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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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蛆-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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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哗啦”一声打开了,一个歪戴着警帽,满脸胡子茬的队长朝我大吼一声:“他妈的给老子蹲下!林队,进来喝两盅儿?呃……这东北烧刀子真他妈冲!”
  我慌忙蹲在门口,偷偷嗅着从大门里飘出来的酒香,心里一阵发慌: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跟寒露结下的梁子……
  林队趴在胡子队长的耳边嘿嘿笑了两声:“老林我不好喝东北酒,忒辣!这样吧,改天去我家咱们喝二锅头怎么样?”
  胡子队长满脸不高兴:“就你家的酒好喝呀?不喝拉倒!行了,呃……这个吊操的就叫胡四吧?你他妈给我滚进来!”
  我怎么听着这声音不太友好呢?回头来找林队,林队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战战兢兢地抱着铺盖进了值班室,还没来得及蹲下,脸上先觉得一麻!
  我知道那是一个电力不太足的电棍在吻我的脸。
  “高队,我知道我错了。”我连忙躲闪。要知道电力不足的电棍戳在脸上,虽然不如充足电的感受强烈,但那种难受的滋味正如毒蛇的牙齿死命的咬住你一样,似麻似疼……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叫你再欺负人!叫你再欺负人!”高队的面目扭曲着,用手猛力扳着我的脑袋,把我死死地抵在墙角,低声吼道,“小逼崽子,给我把嘴张开!”
  我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没来得及反应,电棍直接就捅了进去!我觉得满口的牙齿刹那间全部掉干净了,我用力的摇晃着脑袋想要避开,而毒蛇一样的电棍紧紧地咬住了我的舌头,拼命往里放送毒液……此时,我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休克,牙齿不由自主地咬住了毒蛇的头部。我觉得,电棍在我的嘴里肯定“哧哧”地冒着火花,而我的唾液包住了它。我拼命挣扎,越挣扎蛇头钻得越往里,好象已经到达了喉咙深处!巨大的窒息感顷刻笼罩了我,悲愤、屈辱、无奈、绝望……种种复杂的感觉一下子涌上了心头,我猛地摔开了脑袋,一头撞向了桌角!顿时血流如注,鲜血模糊了我的双眼,我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当中,听到高队高声骂道:操你妈的,还敢跟我玩二八毛!值班的!来人!恍惚中看见一只穿着劳改鞋的脚抡在了我的头上,我抱紧脑袋蜷缩成了一团……身上也不知挨了多少脚,我没有睁开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再跟任何人结仇了……此刻,我的脑子出奇的清醒。在这里我只是一只可怜的苍蝇,命运完全掌握在苍蝇拍的下面,报仇与结仇在这里是一件荒唐透顶的事情……偷生吧偷生吧……练习无影脚的大侠收住招势的时候,我已经被练得成了一滩鼻涕。
  “去,拿绷带给他把头包扎一下!”高队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来,这在我听来仿佛来自五彩的云端……我得谢谢你——我的亲爹,你还没忘了给我疗伤,你就是我的亲爹。
  “胡四,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高队点上一棵烟,抽了几口递给我,“你的材料我都看见了,下手有你们那么狠的吗?鞭子抽!踩肚子!钻马桶!你们还是人吗?”
  我已无力辩驳了……寒露啊寒露,你是一个蛇蝎心肠的人!哥们儿是那么整治的你吗?你这是往死里玩我啊……我忽然又原谅起高队来……现在,我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包扎完了脑袋,我坐在地下抽着高队给我的烟,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在他的手下少受点折磨。我得先装点儿可怜相!不是说人人都同情弱者嘛,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难道在监狱里还行不通了吗?我作出李鸿章在洋鬼子面前摇尾乞怜的样子,可怜巴巴地开了口:“高队,我自己做错了事情我自己承担。可我身上有病啊……我打小就患先天性心脏病,还有气管炎,肺气肿什么的……”
  “你他妈的会有心脏病?”高队对站在旁边的无影脚大侠说,“照他心脏部位再来一脚!”
  大侠嘿嘿笑了两声:“高队真能开玩笑,打死人你偿命啊?”
  高队也笑了:“就你聪明?俺老高是个膘子?”
  大侠过来拉了拉我:“杂种,今天就饶了你!再他妈的惹事儿我药瓶子弄死你!”
  药瓶子?这位大侠不正是董启祥说过的那位好朋友?我抬起头看了看他,嚯!原来这位哥哥长得象个《西游记》里混山洞的妖喽罗!我的脑袋急速地转了两圈,看来这位哥哥不认识我,我可不能在队长面前暴露身份!以后还得靠药哥照顾呢。
  “大哥,你放心……”
  “监狱里不许称兄道弟!”药哥又火了,“还他妈大哥,我是你大爷!”
  我不再说话了……高队用脚踢了踢我的铺盖,对药瓶子说:“帮他拿着被褥,去三号!顺便告诉孟广义,让他少他妈的唱戏!声音再那么象野狼叫唤,我送他去严管队!”
  哆哆嗦嗦地跟着药瓶子走在空空荡荡的走廊上,我很纳闷,怎么也不见有个号门?踢踏的脚步声在幽深的走廊里显得是如此的寂寞与孤单……走到走廊头上的时候,药瓶子掏出了钥匙在开一个厚实的铁门。哦,原来机关在这里!这才是真正的小号呐……趁他开门的间隙,我凑上去说:“药哥,我是董启祥的朋友。”
  药瓶子停住了手倒头看了看我,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简单把认识的经过说了一遍,药瓶子笑了:“好嘛,龙祥真他妈附庸风雅!你哪区的?”
  “河西的,药哥。”
  “我说呐!龙祥跟你一个区住着呐!”
  “祥哥不是南市的吗?”
  “刚搬河西不长时间……不说啦,以后有事儿言语一声。我抽空去入监队看看龙祥,别他妈骗我啊……”
  “情好吧药哥,我是个老实人。”
  “哗啦”——小号铁门打开了。一股腥臊霉烂之气扑面而来。
  “瓶子哥,又来新朋友啦?”一个尖尖的象女人的声音,不知从哪里阴森森地冒了出来。
  药瓶子从后面推着我,边开三号的门边说:“孟姐,来了一个小白脸!有机会'鼓'他一'火'啊……哈哈,臭逼*养的,刚才老高说了,你要是再胡咧咧着唱戏,他要'鼓'你的腚眼儿啊。”
  “嘿嘿,孟姐腚眼儿又痒痒了,巴不得让老高操他呐!”旁边门下面的窗口伸出一个海蛰皮一样的脑袋,“嘿!还他妈小白脸呢,整个一国民党俘虏!头上还戴着个避孕套呐。”
  这话我听得稀里糊涂……你爹头上才戴避孕套呢。我低头朝他咧了咧嘴:“大哥,不是避孕套是个钢盔……”
  “哈哈,这小子还挺逗的呐!”海蛰皮朝我勾了勾手,“过来,让哥哥亲一个。”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乖乖,这里怎么住了一群性变态呀?
  我刚要跟他对付两句,对门被称做孟姐的也伸出了尖尖的脑袋:“弟弟,过来呀!姐姐跟你来来……”
  药瓶子一口浓痰吐在了他牙签般尖细的脑袋上:“别恶心人了!人家童男子稀得'鼓'你的臭腚眼儿?玩儿去吧你!”
  不等孟姐回话,海蛰皮嘿嘿笑了两声:“老孟啊,又受打击了不是?也就是我还能照顾照顾你的买卖……”
  左侧的窗口又探出了一个秃脑壳,蔫不拉几地说:“哦哦,大旱三年我也不让鸡巴吃屎。”
  “呸!呸!留着腚眼儿攒粪也不让你老鸡巴吃!”孟姐不愿意了,啪地朝我甩了一个媚眼,“弟弟,明早放茅的时候大姐给你好东西吃啊……”
  这顿胡言乱语,听得我大脑晕胀胀的,趁铁门一开,我连忙窜进门来,关上了铁门。药瓶子锁上门,低头从窗口叮嘱我说:“兄弟,没事儿别跟这帮老鸡*巴玩意儿搭腔!明天我去找龙祥,看看能不能给你弄点儿吃的来,别在这里乱说话!”
  “药哥,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放下铺盖应道。
  外面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我放下铺盖,仔细打量着这间小号……敢情这号子跟看守所的差不多大小,就是房顶矮了许多,灯光也比看守所的暗了不少。后面堵的死死的,没有窗口,看不见看守所那样繁星密布的天空。门是一样的门,但是门上方少了那个小窗口,可能是因为这里戒备森严,小窗口派不上什么用场……探出头去看了看,外面的灯光倒是亮堂得很,就是少了荷枪的武警,显得不是那么压抑……我侧耳听了听还在互相斗嘴的变态们的声音,大约估计这里关了最多五六个人……得了,抽根烟歇歇脑子吧。我打开了被褥,找了十几分钟也没找出一支烟来……烟哪儿去了?祥哥不是说好了都给我预备好了吗?拎起被子用力抖了抖,除了抖出几根鸡巴毛来任嘛没有!我坐在地下摸着脑袋好一顿寻思……对了!“搓”——祥哥不是说烟已经给我“搓”被子里了吗?我三两下撕开了被面,好了!被角处满满当当堆着一摊烟丝,敢情是祥哥把烟卷整成了烟丝呐!火柴杆也不少呢,足有三四十根,两块火柴皮就躺在烟丝堆里……舒舒服服倚在被子上,慢悠悠捞起身边的报纸,撕了一块长条儿,添上烟丝仔仔细细卷成了喇叭状,拿起火柴——嚓!
  “谁他妈的吃独食呐?!”隔壁的海蛰皮吆喝了一声。
  走廊里顿时乱了营!随即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我估计大伙儿一下子涌到了门口。
  “小白脸,是不是你呀?”是孟姐的声音,“弟弟,不是姐姐我说你,你是真不懂规矩还是假不懂规矩?”这声音越来越粗了,最后彻底变成了男声,“你妈了个逼的,有你这样做人的吗,我操你奶奶的……”
  “对不起啊哥哥们!”我连忙趴到窗口上,“刚才我让高队'忙活'晕头了,忘了这茬儿了……怎么给你们分呢?”
  “这就对了嘛,”孟姐又变回了女声,“弟弟,咱俩对门儿,你给姐姐扔过来就是了。”
  我赶紧用报纸包了一小包烟丝给对门扔了过去,孟姐飞快地伸出手来拣了回去。
  “兄弟,把胳膊伸出来!”隔壁海蛰皮嚷道。嘿嘿,敢情这种传烟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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