰心的家伙。她必须学会自己承担犯下的错误,否则永远不能称为一个有良知的人。” 

父亲的话和我想像的一样犀利,我瞥了眼他,发现母亲正在抹眼泪。 

“天藤湘子,记住你父亲刚刚说的话。我会把你遣送到改造学校。” 
坐在后面的两个狱警很明显已经等这句话很久了,他们走过来,说“跟我们走。” 轻轻的拽着我。这时,我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湘子!” 她抓紧我的手。 
“很抱歉给你们惹了这么多麻烦” 我说 ”再见“ 
我太不安,以至于不能抓紧她的手。当我轻轻的抽回来时,感觉到她的眼泪滴到了手背上。 

”坚强点“ 父亲说,他直直的盯着我。在狱警的监视下,我回到空空的走廊,耳边唯一的声响是拖鞋摩擦着地板的声音。我始终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一到达改造学校,我就被带到一个中间放了张椅子的房间里。 
”坐下,我要给你剪头。“ 一个老师指了指那张椅子。 
她残忍的剪掉了那些我珍爱的挑染部分,我只能看到头发不断的掉落到垫在地上的报纸上。我被迫听从这个荒唐的规定,当她剪完,我飞快的掸掉身上的发屑,换上红色的跳伞服,这就是我们的囚服。 

在这里的生活和我从前的生活完全相反,每天早晨从点名开始,然后我们去刷牙洗脸整理内务,早饭过后就是学习时间,包括刺绣和编织,这都是我最受不了的事 情。还有一些简单的农活,体育课大部分是跑步,我并没有那么强壮,常常很难跑长距离(尽管我能在小林或者警察追我的时候永远不停的跑。。。) 但在这里这些锻炼根本派不上用场。所有的活动都强调集体意识,除了强迫自己适应,没有其他办法。对于像我这样做事随心所欲的人,是很有价值的一段经历,只 有当自己不再自由时我才理解到自由的可贵。我知道,父亲在法庭上说的话千真万确,我必须为所作所为承担起责任。我做了错事,所以会有这种下场,在那次的斗 殴中,我是唯一一个最终被关进改造学校的,但这没什么,如果他们把我从拘留所直接放出来,我也不可能回家:我会径直回到朋友和帮派中去。 

总有一天我回从这里出去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尽管我已经很努力的管住自己,但麻烦还是常常找上门。我天生就有浅色的头发,但每当药房里的过氧化氢被偷,我总是被怀疑的那个人。 
“你用它染了头发!” 一个老师尖叫着说 
我想起了七年级时发生的事情:当时家政课老师就是因为发色的缘故责骂我,而我随即发了火。 
“看,这是我头发本来的颜色!”我顶回去,然后拔了一把头发下来,扔到她眼前,然后用力把她推倒在地。我成功的躲开了其他老师,向围墙跑去。这所学校更信 赖我们的自控力,并没有太多的障碍阻止我们逃跑,所以围墙很容易就爬过去了。 我确实对这种举动有些自责,但又实在无法忍受被冤枉。 我去了Hiromi家,她是帮里一个年长一些的女孩,而且住得很近。我们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喝酒闲逛,直到她不能再忍受下去。 

“湘子,你最好回改造学校去” 她说 “ 如果你还这样下去,下一次很有可能被关到真正的监狱里去。 无论如何,你不能永远在这里待下去,而且你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藏身,没有人愿意收留一个越狱者。” 
Hiromi甚至卖掉了一些她父母留下的东西,以确保我身上有钱,又帮我付了出租车费。 她说的没错:我的其他朋友都怕惹上麻烦,所以尽可能的避开我,Hiromi是唯一愿意收留我的女孩。她说服男朋友让我藏在她家,是因为她自己经历过监狱的 生活,理解那有多困难。这也是为什么我愿意听从她的建议,回到学校。 员工们不断质问我逃离期间做了什么,去了哪,我一概沉默以对。作为惩罚,我被关禁闭,整整一周,面对我的都是那堵墙。只有当吃饭的时候才能休息一下。在那 期间,我常常想起在法庭上母亲掉落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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