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烟(原名百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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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烟(原名百年之约)-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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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急干什么去?”他扶住我,低声问。
  我踉跄着站住,心里没顾得上害怕到先纳起闷来。他明明在我后边,怎么着也没理由从前边撞上啊!忍不住又仔细抬眼看了看,的确是四阿哥没错。
  “说话啊?”他见我不答,又问了一句。
  ”奴婢出来散步,正要回去呢!”我连忙答道,轻轻往后退了半步。
  “是吗?”语气中虽然带着惯有的怀疑但总体来说还算温和。
  我想现在还是告退比较明智,于是沉默了一小会儿,小心的说道。
  “贝勒爷没什么吩咐的话,奴婢先退下了!”
  “不,你先别回去,跟我来!”他轻描淡写的拒绝了我的请求。
  我虽然极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跟着他七转八拐来到了书房,书房门口站了两个下人,见他来了都俯下身子请安齐声道:“贝勒爷吉祥!”
  他似有若无的说了声‘起吧!’便引我进了书房。
  书案上点了两个小烛台,楠木椅子旁靠后一点的位置又放了两个立式的大烛台,屋子四角还点了好几个火盆。既温暖又明亮。和我那个一进去就冷飕飕黑漆漆的房间相比真是天上地下。这贝勒府里,一花一草,一桌一几,处处都昭示着森严的等级制度,时时提醒人们不要忘记权利的威严。
  四阿哥径直走到书案后坐下,指指砚台头都不抬的命令道:“研墨!”
  我赶紧走过去,挽了挽袖子,开始研墨。                 
  他提起毛笔,在烟台上舔了舔墨,聚精会神的写起来。
  我起初不敢探头看,但过了一会儿,见他越来越认真,心里也就慢慢放松了。微微侧头,看他写些什么。
  头两句还看得懂,但是我越往下看就越惭愧,实在是有太多繁体字了,怎么读也读不懂,我费了老大的劲儿,连猜带蒙,估摸着应该是份奏折,讲得似乎是山东的什么事,再细看却怎么也不明白了。想我一个大学生,在这儿成了半文盲,挫败感油然而生。索性转过头,不去看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开口了。
  “倘若你是位将军,行军作战中你认为什么最重要?”他轻声问,手上写字的速度一点儿没有减慢。
  我愣了一下,怎么会突然做这个假设?略微思索了一下。
  “依奴婢看,应该是信息!”我答道,心里琢磨着‘信息’这个词是不是有点儿太现代了,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
  不过他的反应告诉我这种顾虑是多余的。
  “信息?你是指消息吧!”
  “嗯。”我点点头。
  “为什么?”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战场上计谋,士气固然重要,但是都比不上掌握最快最全面的信息来的作用大。如果指挥者有一个完善高效的信息收集,上传下达的体系,那就可以在别人,特别是敌人之前获得重要的情报,得到的情报越多,越准确,制定的计策就会越有效。很多情况下,一个可靠的消息能够抵过千军万马!”我顿了顿又说,“不止是打仗,齐家治国平天下,哪一样都少不了它。”
  “哦?比如说呢?”他抬头瞟了我一眼。
  “呃。”我本来想说咸丰皇帝昏庸,英国人的舰队都占领了珠江口了,他还浑然不觉,像往常一样到慈宁宫请安呢,但话到嘴边才想起来这是康熙朝,咸丰皇帝几百年之后才出生呢,于是改了口,“明朝设置东厂,本想牵制辅政大臣的权利,但却导致了信息上传受阻,隔离了皇帝和内阁大臣的联系,最后致使皇帝闭目塞听,宦官专权把持朝政,若不是这样,明朝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灭亡了!”
  雍正登基后,设了军机处建立了一整套情报系统,就是为了加强中央集权,扩大皇帝的控制范围。我这么说应该没错。
  果然,听了我的话,他停笔不写了,抬头看了我半晌,复又低了下去。
  “雨霏,你想在我身边做个什么样的人?”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声音闷闷的。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猜测着他的意思,不敢贸然回答。
  “奴婢自然想做个有用的人,替贝勒爷分忧!”思量了半天,说出这句话。
  “还有呢?”他抬起头看着我。
  还有,还有什么呢?
  “还有就是,奴婢希望自己能拥有男子般的坚强果敢,雷厉风行!”
  老实说我并不认同这句话,女子就不能坚强果敢,雷厉风行了吗?只不过这是我此刻能想出的最好的回答。因为我总是觉得,他那么早给萧烈安排工作,但却迟迟把我晾在一旁是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祟。
  他收了目光,站起身,离开书桌,在我面前踱起步来。
  “可你终究是个女子,再坚强果敢,再雷厉风行也是女子啊!”
  看来他真的一直在顾虑我的性别。
  我放下手里的墨,答道:“奴婢虽是个女子,但从小和师兄一起长大,过得都是男孩子的生活,所以贝勒爷大可把奴婢当男子般差遣,师兄能做的,奴婢也能做!而且保证不会比他做得差!”这番话说得,大有表决心的气势。说过以后,我自己挺满意,挑起眉毛观察四阿哥的反应。
  不过,从他脸上我可一点儿也没看出满意的神情,不仅不满意,好像还有点儿生气。我心里犯了嘀咕,看来是会错意了。
  他继续在我面前踱着步子,即不看我也不吭声,眼神飘忽不定的似乎在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看。一圈,两圈……
  在第三次经过我面前的时候,他停住了,先是低头望着地面,后又倏的一下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慢慢向前靠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双手撑住书案,狼狈的向后仰着身子,他越靠越近,我也越倾越斜,终于,腰的承受到了极限,再也不能向后弯了,可他的脸还在无休止的推进,我几乎可以感到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慌乱中,我僵在那里,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头侧到一边。
  “转过来!”低沉的声音。
  我没动,各种思绪在脑子里飞速运转着,搅成了一团乱麻。
  “转过来!”声音更严厉了。
  在我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揽住了我的腰,令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挑起我的下巴,硬是迫我转过脸来。
  这个挑下巴的动作一向被我认为是最有侮辱性的,刹那间我有种想要不顾一切推开他的冲动,但上午的情形突然在脑中闪过,瞬间的挣扎,最终理智占了上风,我压抑住了自己的冲动。
  一片寂静……
  他看着我,眼神坚决而锐利。 
  “我不管你和谁一起长大,也不管你想做什么样的人。有一点你记住——”他附在我的耳边,语气透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威慑,“我要你男子般的坚毅果敢,也要你女子般的温柔妩媚。我要的,谁也抢不走!”
  我立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不知是清醒还是迷惑,什么也说不出,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记住了吗?”严厉的声音中带着沙哑。腰上的那只手也明显加重了力道。
  我看着他的眼睛,平日清凛如寒星般的眼神此刻已变得如烈火般酌热——狂野不羁。
  一种危险,潜在的随时都可能爆发的危险包围了我。
  ——拒绝无疑是不明智的。
  于是,我点了点头。
  眼中的火焰渐渐变淡了,他慢慢放开了我,向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我的腰向后坳得太久,几乎不能动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书桌上直起来。我喘着粗气揉揉僵直发麻的手腕。心里如海浪般翻滚着,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时候——
  “贝勒爷,糕点准备好了!”外面响起下人的声音。
  “端进来吧!”四阿哥说道,声音平静得如同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咯吱’一声,门开了,一个下人端着盘桂花糕走进来,毕恭毕敬的放在了桌案上。
  四阿哥缓步走过去,信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没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我完全不知道那天自己是怎么走出书房,回到院子的。我忘了点起灯笼,忘了系紧斗篷,碰到马总管时,我也忘了和他打招呼,我甚至都忘了责备小秋——原来她确实如总管猜测的那样,早就回府了,只不过是直接去找了芷萱两人聊得投机,忘了时辰。
  我脑子里混混沌沌,唯一的记忆就是四阿哥时而阴冷时而灼热的眼神,还有那句让我不寒而栗的话:“我要你男子般的坚毅果敢,也要你女子般的温柔妩媚。我要的,谁也抢不走!”这句话是一时戏言还是考虑之后的决定我说不好,它的真实性有多少我也猜不出。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被这样一个人喜欢或者是喜欢上这样一个人都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他是注定要当上皇帝的,君王的爱又能有几分真心呢?从古至今,男人的一句承诺换来女人的一生悲哀,这样的故事还少吗?所以我,作为一个大清朝的过路人——毕竟我不会永远待在这里——犯不着让自己陷入这种痛苦的境地。我来贝勒府,是来做事的,不是来谈情的,我不能,也不会,更不允许自己和这里的任何一个男人产生任何一丝感情上的纠葛!那天晚上,当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以后,我在心里做了这个决定,我很庆幸,每当我软弱,迷茫的时候,理智总是能及时跳出来替我指引方向。它时时提醒着我,人,特别是一个女人,一定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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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每月逢八就会来,谢姑娘若有兴致,也可以来这里,我们一起切磋技艺。’转眼之间,七天过去了,又到了十八,是去见秦风的日子。申时,我出门了。
  这天天气温和,不像上一次那么冷,即使是天黑了走在路上,也没有那种寒风刺骨的感觉。不过,这温暖的气候并没有减轻我心里的担忧和惶恐,我甚至比上一次还要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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