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疑虑
刘卯终于把压抑在自己内心七年的话说了出来。这是他二十五年间第一次正视自己的爱情，给了这份不见光明的暗恋一个明朗的身份。
对于刘卯来说，这次表白是一场博弈。他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证明面前这个听见他表白的人就是任昊，不过也正是因为另外那百分之五十的不确定性，才能让他这么有胆量。
他的心跳的很快，他甚至不敢直视任昊的眼睛，却仍然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怎么？觉得很惊讶吗？”
任昊的语气听起来也有点僵硬：“还好。”
刘卯笑了笑，抬起头来：“我骗你的，我根本不是直男，我是gay，而且从小就是。从上大学开始，我就喜欢任昊，可是我不敢表白，我害怕他拒绝我讨厌我，所以直到他离开……我也没有说出口。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会在大街上那样失态，就是因为我以为你是他。”
“那么现在呢？”任昊问。
刘卯笑了笑：“你说呢？你说你是不是他？”
任昊吐了一口气，耸了耸肩道：“我挺愿意是的，可是我的大学时代……却真的没有遇见过一个叫刘卯的人。”
刘卯没说话，站起来指了指身后的房间：“这间是客房吗？”
“是……”任昊先一步上前打开了房门，“你困了？”
刘卯侧过身子从任昊面前走了进去：“有点累了，今天谢谢你的招待。晚安。”
关上房门，刘卯坐在床沿，突然觉得心中一团乱麻。一切似乎就在一瞬间又回到了原点。这个任昊到底是不是他记忆中那个任昊？刘卯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瓶颈，真相似乎在水下越沉越深，永远不会被他发现了。
然而不论这件事情的最终结局怎样，刘卯的人生似乎都出现了一个难以衡量的沟壑。如果任昊真的存在过，那么任昊到底为什么要隐瞒真相？而且他周围的朋友们到底又是因为什么欺骗自己，任昊存在过的痕迹又去了哪里？这其中一定存在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但如果任昊没有存在过，那么事情的一切源头就都在于刘卯自己了。幻想，心理问题。这个结果似乎更说的通，但也更难以弥补。
刘卯锤了锤头，瘫倒在床上，他真的希望自己就这样一睡不醒了，那么这些恼人的真相也就不会再折磨着自己了。
“刘卯？睡了吗？”任昊在外面敲门。
“嗯……还没睡……”刘卯有些疲惫的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只见任昊抱着一条薄被，站在客房门口。
“晚上空调可能会凉，我给你拿了一条被子来。”任昊笑了笑，把手上的粉色小碎花被子递了过去。
刘卯接过被子，着实被这被子的花色惊讶的一番，没想到任昊竟然也有这种猛虎嗅蔷薇的柔情。
“这个被子是之前我妈用的，所以花色粉嫩了点。”任昊解释。
“哦，这样啊……”刘卯把被子放在床上，随口问道，“对了，你不是x城本地人吗？怎么不和父母住在一起？”
“我父母过世了。”任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
刘卯动作一顿，连连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任昊替刘卯关上房门，“你早点睡，晚安。”
这一点也是不同的。刘卯躺在床上回忆，虽然说大学四年自己并没有见过任昊的父母，但是从任昊的言行来看，他父母是健在的，包括任昊母亲常常寄过来的湖南小吃，这都不可能是假的。而现在的任昊说父母去世时候脸上的那种悲伤，却不像是装出来的……刘卯越想越头疼，索性用任昊拿来的被子蒙住头，不知不觉中就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刘卯被手机闹钟吵醒，早上的洗漱，吃饭，一切都那么自然，就像是一直住在一起的室友那样自然。刘卯觉得，不论这个任昊到底是不是记忆中的任昊，自己似乎都与他有一种天生的合拍感。
“我先送你回家吧。”任昊一边穿外套，一边对刘卯说。
“不用了，我有点事情要办，先不回家，你去上班吧。”刘卯突然觉得两人一起起床一起出门互相交代去向的行为简直就像一对新婚小夫妻，不禁有些脸红。
任昊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好，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从任昊家出来，刘卯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打车前往文景路。必须再见一次心理医生，这是刘卯打算了很久的，因为他的心里实在是有太多的疑问了。不论自己心理正常还是不正常，他必须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不然这一团乱麻一定会把他逼疯。
这次再来到那个小二楼诊所的时候，前台的姑娘已经不见了，整个诊所空荡荡的，舀无声息。如果不是在二楼看到依旧趴在电脑前lol的金俊阳，刘卯都要怀疑这根本就是个皮包公司了。
“金医生？”刘卯站在门口敲了敲敞着的门。
金俊阳皱着眉，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乱敲，这才空出点功夫回头：“你又来了？”
这种明显的不欢迎语气让刘卯有些愠怒，径直走进去坐在沙发上：“金医生又在忙？”
随着电脑传来的惨叫声，金俊阳怒拍键盘，转过身道：“现在不忙了。”
“一楼的前台姑娘呢？”刘卯四处张望，“你这诊所不会要倒闭了吧？”
“借您吉言。”金俊阳倒了杯水，摔在刘卯面前的桌子上，“这次没有白宇给你付账，诊疗费一个小时九百五。”
“这么贵！”刘卯瞪眼，“你怎么不去抢啊！”
“你这是教唆犯罪。”金俊阳悠然的靠在转椅上，翘着二郎腿，“嫌贵你可以选择别家诊所。”
刘卯心想，这么个二把刀平时估计一个病人都没有，就指着这会儿宰自己赚点房租呢，这种劫匪水平的医生能有医德么？
刘卯不屑的抽了抽嘴角，准备站起来离开。
“慢着。”金俊阳伸手拦住他，“从刚刚你进来到现在，至少有五分钟的时间了，你应该付给我诊疗费七十九块九毛九，四舍五入你给八十吧。”
“你丫有病吧？”刘卯乐了，好笑的看着他，“说实话吧金医生，你是不是一直没生意已经饿得吃不起饭了？”
金俊阳吞了吞口水：“胡说。”
刘卯：“……”
“行了行了，算我可怜你。”刘卯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跟我聊一个小时，我给你钱。”
金俊阳撇了撇嘴：“说吧，又遇到什么事儿烦心了？”
“任昊回来了。”
金俊阳明显一愣，有些惊讶的说：“就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任昊……他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了？！”
刘卯点头。
金俊阳连忙从桌子上抽过病人记录本，一边写一边道：“说详细点。”
“就是我遇见他的。然后……他不认识我了，之前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情他好像也没有经历过。就像……他是一个重生的人，然后我和他认识的事情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认识你了？”
刘卯点了点头：“想过，我觉得……他可能是装的。”
“不，你觉得之前的他是你想象出来的。”金俊阳勾起唇笑道，“不然你是不会来找我的。”
刘卯无奈：“好吧，就算是这样好了。可是如果他是我想象出来的，又为什么再次出现？我怎么能想象出来一个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人？”
金俊阳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问道：“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有什么不同吗？”
“有很大不同。”刘卯摸着下巴，“以前的他性格很温柔，而现在的他感觉有点……神经质。如果不是长得一样的话，我绝对不会以为他们是同一个人。不过……有些地方还是让我有些怀疑……”
“什么？”金俊阳抬头看着他。
“你们心理学上不是说吗，人在不经意的时候会泄露自己心底的秘密。我发现他喜欢哼唱的一首歌和曾经的他一样。”刘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而且，他好像刻意的在我面前忽略一些细节。比如他的大学生涯，还有他居然对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任昊没有产生过一丝好奇。”
金俊阳笑了笑：“那么现在这个任昊是不是只出现在你面前？他有没有可能也是你幻想出来的？”
“不。”刘卯摇了摇头，“我敢确定他是真实存在的，他现在是一家科技公司的财务总监，不信的话你可以百度一下。”
”好7，我相信。”金俊阳埋头在本子上写了一阵，像上次一样询问刘卯，”要听结果吗？””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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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灰洞
金俊阳从抽屉里拿出两瓶药递给刘卯：“这药拿回去吃，缓解心因性头痛的。”
“你怎么知道我会头疼？”刘卯十分惊讶。
“这么多怪事压在心里，你不头疼才奇怪呢。”金俊阳站起来，笑意盈盈的看着刘卯，“跟你大学同寝的那个任昊根本没有存在过，这个任昊才是真正的任昊。具体来说，你的病症仍然是幻想症的一种。根据研究，每个人的梦境中出现过的人物都是自己在现实中见过的，不论是路人甲还是路人乙，只要你能看清他的脸，他就一定在你的生活中出现过。因为人的大脑是不可能完全创造出一张陌生的脸的。幻想症也是一样。你一定是之前在某个地方见过任昊，然后在心中幻想了一个形象，安上任昊的脸，任昊的声音和任昊的名字。”
“所以，归根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