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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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蛆-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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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收拾收拾,换号!”
  “刘所,去几号?”我战战兢兢地问。
  “大七号!”
  他妈的……果然是去给老鹞子当徒弟……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叫驴被惊醒了,支起脑袋茫然地看着我,双眼暗淡无光,除了偶尔眨动的眼皮,整个人像一具风干了的僵尸。
  隔壁老羊肉颤声吆喝道:“老强奸,保重啊!”
  大号在南走廊,与我所在的走廊隔着一处很大的过道。
  我心怀忐忑地跟在刘所身后,抱着被子的手死命地抖。
  大七号在走廊的最南头,紧靠着一个大窗户。从窗户看出去,外面阳光明媚,三五成群的麻雀扑拉拉从树梢掠过,一个巨大的灰色信筒子样的岗楼上站着一位神情呆滞的武警,估计此刻他的心情跟我也差不了多少,不是在意淫哪个美女,就是想他娘了。打开铁门,刘所把我往里一推:“姚光明,给你加个人!”
  我一个趔趄抢了进去,抬头一看,心里猛地打了一个寒战:亲娘啊,这里住了一帮死人呢!人人顶着一张惨黄惨黄的脸,这种黄色就象死人盖在脸上的黄表纸一样……其实,人长时间不见阳光都会有这种鬼脸,只是当时我没看到自己的脸罢了,就象一只猴子骂别人的屁股红,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也白不到哪里去一样。南面的大窗户下斜倚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家伙,此人的脸好象比别人的健康了许多——象一具勃起的巨大阳具,熠熠地闪着亮光,可能是因为他一直在接受着窗外阳光的爱抚,才显示出如此阳刚的雄性魅力。他坐在这帮死人堆里正如一头雄师蹲在一群绵羊里,雄壮得十分荒唐。
  见刘所锁门出去,阳具懒洋洋地抬眼瞄了瞄我:“哪来的?”
  “后走廊小号。”我低着头,没敢正眼瞧他。
  “把被子放马桶边上,”他慢腾腾地脱掉了上衣,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穿着弹力背心的前胸隐约闪着一只黑糊糊的老鹰,这只老鹰好象也在目光炯炯地盯着我,随时准备扑出来,估计这就是刷锅的提起的老鹞子,“膘子,知道我是谁吗?”
  我放下被子,没敢坐下,因为从眼睛的余光里我看见一双双眼睛在瞪着我,跃跃欲试。回想起来,一群饿狼看见一只兔子也不过如此……伙计们太寂寞了,这是要拿我解闷儿呢。我假装没注意旁边的目光,大大咧咧地回答:“姚哥,我认识你。在小号的时候,伙计们经常提起你来,佩服得要命!在外面我也知道你的大号,姚哥是条汉子!我叫胡四,住河西。”
  “你别他妈跟我套近乎!胡四?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为啥事儿进来的?”
  “姚哥,我还能干点啥事儿呢?也就是打了个架……”
  “跟谁打的?”他的脸似笑非笑,眼睛里闪着狼一样的光芒。
  我能跟谁打架?长这么大除了上学时被班上的淘气鬼扇了几巴掌,我还真不知道打架的滋味呢。我不敢乱编,万一编在他的哪位朋友身上,这顿“帮助”还能脱得掉吗?我转悠了两下眼珠,轻声回答:“打了楼下收瓶子的一个伙计。”
  “看你个熊样也就是一个欺负'老巴子'的主儿!看在一个区住着的份上,我饶你一顿打。来,给大爷拿个腰!”
  拿腰谁不会?在家经常用这招伺候老爷子,糊弄俩零花钱呢。好嘞!按摩师来也!我乐颠颠地凑到老鹞子身边,施展起祖传绝活来。满号子的狼们大失所望,又变回羊去,半死不活地依在各自的铺盖上。
  脱了一顿“帮助”,温习了一番祖传手艺,当然得到了一点点奖励。老鹞子舒舒服服打了一个哈欠,歪着脑袋对靠马桶坐着的两个瘦猴说:“浪花、小鸭,给你胡哥腾个地方!老四,把铺盖搬他们俩前面来。”
  浪花和小鸭乜了我一眼,好不情愿地把铺盖往马桶边挪了挪。嘿,姚哥人不赖!我不用靠马桶睡了,看来我手艺不错……旁边的几位老兄傻呼呼地看着我,我估计他们一定是在嫉妒我:你娘的,一来就插号?我们可是一点一点熬上来的!咳,谁让咱是本地人呢?老几位,甭急!我还想在第一位睡呢。
  午饭开始了。老鹞子蹲在门口一个一个往里接着黑面馒头,羊们的眼睛开始慢慢由黄变绿,又由绿变蓝,最后变成了狼那样血红的颜色,双臂撑在地板上权作支起的前爪,紧紧盯着放在地上的一堆馒头。老鹞子吩咐身旁一位长着冬瓜脸的汉子:寒露,接菜!自己就用手挨个掂黑糊糊的馒头……我大惑不解:掂什么掂,总不成能掂出个蛋糕来吧?哦,敢情俺哥是在掂分量大小呢……看来大的要留给自己。老鹞子掂了三个来回,这才挑出四五个看着壮实一点的馒头来放在一边,又从别的馒头上每个掐下一块来,把掐下来的放进嘴里,再把挑出来的馒头逐个递给身边的人:“都他妈的吃吧,等到了劳改队别忘了姚哥的好处!”
  “等等!”那个叫寒露的汉子拿着汤匙挨个碗里挑着肥肉,“把肉都给姚哥!胡四,看什么看?说你呢,把碗伸过来!”随即,两块指甲大小的肥肉被舀走了。
  吃过了午饭,整个走廊里安静了许多,除了偶尔传来几声镣铐的碰撞声才让人想起这是一个监狱以外,与我在部队时的午后并无二致。
  “光明,来两口?”那个叫寒露的汉子用肩膀扛了扛老鹞子,悄声说。
  “恩。”
  寒露看了看门上的小窗口,掀起褥子,抠开一块地板,从地板下摸出用塑料袋包裹的一包烟来:“浪花,看着人!小鸭,点火!”想起这声点火,我就想起了神州五号发射时的那声豪迈的吆喝,很雄壮。一通忙碌过后,老鹞子眯着眼睛叼上了一根烟。大伙儿盯着老鹞子嘴里徐徐而出的烟雾,伸长脖子死命地往鼻孔里吸。我赶紧脱下衣服站在窗下,向外呼扇着烟味,心想:哥哥,就凭我这表现,你怎么也得赏我两口吧?果然,吸到还剩二指长短的时候,老鹞子把烟递给了寒露:“寒露,抽完了给老四留一口。臭迷汉,看什么看?老四是我邻居!再他妈的看,让你钻马桶!”
  臭迷汉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河南盲流,听到这话猛地咽了一口唾沫:“俺看啥来?这烟还是俺提审时偷来的呢,俺想抽两口咋着啦?”
  老鹞子扫了他一眼:“好,寒露,给他抽口'二烟'!”
  “张嘴!”寒露猛吸了一口烟,把嘴靠到臭迷汉的脸上,臭迷汉连忙张开嘴凑紧了寒露的嘴巴。从后面看二人就象是在接吻一样,很恶心。寒露吐出烟来,臭迷汉猛地吸进去,然后鼓着嘴巴迅速躺在了地板上,样子很是惬意,象电影《林则徐》里那个大烟鬼的样子。寒露眼见得两根手指捏不住烟头了,这才把烟头递给了我。呼啦一下,大伙又挤到了我的身边。
  “哗啦!”门下面的大窗户打开了,大饼子的脸贴在窗口上,冲我大声吆喝道:“好小子,刚转号就抽烟!你等着!”
  坏了!偷牛的没抓住,拔橛子的倒被抓住了。我赶紧把烟头扔出了窗外:“姚哥,怎么办?”
  老鹞子好象很不理解,把两手摊得像跳舞的蝴蝶:“什么怎么办?你违反监规纪律就法办呗!”
  “姚哥,这烟可是你给我的……”
  “我给你的?哈哈,谁看见了?寒露,你?”
  寒露忽地站起来,一脚踹在我的裤裆上:“你抽烟还敢诬赖别人?大伙儿,帮助帮助他!这傻逼是个膘子!”
  回想起来,寒哥哥的脚法确实漂亮,让我的睾丸直往小腹里钻。当时我确实有点后悔,早知道这样,事先就应该找个脸盆或者饭盒什么的栓在裤裆里,这样至少可以保证我后代的质量……再仔细想想却也好笑,那样撒尿可就不大方便了。
  这一刻我懵了!脑子顿时象装满了糨糊……
  稀里糊涂爬起来时,脸胀得犹如猪头,嘴角鼻子吧嗒吧嗒滴着鲜血。
  我什么都没有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只要死不了,你们都不会好受得了!
  “刚才谁抽烟了?”刘所提着钥匙站在门口问老鹞子。
  “我!”我倚在墙角说,“我提审的时候偷了一支烟带回来抽了两口,他们制止我,我不服才动了手,不关别人的事。”
  “姚光明,是这么回事儿吗?”
  “是是,刘所……其实他也没抽几口。”
  “胡四,出来!”
  路过每个号子时,门上的小窗口都闪开了一条缝,三两双眼睛闪着绿莹莹的光,就象屠宰场等待屠宰的猪在看已经抬上了架子的同类一样,神情很是令人不爽。
  这样,我接受了刘所一个多小时的“改造”,我还是一口咬定只有我自己抽烟了,最后刘所也是无可奈何。
  回到号子,哥儿几个看着我的脸,异口同声地说,我脸上的褶子没了,人显得更精神更性感了。摸着胖了一圈的脸我才明白,原来会保养皮肤的人都用电棍做美容呢!嘘……别声张,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看着手上戴的捧子(一种自制的戒具),我半晌没有吭声。老鹞子似乎有些歉疚,半倚在被子上,拿脚蹬了蹬寒露:“往前靠一靠,让老四睡你旁边。”
  嘿……不错!我迈入中层领导干部的行列了。
  晚上,老鹞子大发慈悲,安排浪花和小鸭轮番帮我揉搓酸麻的小臂。浪花和小鸭把这活儿当成了一种消遣,因为几位体格稍小的全部骑在几位体格稍大的身上练“推拿”,无一例外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这规矩颇似猴群以力量定尊卑的意思。我要给他们改了这个混帐规矩!我历来认为:无论在哪里,脑子才是决定一切的力量。享受着老鹞子赐予的服务,脑子里策划着怎样推翻他,在这座猴山上自立为王,我决定先探探这帮家伙的底细。
  强壮猴子享受完了弱小猴子的伺候,开始天南地北地闲聊。
  我慢慢了解到,原来这帮家伙都有着不凡的经历呢。
  寒露是一个三进宫,第一次是因为盗窃,第二次是强奸,后来越玩越猛。这次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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