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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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蛆-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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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止住笑,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刷锅的,我敢保证,如果真是这么回事儿,你在这里呆不了一个月的!抓紧时间练鸡巴功,出去以后我领你找五十三岁的老滓泥玩儿去!”
  “还一个月?俺都进来冒俩月了,你算算啊……起先在收审所呆了一个多月,后来又上这里来呆了十几天……”
  “就你这点破事儿还上收审所?”
  “他娘的刘三这个鸡巴玩意儿还告我以前当盲流子的事儿……”
  “哦……这可就难说了。”
  “盲流子的事儿,也就是偷鸡摸狗那点儿营生,审来审去人家早不问了!就这事儿掰扯不开了……唉!老胡你不知道哇,那个小娘们儿一口咬定我给她戳进去了呐!”邱美香把眉头皱成了一头大蒜,一脸沮丧地说。
  “你傻逼承认戳进去啦?戳进去可就麻烦了,本来是强奸未遂,这下可成真强奸了,这俩罪不一样呢。”我多少懂点儿法律知识,顺便向他卖弄卖弄,“这么说吧,没进去你就出去,进去了你就进来老老实实的呆两年吧!”
  “那得靠死我呀?”
  “那就撸管儿(手淫)!”
  “撸管儿?不舒服,俺都撸了十来年了。”
  大饼子班长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又搁在窗口那里了:“你们两个真流氓啊。”
  我悻悻地回了一句:“班长,他流氓关我什么事儿?”
  大饼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我:“胡四,你家里有钱吗?”
  问这个干什么?有钱还能给你花?你又不是我爷爷。我笑着说:“班长,别闹啦,我家里穷得都尿血了。”
  大饼子语气沉重:“妈的,我要是有钱就救救老羊肉他爹。”
  “怎么了,班长,”我站起来走到门口,“老羊肉他爹需要捐款吗?”
  大饼子可能不会用一指禅,没戳我,只是划拉了两下窗框:“是啊,梁所发动全所干警捐款呢。”
  我心头一热,连忙说:“我也捐!”
  邱美香一把拉回了我:“老胡,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咋的?人家不让犯人捐款,没资格。”
  我颓然倒在地上,像一瓣被拍过了的大蒜。
  这一天倒是过得挺快,有人说话就是不错。吃了饭,我顺便给刷锅的胡吹了一下关于强奸五十三岁老太太的事儿。这事儿还真有,但不是强奸,属友情支援或者叫尊老一类的风格——我一个哥们儿好象患了老逼综合症,“轧伙”上邻居一位饥渴难耐的老寡妇,感觉还挺爽,整天吹嘘滓泥养鸡巴,下一个目标六十以上的老滓泥。这顿乱侃听得美香老哥哈喇子直流,直后悔没把同村的老寡妇给戳了。
  下午,家里送来了铺盖,朋友还送来了一件军大衣。在大衣口袋里摸索了好一阵子,总算抠出四五个走了油的瓜子来,二人分着吃了,嘿!真他妈香。跟刷锅的学了不少知识,原来我沾了大便宜呢。一般刚进号子先进大号,大号里少则七八个人,多则十好二十几个人。进去先得挨上一顿“帮助”,除非你在外面名声很响,或者你在这里呆时间长了懂些规矩,否则这顿“杀威棒”是免不了的。这几天凑热闹的多,大号里住满了人,我很幸运地躲过了这一劫。
  晚上“放茅”——就是各号子搬着马桶去走廊头上的厕所倒掉排泄物,运气好了能在里面拣个烟头什么的。火柴是没有的,但伙计们有办法,就是从棉被里抽出点儿干燥一些的棉花,棉花里再夹根笤帚苗什么的,放在地板上用鞋底下力地搓!搓着挫着就冒烟了,然后朝棉花轻轻一吹,火苗就出来了——这多少有点儿象老祖宗钻木取火的味道。不过,暂时我还没享受到这种乐趣,因为这里不让吸烟,偶尔拣了个烟头就象八十岁的老处女拣了条自慰棒一样,谁舍得给别人用呢?头一次放茅,我听从邱美香的建议,先把肚子里的屎憋着,象一条觅食的狗一样,吸着鼻子挨个茅坑找寻烟蒂,结果耽误了大便,烟袋锅催促得急了,我捏着嗓子喊了一声:“等等,我还没拉完呢!”
  “掰断!”这倒好……烟蒂没找着,倒把裤头搞成了京剧里典韦的脸。
  晚上,咩咩的羊叫声又从隔壁传了过来,这是老羊肉又回来了呢。叫声显得有气无力,象母羊难产……看来老家伙这顿“帮助”挨得不轻。我趴到后窗上紧着嗓子吆喝了一声:“肉哥,又吃亏了吗?”
  老羊肉好象没有了精神,有气无力地应道:“还好啦……没死人。”
  “肉哥,听说老爷子出车祸了,我怎么能帮帮你?”
  “你帮不了我的,先帮你自己吧。”
  “那怎么办?得想想办法呀。”
  老羊肉半晌没有回话,我急了:“肉哥,说话呀!”
  邱美香把我拉了下来:“你跟个膘子叨叨什么?人家自己都不急。”
  老羊肉好象哭了:“谁说我不急了?梁所他们给我捐款啦!”
  第二天吃完了屎橛子,喝完了老虎熊,开始听广播。刘所在广播里说,东北一个叫卓长仁的家伙,领着几个哥们儿劫持了一架飞机,跑韩国去了。我心里直高兴,好啊好啊,他妈的越乱越好!乱大了我这点事儿就更不算什么事儿了,兴许革命群众心一软,来他个上书什么的,就把我这等小拾草的给放了呢。不管他,继续与刷锅的研究姐妹们的裤裆!这样跟刷锅的胡聊了七八天,感觉日子过得还不是那么枯燥。他老是跟我讲带色儿的故事,大多是在收审所里听来的,最好玩儿的是“被逼吓跑犯”的故事。讲一位老光棍攒足了钱去一个暗娼家里开斋,人家一脱裤子,他吓了一跳,照人家逼帮子上就是一巴掌:操他娘!我还以为是什么好玩意儿呢,原来是个瞎牛眼!气哼哼地刚要走,被一帮皮条客拖回来暴打了一顿,稀里糊涂就被送到了收审所。还有“炮打牛逼犯”、“梦奸妇女羞死人命犯”、“舔盘子赖帐犯”等等,很有趣。
  这几天被提了几次审,终于也没能咬住牙,我竹筒里的那点儿豆子倒得一塌糊涂,全然没有了刚开始时的劲头。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豪迈气质此时此地在我这鸟人身上踪影全无,即便是从书本上沾的那点儿零星皮毛,在强大的无产阶级专政之下也变成了骡子的鸡巴,屁用没有一点儿……这阵子,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算是个人呢?还是算那个妓女裤裆里的瞎牛眼。第九天,我被提出去填了一张单子——就是正式搅你脑浆的那张纸——逮捕证,这下子清楚了,敢情我还真是个诈骗犯呢,不由你不佩服老邱的眼力。一整天,情绪低落的不得了,多亏检察院的大叔给了我两枝烟,我偷偷带回了号里。刷锅的喜出望外,依照前述方法挥汗如雨地演练了一番,我二人轮换着拿衣服往后窗呼扇着烟味,美孜孜地过了一把烟瘾。
  夜幕又一次在不经意的时刻降临,我知道在温暖的春天里,每一个夜晚都是美好的,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钟点,有人正在欢歌,有人正在哭泣,有人在欢场性交,有人在街头缠绵,而我孤独地蜷缩在一隅,伸长舌头慢慢地舔拭淋漓的伤口半夜,刷锅的蒙着毯子翻覆折腾,我偷眼一瞧,好家伙!半截那块儿顶得老高,还在簌簌地抖着……敢情美香老哥在撸管儿呢。不善!够大胆的!这是真不拿鸡巴当回事儿了,要顺那里把那点儿可怜的营养物呕出来呐。看着他皱眉嘬嘴,一步一步渐入佳境的样子,我真想把头一甩,也加入到不留鸡巴尿尿的行列当中,正在犹豫着……哗啦!门开了,烟袋锅推着一个人进来:“胡四,再给你添个家口!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寻死。”
  我急了,忽地爬起来:“梁所,能不能让他到别处去?两个人都够挤的……”
  梁所用烟袋锅把铁门敲得山响:“别叨叨,明天你上大号。”
  这位新朋友的脸搭拉得老长,冷不丁一看就像一头欠揍的叫驴。叫驴朋友依在门边,冷眼打量着黄乎乎的号子,看也不看我和刷锅的,“扑通”把怀里的铺盖往地上一扔:“操他娘的,这就是监狱?!”
  这人凶悍得很!我瞟了他一眼没敢搭腔。
  墙上的一只蝎虎见来了新人,似乎很兴奋,走走停停地冲叫驴探头探脑。
  叫驴气宇轩昂地咳嗽了一声,蝎虎猛然受到惊吓,哆嗦一下,迅速消失在阴暗的墙缝里。
  “蹲下!”刷锅的忽地站了起来,“妈了个逼的,进来了也没个规矩?”
  “干啥?”叫驴一楞,“班长,不是进来就不用蹲了吗?”说着磨磨蹭蹭就蹲下了。
  此时的邱美香凶悍绝伦,令人不寒而栗!我顿时有点儿发傻,刷锅的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再看看新来的这位朋友,傻乎乎地蹲在地下就象半截子树墩……看来这家伙也是个雏儿,还真把老邱当成个人物了。班长?厨师长还差不多!刷锅的在厨师这个行当里,也就算是学徒罢了……再说你刷那种小锅儿,人家厨师队伍里要不要你还是个事儿呢。得,看热闹吧先!先跟刷锅的学上几招,到了大号还明白怎么对付师兄们。
  “朋友,卖什么果木的?”刷锅的蹲在叫驴旁边轻声问道。
  “果木?”叫驴茫然,“班长,俺不卖果木,俺是个赶马车的。”
  “好嘛,破坏牲畜犯!”刷锅的哈哈大笑,眼放精光,“说说,戳了几匹马?”
  叫驴好象突然明白过来,摸着脑袋嘿嘿笑了,这笑声很暧昧,如同一只发情的老鼠:“嘿嘿,班长你真能闹,俺能干那事儿?再说,俺又没长那么大的家什儿……他们说俺是个爆炸犯呢。”
  接下来,我弄明白了。叫驴姓杨,今年四十出头了,好歹谈了个瘸腿的老姑娘,正准备结婚呢,被村长给搅黄了。叫驴大怒,自制了一个炸药包,趁天黑放在村长家的窗台上,点上导火索就跑了。结果,把村长家靠窗睡的四口人全照顾医院去了,死没死人还不知道呢。
  “老杨,”我说,“你完了,不管死不死人,你这罪都不轻呢。弄不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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