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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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鉴赏辞典-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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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那曲 
          朱淑真   

  梦回酒醒春愁怯。宝鸭烟销香未歇。薄衾无奈五更寒,杜鹃叫落西楼月。

  清代舒梦兰(字白香)选辑了从盛唐至清初绵延一千年之间词坛上共五十多位名家的词作计一百首,其中就有朱淑真的作品,并注明朱淑真“幼警慧;善读书,工诗,风流蕴藉”。为了证明朱淑真词艺高妙,还从前人的笔记文学中详引了一段故事,大意是曾有人“扶乩”时,朱淑真阴灵为之“乩书”成“《浣溪纱》一阕”,以及“转眼已无桃李,又见荼蘼绽蕊。偶尔话三生,不觉日移阶晷。去矣去矣,叹惜春光似水”的词作。“扶乩”云云,当然不必确信;所书之“叹惜春光”的词作,倒颇符合这女词人的特有情愫和颖异风格。现在评析的这首《阿那曲》即为女词人的优秀代表作。

  首句“梦回……”,“梦回”是从梦中醒来。全句是唱叹抒情主人以酒浇愁朦胧入睡,但好梦不成,而不久即被惊醒;而惊醒后因春愁难遣以至心绪更加忐忑不安。读到此句,人们自然会联想到南唐中主李璟《摊破浣溪沙》中的那个名句“细雨梦回鸡塞远”,这句词曾受到王安石的赞赏,也曾受到王国维的贬抑。说它好,好在生动、形象地刻画了思妇对远人的深沉思念。朱淑真顺手牵用又巧作改饰,将旧句之秋凉易为新句之“春愁”,使它更贴合女词人的独特情性。春天本是“芳草”“和气”,“柳眼藏娇”(连同下面所引,均为朱淑真吟咏春景的诗句)的大好季节,曾以“莺唇小巧轻烟里,蝶翅轻便细雨中”的如画美致焕发人们“聊把新诗记风景,休嗟万事转头空”的生活热情。然而,由于人世的多艰,迫使女词人在见春,感春时反而既愁闷又畏怯。这样,这句词就包熔了更丰厚的人生内涵和更深广的思想底蕴,从而更耐人咀嚼和寻味。接着写那铸制成宝鸭形的铜炉(用以熏香,取暖)内,香料(“烟”)经燃烧已熄灭而香气却还在室内弥漫。这就既绘影绘形地描摹了女词人的室内情景,又功到自然地暗示了女词人方才睡梦之浅短,因为炉中香料是居室主人刚刚入睡后才熄灭的,那“烟”已消而香仍在,可见时间之短、空间之窄,益显女词人愁思之深、愁绪之激。春夜睡眠无需厚衾,“薄衾”本来足可御寒。然而现在却无可奈何于五更天的寒气侵袭。人之畏寒,正是人之体质羸弱、形单身瘦的换笔形容;而人之所以弱不禁风,则又缘于愁思郁结,苦梦难遣。唐人戴叔伦就有过“金鸭香销欲断魂,梨花春雨掩重门”的意境。读至此,人们自然又联想到南唐后主李煜《浪淘沙》的名句“罗衾不耐五更寒”。那个饱有才气却不幸论为亡国之君的悲悒之句早已传响人口,所以女词人亦随手借用,可以因熟生热,迅速唤起人们的心理共识和感情共鸣,且又精巧地把“罗衾”改为“薄衾”,删汰了原句的庸俗富贵气而代之以更具常人生活实感的形态,从而使词句平添了现实人生的朴素意味。虽只一字之变,竟有点铁生金之妙。“无奈”亦比“不耐”更富有生活的质感和情味。抒情主人愁思萦怀幽绪缈缈,于春夜的阵阵寒气中拥衾独卧却辗转难眠,直至明月西沉、东方欲曙……。偏在这怫郁凄楚的境界中竟又传来杜鹃鸟的声声悲鸣。杜鹃又名杜宇、杜魄、子规。据晋·阚骃《十洲志》等记载,古时蜀国国王名杜宇,号望帝,后来让国出走,时值二月,子鹃鸟鸣,蜀人怀之,因呼鹃为杜鹃;或说杜宇之魂化为子规鸟,故称为杜魄,悲啼以至口中流血,因此古代文学常借以刻画悲苦境界。如《唐诗纪事》中引有“望乡台上秦人去,学射山中杜魄哀”,白居易有“杜鹃啼血猿哀鸣”;后人还有“杜鹃啼落桃花月,血染枝头恨心长”的佳句,可以参照比较,共赏艺术家刻镂形象时遣词句的审美技巧。

  本词于首句点示一个“愁”字为题旨,但“愁”毕竟是心灵中的隐在意绪,究竟怎么个“愁”法,“愁”成什么形态呢?朱淑真深懂艺术之壶奥,于是随后铺排出富有典型意蕴的一组情境,以具象显示抽象,用实境表现心境,从而把人引进她的艺术氛围之中,令人如见其状、如闻其声,乃至感同身受地为之一洒同情之泪。这就昭示人们:诗词之美,美在艺术家创造的富有魅力的意境。所以王国维论词时说:“词以境界为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诚哉斯言!(朱捷)

          四犯令
        侯置   

  月破轻云天淡注,夜悄花无语。莫听《阳关》牵离绪,拚酩酊、花深处。 
  明日江郊芳草路,春逐行人去。不似酴釄开独步,能着意、留春住。 

  这是一首晚春送别之作。《四犯令》,又名《四和香》,是合四调的犯声而成的新曲。

  上片写月夜饮别。开头“月破轻云天淡注,夜悄花无语。”写月色溶溶之夜,月光洒满人间,如脂粉之轻敷淡注。夜阑人静,花儿也悄声不语。作者先烘托出一个宁静得异乎寻常的典型意境。接着,“莫听《阳关》牵离绪,拚酩酊、花深处。”送别的宴会上,演唱着离别之歌《阳关曲》。还是别听这些吧,免得牵愁离绪,来个借酒浇愁,饮个酩酊大醉吧。宋词中写离别时唱《阳关》曲的,有许多处,如李清照《凤凰台上忆吹箫》:“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辛弃疾《鹧鸪天·送人》:“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余事且加餐。”这里作者却提出:“莫听《阳关》牵离绪”,以沉醉遣离愁,颓唐处且有深情,足见性情之深厚。

  下片,以芳草逐人远去与荼之蘼独步留春,两相对举,深挚地表现了词人惜别与留春的心意。“明日江郊芳草路,春逐行人去。”在效外的芳草路,词人送别行人。满眼暮春景色,使他不由发出慨叹:连春色也得跟着离人别去。语意深挚,感人肺腹。下面“不似”二字,轻嗔轻怨,莫不关情,自然名隽。“不似酴开独步,能着意、留春住。”酴釄,花名,开于暮春,俗作荼蘼,一名独步春。这里语意双关,表面是留春,实际是要留人,舍不得离人别去。

  整个词,语言明白,寓意深邃,娴雅清婉,别具风格,是侯置词中有代表性的作品。(蒲仁)

          点绛唇
      途中逢管倅   
        赵彦端   

  憔悴天涯,故人相遇情如故。别离何遽,忍唱阳关句。我是行人,更送行人去。愁无据,寒蝉鸣处,回首斜阳暮。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诗人杜甫和音乐家李龟年相识在盛唐之世。几十年后,经过社会大动乱,他们在暮年又在人生旅途中重逢了。抚今思昔,怎不令人感慨悲怀呢!这首七言绝句正是这种情感的表达。

  赵彦端的《点绛唇》,也是写故友重逢与离别。赵彦端生于宣和三年(1121年),是赵王室后代。十七岁中进士,历任县主簿,转运副使,太常少卿,建宁知府等职。五十四去世。几十年从宦生涯,飘泊流离,动荡不安。这首词大概是在晚年旅途上所作。管倅的情况不详,从词中内容看是赵彦端的好友。

  上片着重写故友的重逢与别离。“憔悴”是说他们相遇时俩人的形貌已憔悴不堪,早已不象年轻时那样意气风发了。不仅重逢在垂暮之年,且颠沛奔波于天涯海角,这就更令人感慨嘘唏了。然而,友谊却没有因岁月流逝而淡漠,人虽憔悴,感情友谊并未憔悴。前句抑,后句扬,且重叠两个铿锵作响的“故”字加以强调,通过白描式的叙述,久别重逢时的喜悦,和对纯真友谊的珍重,在吟咏之中,自然能体味得出。“别离何遽,忍唱阳关句。”这是一个急转。好友重逢,理应畅叙离情,如今却不能如愿。为了生计,大家匆匆相聚,又匆匆分别,怎能不伤怀、悲切呢!情之所至,开怀畅饮,唱一曲《阳关三叠》以遣情怀。然而,唱到动情处,呜呜咽咽,实在无法再唱下去了。这是真情的流露。下片在此基础上,尽情抒发离愁别恨。

  “我是行人,更送行人去。”在他乡遇故知,俩人都是人生旅途上的匆匆过客。正如苏轼所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天涯沦落人,聚散苦匆匆。今朝一别后,何日再相逢?一个“更”字道出这是非同一般的送别和愁怨之深。“愁无据,塞蝉鸣处,回首斜阳暮。”此时俩人心头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是很难用言语尽情表达的。只有在依依惜别,频频回首相望中,看着斜阳在寒蝉鸣叫的树林里降落,天色逐渐黯淡下来,这种感情才体味得更深切。以写景结句,点出时令,渲染离别的环境气氛,不言愁,而愁自见。(劳再鸣)

          点绛唇
      途中逢管倅   
        赵彦端   

  憔悴天涯,故人相遇情如故。别离何遽,忍唱阳关句。我是行人,更送行人去。愁无据,寒蝉鸣处,回首斜阳暮。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诗人杜甫和音乐家李龟年相识在盛唐之世。几十年后,经过社会大动乱,他们在暮年又在人生旅途中重逢了。抚今思昔,怎不令人感慨悲怀呢!这首七言绝句正是这种情感的表达。

  赵彦端的《点绛唇》,也是写故友重逢与离别。赵彦端生于宣和三年(1121年),是赵王室后代。十七岁中进士,历任县主簿,转运副使,太常少卿,建宁知府等职。五十四去世。几十年从宦生涯,飘泊流离,动荡不安。这首词大概是在晚年旅途上所作。管倅的情况不详,从词中内容看是赵彦端的好友。

  上片着重写故友的重逢与别离。“憔悴”是说他们相遇时俩人的形貌已憔悴不堪,早已不象年轻时那样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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