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劈棺-陈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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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劈棺-陈小菜-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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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自发怔,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徐延身着便装,一张胖乎乎的圆白脸上满是笑意:“贺大人,皇上请您宫中叙话。”

    贺敏之笑道:“皇上此时不正饮宴重臣吗?怎么有空见我?”

    徐延低声道:“宫宴嘛,皇上露一面就行啦,贺大人最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今日又是端阳节,皇上怎会没空见您?咱们赶紧去吧,别让皇上在丹鹤苑等急了。”

    听到丹鹤苑三字,贺敏之神色微变,拎上几只粽子,道:“走吧。”

    丹鹤苑满种榴花,如火如荼。有些花已结子,隐约枝头,苍苔斑驳,落英缤纷,于极尽艳色中带了几分春去的哀婉。一只丹鹤带着两只小鹤在树下梳着雪羽,悠闲得趣。

    看到贺敏之走近,文帝微微一笑:“敏之来了,这些时日在大理寺可好?”

    贺敏之笑道:“微臣很好,大理寺众人恪尽守职,对我也颇多照顾。”

    文帝凝视着榴花,低声道:“五妹极爱榴花。当年看她远嫁,实在是我毕生的憾事,现如今大宁国泰民安,四夷拜服,五妹却等不到这一天。”

    叹口气:“只为来时晚,开花不及春。”

    贺敏之静静听着,待他说完,将粽子捧上,道:“微臣不爱榴花,今日端阳,微臣按家乡玉州的裹法,给皇上裹了几个粽子。”

    文帝喜道:“徐延,拿去煮了,中午朕和敏之一道用膳。”

    徐延凑趣笑道:“江南的裹法原就和靖丰不同,贺大人着实有心,不枉皇上疼惜。”

    忙拿了粽子下去。

    文帝道:“敏之,这丹鹤苑寂寞了二十年,日后你若有空,不妨多过来坐坐,也陪我说说话。”

    贺敏之沉吟半晌,正待答话,一个人已大步走来,正是太子傅少阳。

    太子一身淡黄锦绣轻衫,浓眉凤目,看到贺敏之,脸上却有种不加掩饰的憎恶:“你怎么在这里?”

    贺敏之起身,恭谨行礼,却不答话。

    文帝皱眉,不怒自威:“朕让他过来的。不经传召,你擅入丹鹤苑又是为何?”

    太子低下头,声音里有些黯然:“母后让我来看看父皇,问要不要一起进午膳。”

    文帝抬眼看他:“你身为太子,且早已出宫分府,不去陪宴众臣,却跑来宫里替你母后传这等些许小事,你懂不懂太子之道?”

    这番训诫,极是严厉,竟不避贺敏之。

    又道:“你十四叔在临州广施仁德,政行明断,朝廷上下,都赞其治国有道,你却终日荒废政务,不休学业,莫非要效仿你十一叔?”

    太子咬牙道:“儿臣受教。”

    文帝挥手:“下去罢。”

    太子起身,额头密密一层汗珠,狠狠看一眼贺敏之,转身而去。

    贺敏之苦笑一声,道:“皇上苦心,只苦了微臣。”

    文帝凝视着他,与方才声色不动而雷霆万钧的气势大不相同,眼神甚是柔和,问道:“你倒说说看,我有什么苦心?”

    贺敏之直言道:“皇上寄厚望于太子,太子却分心杂事,怕温言劝诫不得奇效,故在微臣面前,严词训斥,来日太子定会奋发图强。”

    文帝笑道:“敏之不妨继续说下去。”

    贺敏之一笑:“微臣说完了。”

    文帝微微眯着眼,眼角的皱纹带着岁月沧桑,更带着说不出的深沉智慧:“敏之说话,习惯说一半留一半,不打紧,我帮你说出来就是。”

    “你为官已经有些日子,太子的言行想必都看在了眼里,你这般聪明,怎会看不出太子浮躁轻率,却又好胜?”

    “他既浮躁,只能让他多与能臣接触,得他们辅佐;好胜却是好事,用檀轻尘与他做比,便可激他用心朝政。”

    贺敏之立刻道:“皇上英明。”

    文帝拈起桌上一朵落花,笑道:“且莫奉承,提到檀轻尘,我倒想提醒你,少与他接触相交为好。”细细打量手中榴花:“繁艳生香,可惜沾了尘……”顺手抛了出去,落入泥土。

    贺敏之点头应道:“微臣记下了。”

    文帝笑问:“当真记下了?”

    贺敏之看向那朵落花:“臣不敢引天子震怒。”

    文帝轻叹道:“我今日发怒,却是为了太子擅闯丹鹤苑。”

    看着丹鹤踱开,有些出神:“二十年来,只有我才可以出入丹鹤苑,其他人等,一律不得擅入,包括皇后。”

    贺敏之眼中闪过感动和惊疑,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说话。

    
 


大劈棺 正文 第十一章
章节字数:4969 更新时间:08…07…05 21:44
    这天贺敏之协同大理寺左少卿审完一桩仇杀案回家,一路上脑中都有些晕眩,似乎还能看到殿堂黑色石地上的猩红。

    不到万不得已,贺敏之极少建议对人犯用刑。

    今日这名人犯凶顽死硬,一百杖下来,血肉横飞,连骨头都露了出来,只把贺敏之看得直想作呕。

    回了家,喝了一杯水才觉得好些,贺伯微笑着拿来一封书信,道:“十三从楚州寄来这封书简。”

    贺敏之大喜,接过打开一看,寥寥数行字:

    近日抵楚州,武当解剑池边破两仪剑阵,败于掌门青云太极剑下。武当剑法,绵里藏针,精深奥妙,此番交手,于江河剑大有裨益。

    一笔字犹如长枪大戟,黄沙千里,淋漓纸上,贺敏之两根手指拈着书信,表情不屑:“写出这种丑字,居然好意思拿出来现眼。”

    转身却珍而重之的收到一方紫檀木盒中。

    心里明白,聂十三正与自己分享他最为珍贵的历程心得,不禁窃喜。

    又过数日,聂十三书信又至:近日抵冀州,沧浪剑派,名不符实。

    如此书信纷至,夏去秋来,已经攒了近十封,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木盒里。

    九月初五,深夜。

    贺敏之正自睡着,窗户突然打开,跳进一个人影,轻捷如灵猫,慢慢靠近了床边。

    贺敏之睁开眼,笑道:“十三!”

    却见聂十三一身黑衣,蹲在床前,笑着凝视贺敏之。

    聂十三一身山林木叶的清爽味道,混杂着强烈的男子气息,静静沐着月光。

    而月色映照在他身上,竟淡了幽雅,少了温润,硬生生有了大风骄阳般的热烈灿烂、勃勃生机。

    贺敏之眨眨眼,琉璃样的眼珠水光清浅:“你回来了?”

    聂十三哑声道:“今天我生日,回来吃长寿面。”

    贺敏之起身笑道:“跟我到厨房……”

    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鸡蛋面放到聂十三眼前,聂十三一把抓住贺敏之的手,眼睛黝黑而危险:“想我不想?”

    贺敏之心中怦然,却嫌恶的甩开他温热的手掌:“趁热吃面吧,哪来那么多废话?”

    聂十三低声一笑,也不再问,埋头吃面。

    贺敏之打量着他,数月不见,聂十三更黑了些,也更矫健,蜜色肌肤在烛光下似一匹光华流动的缎子,充满一触即发的弹性,方才一路行来,发现他已比自己高了近小半个头,宽肩长腿,脸部轮廓更见分明。已近暮秋,却只穿着薄薄一件衣衫,隐见漂亮利落的肌肉线条。腰间悬着一把自己从未见过的剑。

    贺敏之好奇,取下细看,只见剑身狭长,剑鞘上刻着“纯钧”二字,拔出剑来,霜锋雪刃,澄清如水,不由惊道:“当真是越五剑中的纯钧?”

    聂十三用筷子卷着面条,问道:“你知道纯钧剑?”

    贺敏之点头:“越绝书中提到过这把剑。”念到:“扬其华,如芙蓉始出,观其纹,烂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于塘,观其断,岩岩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冰释。说的就是它。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聂十三笑得有些暧昧,点漆般的眸子被碗中热气熏染得雾气迷蒙,难得的温柔似水:“别人送的。”

    似乎有些害羞,看了一眼贺敏之,解释道:“只是朋友而已,你别多想了……”

    贺敏之默然半晌,觉得秋夜微凉,把粗布外衣裹得更紧了些,微笑道:“当江湖侠少的确是好,鲜衣怒马,名剑风流。”

    深深看一眼聂十三,决然道:“你慢慢吃罢,我先回去休息,近来要复审的大案多得很,就不多陪你了。”

    说罢起身,临出门又交代:“吃完记得洗碗!”

    聂十三若无其事,低头继续吃面,嘴角含笑,眼神中满满的势在必得的自信和深沉。

    第二天一早,贺敏之直奔厨房,却见贺伯正在做早饭。

    桌上是聂十三吃过的面碗,洗刷得干干净净,还压着一张纸,贺敏之拿起一看,正是聂十三张扬肆意的字迹:纯钧是武当青云道长所赠,放心。

    登时怒道:“放什么心?跑到武当山跟人打架,打完还拿人家的剑,真是个强盗胚子!早晚被捉到大理寺,到时候狠狠一顿板子,我才放心!”

    嘴角却忍不住上翘,一个纯粹的笑意清晨阳光般绽放开来。

    贺伯端过两碗粥,笑道:“十三昨夜回来了,逼着我这把老骨头陪他拆了半宿的招,天不亮又走了,真真是个闲不得的小狼崽子。”

    贺敏之道:“以后莫要理他就是了,大半夜的,拆什么招?”

    贺伯叹道:“我已不是他的对手啦,只怕以后求着他,他也未必肯跟我比划了。”

    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这个是以前你当了琴给他的,他说用不上。”

    贺敏之接过银票,急道:“怎会用不上,唉……莫非他真要去打家劫舍不成?”

    贺伯笑了笑:“莫要急,十三这孩子傲气得很,不会去做鸡鸣狗盗的事情,江家当年富甲中原,虽是抄了家问了斩,做父母的却难保不给孩子留条后路。”

    拍拍贺敏之的肩:“他父母在中原各钱庄都匿名存了一笔银子,他只需凭颈中玉坠和指印,就能提出。”

    贺敏之怔了怔,咬牙道:“这个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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