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布托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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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布托自传-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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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拜会中,这位中国总理问我谁会成为下届美国总统。“乔治?麦戈文。”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周恩来总理告诉我说,他得到消息是理查德?尼克松会成为总统,我还是坚持了自己的猜测。我是哈佛大学坚定的反战分子,又居住在自由开明的东北部,因此除了麦戈文,我再也想不出其他人选。“你回美国后再给我写信来谈谈看法。”周恩来对我说。我照做了,但仍然坚持麦戈文会当选总统。可见作为学生的我,政治敏锐性还是不够。
  尽管如此,我自己的竞选还是很成功的。1976年秋,我返回牛津,开始修一年的研究生课程,同时也开始忙于竞选牛津辩论社主席。虽然我想尽早结束学业投身外交,但父亲坚持认为,作为总理的孩子,工作之前必须练好本领,达到双倍胜任,这样才没有人说闲话。
  这时弟弟米尔已经在牛津开始他的第一年学习生活了,我盼着能和他一起多呆些时日。我在牛津这一年的最大收获是担任了牛津辩论社的主席。几年来,我一直是辩论社常务委员会成员,并且担任财务员,但我第一次竞选主席时失败了。这一次我终于成功了!1976年12月,我的胜选把这个“大男孩俱乐部”搅得翻了天:10年前,辩论会的女性还被限制在演讲厅的楼上座位;直到今天,辩论社男女成员的比例仍然是7:1。我的胜选出乎每个人的预料,包括我父亲都没想到。
  “在选举中,必然有胜利的一方,也必然有失败的一方。”父亲在1976年美国总统选举前不久写信给我,教导我正确对待成败,就像杰拉尔德?福特也会败在吉米?卡特手下一样。“你必须尽你的最大努力,但不管选举结果如何,你都必须欣然接受。”一个月后,父亲发给我的电报就截然不同了。“喜闻你当选牛津辩论社主席,激动万分,”电报上写道,“你干得漂亮,我们衷心祝贺你的伟大胜利,爸爸。”
  我作为主席的三个月任期将从1977年1月开始。当我和米尔趁米迦勒节(英国主要节日之一,9月29日)假期乘飞机回巴基斯坦时,窗外晴空万里,没有一丝阴云。
  我们回到巴基斯坦没过几天,便在阿尔—穆尔塔扎为父亲举行生日宴会。“过来见见齐亚?哈克。”父亲的一个助手对我说。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与齐亚?哈克见面。就是这个人在六个月后发动政变推翻了父亲并最终将他杀害。
  

4 阿尔—穆尔塔扎的沉思:负笈牛津(5)
我曾听说过任命陆军参谋长这一要职难度颇大,因而出于好奇,我也想见一见这位侯任将军。对于这个最高军职,已经有六名将军被筛选掉,因为军情机构发现他们都有这样或那样的品行缺陷:酗酒、通奸或者忠诚度不够。齐亚将军也不是没有缺点,据传他与原教旨主义的宗教组织“###促进会”有联系,这个组织反对人民党,想让宗教领袖而不是世俗领袖来领导国家。据父亲的一位大使讲,他还喜欢贪小便宜。
  但齐亚自身也有很多优势。他跟其他许多军官经历不同,内战时期不在国内,因而没有卷入对东巴基斯坦人民的大屠杀。另外据报告称,他在军队中广受尊重。陆军参谋长一职至关重要,父亲为此左挑右选,费尽心思。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标准比挑选陆军参谋长的标准更重要了。不同军事部门提交的报告都对齐亚积极肯定,父亲于是选择了他。“不能让人们认为文官政府在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军队。齐亚不一定是资格最老的将军,但是看来军队都认可他。”父亲说着松了一口气。这样,1977年1月5日,我在阿尔—穆尔塔扎面对面地见了这位后来彻底改变我们家命运的人。
  我记得刚见到他时,就吃了一惊。之前我对军人的印象还停留童年时代:不仅高大威武,还具有“007”詹姆士?邦德那样的钢铁意志。然而我面前的这位将军却与此大相径庭,他身材矮小,其貌不扬,还显得局促不安,擦着润发膏的头发从中间分开贴在头皮上。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能鼓舞士气的将军,倒更像一个英国卡通片中的无赖。他很会奉承人,反复地对我说,能见到佐勒菲卡尔?阿里?布托这样伟大人物的女儿,他是多么荣幸。我心里想,父亲肯定能选出一个更像样的陆军参谋长,但我没有对父亲说。
  “我将号召进行更深入的土地改革。”父亲生日那天下午,我们在阿尔—穆尔塔扎的花园里散步,他向我透露,“我还将在3月举行大选,宪法没有要求在8月之前举行大选,但我看没有必要再等了。我们根据宪法建立起来的民主机制已经就位,议会和各省政府也都运转正常。我们如果在这次大选中再次得到人民的支持,就可以更容易地实施第二阶段的计划,扩大国家的工业基础,挖掘新的管井,扩大播种面积,增加化肥生产,实现农业现代化……”他一边走一边说,宏伟的构想源源不断。在父亲眼里,一个现代化、具有竞争力的巴基斯坦呼之欲出了。
  他的很多改革措施已经付诸实施。人民党已经开始向穷人兑现竞选承诺,重新分配被少数地主占有的土地。父亲还开始推行社会主义经济政策,把“二十二大家族”垄断的许多工业收归国有,将经济效益转还给国家。政府还规定了最低工资标准,保护那些为部落头人和工业主干活却得不到报酬的雇工;鼓励工人们成立工会,赋予他们在管理上的发言权和掌握自身命运的主动权。所有这些在巴基斯坦历史上都是第一次。
  农村地区的很多村子通上了电,男女同胞有了扫盲项目,穷人们有了新的学校,满是尘土的城市中有了公园和花园,崭新的公路连接起各省各市,代替了原来泥泞的小道。政府还同中国签订了协议,建设一条跨越喀喇昆仑山脉、贯通巴中边界的新公路。父亲决心要给巴基斯坦人民带来现代的繁荣。
  “在新公路上我的毛驴总是打滑失蹄。”一位俾路支的农民向父亲抱怨。“我将让你看看一种更好的‘驴’,用它把你的蔬菜运到市场,要比现在快三倍。”父亲向他保证。第二个星期,父亲就给那位农民送去了一辆吉普车。
  当然,也有反对父亲的人。工业家们肯定不喜欢父亲,因为他们的私有财产被收归国有了。大地主们也不喜欢父亲,因为他们的大量土地被分给了农民。以前农民们世世代代种田,但只能得到收成的一半。“###促进会”的成员中很多是商店的老板,他们也拼命抵制父亲的社会改革,尤其反对政府公开支持妇女外出工作和禁止性别歧视的新法律。父亲巩固国家统一的政策也触犯了分裂主义者的既得利益:俾路支省和西北边境省的分离主义者要求独立;部落头人想拒绝中央政府的权威,继续对成千上万的追随者推行自己的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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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阿尔—穆尔塔扎的沉思:负笈牛津(6)
事实上,这些不同的利益集团和利益阶层从1947年巴基斯坦诞生时起就存在,一直到1977年都没变:地方主义者反对中央政府;资本主义反对社会主义;封建贵族反对开明进步的知识分子;贫困省份的人民反对旁遮普省的富户;原教旨主义者反对主张现代化的人士。然而,在所有这些利益集团之上是势力强大的军队。在动荡不稳的巴基斯坦,它是唯一一个最有组织性、最具执行力的机构。
  西方政治分析家和巴基斯坦军方人士曾辩称,巴基斯坦民众内部充满纷争与躁动,识字率和年收入极为低下,要在这样一个国家实行民主是不可能的。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语言和习俗,国人之间甚至不能相互交谈。他们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军队才能把国家保持为一个整体。但是,父亲否定了这种理论,成功地建立了一个民主政府。这里,不是由军队来决定谁领导国家,而是由选举说了算。1977年初,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父亲的政府将在3月份连选连任。
  当父亲积极筹备大选时,我返回了牛津,组织辩论社的活动。“资本主义终将胜利”,这是我当主席后的第一个辩题。我邀请了一位受人尊敬、伶牙俐齿的巴基斯坦同胞塔里克?阿里来做我的辩论对手,他是辩论社前主席,一位左派人士。“西方国家再也不能靠损害第三世界的利益活下去了”是另一个辩题,目的在于引起大家对南北差距的关注。
  在巴基斯坦,###正结成同盟来对抗人民党。这个由地方主义者、原教旨主义者和工业家阶层组成的九党联盟叫做“巴基斯坦全国联盟”(以下简称“巴盟”)。这时候,我正在牛津辩论社组织第五次辩论。这是一次有趣的辩论,主题是“宁要房子摇,也不让它滚”。摇滚乐第一次在庄严的辩论大厅里回响,两个来自牛津莫德林学院的朋友按“耶稣基督超级巨星”的曲调高声演唱辩论社社歌的二重唱,并把我架在肩膀上,走出了大厅。
  在牛津,我正忙于用蓝油漆粉刷辩论社主席办公室,用绿、白两种颜色(巴基斯坦国旗颜色)印制辩论节目单,这时在巴基斯坦,“巴盟”领导人、前空军总司令阿斯噶尔?汗宣布反对党联盟将不会接受3月份的选举结果,指责政府必将操纵大选。我对这些并没有在意,因为我知道父亲在依照民主国家的选举程序办事,他还成立了独立的选举委员会和选举法庭,并制定了由高等法院实施的选举法,确保选举公正公平。然而,阿斯噶尔?汗却要抵制大选结果,不准备承认人民党在大选中的必然胜利,这看来是一种不一般的策略。
  竞选活动开始变得更加复杂,1月18日是候选人登记的最后期限,在父亲和他的首席部长们的选区,“巴盟”没有提出一个自己的候选人。当我在英国知道这个情况时,感到十分纳闷,他们为什么要让总理和四省首席部长处于没有对手的地位呢?或许是“巴盟”已经看到,他们不可能击败我父亲,因而给自己留些面子。然而,我的想法太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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