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选的八年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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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选的八年抗战-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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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地前往日本声援,声援团被设计成声援之后变成日本经济考察团。组织者们用心良苦,如果只是声援,可能组织的难度就更大一些。
  一个人去日本的费用是1万元,剩余的部分赞助给原告们。原告们多数是农民,他们的费用必须靠社会捐助。
  《浙中新报》、科普协会等单位,请来了义乌各行业协会的会长、大企业家,金华市人大主任参加,义乌市的副市长特别强调自己不是以政府的身份出席的。义乌市府很支持,但不便于出面。
  “这场抗战现在到了最后时刻,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大家就看在我这么多年辛苦奔忙的分上,请大家帮帮忙。你们作为声援团去日本,是代表中国商界的态度的,你们去,我会觉得有支撑。”王选先作了一个动员。
  “看在我王选这么多年辛苦奔忙的分上……”这话让人感到某种酸楚。会场有了片刻的沉默。王选开始讲形势,先说这次可能还是败诉。会场一下子变得很静。
  王选接着说:“这次败诉,我们就到联合国去。因为细菌战是掩盖着的,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我们拿到联合国就是要让联合国知道曾经有这样的事实。我们要自己整理出这段历史,我们自己不搞别人怎么能知道,怎么会同情?我们应该向日本人学习,他们广岛原子弹受害,整理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钱多文化高,更重要的是他们重视,搞得好。全世界都是他们的声音。……细菌战是历史的真实,是人类历史上很重要的事件,只有我们的声音传达出去,被听到了,第二步才能去讨回公道。我们要知道自己的使命,要拿出义乌人的形象。我们这件事就跟打仗一样,我们手里没有先进的武器,但我们在创造条件,在拼!仗不可能一下打赢,要一步步来,打官司也一样。……日本人赔款对我们来说非常非常不重要,我们是为了我们的尊严。……现在是大家出力出钱的时候了。”王选再一次重复这句话。
  《浙中新报》的总编当场表态:当百姓的媒体为百姓说话,义乌的诉讼我们义不容辞。参加声援出钱的企业,我们会用专门的版面来宣传企业的品牌和形象。
  

我们不能总用日本人的钱(2)
接着金华市人大主任发言,他说:“我不方便去,但我会让我的老婆去。对我来说细菌战是国耻家难,切肤之痛。”在细菌战当中,他的家里9天之内死了6口人。最后家里的死人都没有人埋葬。
  原告张曙发言说:“我们条件不高,带着方便面去就行了。为了中华民族的耻辱,我们不站出来对不起祖先,对不起民族。这一次我们一家6口人去。老婆、4个孙儿孙女,我要让子孙去受教育。”
  张曙退休了,没什么钱,已经到日本出过三次庭了,每次都是自己筹钱。花了有3万多元。他说:“没钱我们可以节约,吃饭可以带方便面,可以带义乌的土特产去吃。日本的盒饭我算了一下值人民币五六十元一个,为什么要花那个钱,在义乌我五六十元买什么不好?这次全家6口要一个房间就够了,可以睡在地下。节约我们自己节约,但民族的尊严不能节约。就是日本真的赔钱了,我也不要,我要把它捐出去建纪念馆、办学校,好让中国超过日本。”
  张曙是原告里最仗义疏财的人。他的两个儿子经济条件尚可,每次去日本出庭,他就向儿子要。他从儿子处要来的钱,不仅仅用于到日本出庭,还为原告团办许多事,材料的复印打印,或赞助更困难的原告。湖南、江西的原告到义乌来都住在他的家里,吃饭大家一起凑钱。
  一次接待日本律师辩护团,送别的时候,张曙拿出3万多元买了礼物送给律师们,表达对他们的谢意。他说,这是给王选一个面子,也是给中国人一个面子。
  主持会议的人希望到场的行业协会会长表态,但表态的人很少。不知道是不习惯说话,还是不喜欢当场表达,还是不愿意捐款。只有一个企业家说愿意捐款,愿意去参加声援团。
  记者问王培根,这次估计能筹到多少,王想了想说:一定要趁热打铁,明天就让何必会去落实,要不然过了时候就凉了。
  诉讼8年,40多次开庭,就是这样一点一滴的积累,才有可能让中国有150人次的受害者到日本的法庭进行申诉、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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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选式的孤独(1)
我24日一早6点动身从姬路家到东京,睡一濑事务所一楼桌子上。26日一早回家。31日再从姬路去东京,参加辩护团会议,查资料,访问议员,会见学者,帮助一濑审阅已经收到的中国证人的证词等。夜间的便宜长途汽车票回去时就没有座位了,所以我订了往返票。从神户出发,单程4300日元,加上姬路到神户的路费一共5000日圆多一些。坐一个晚上。这样来回旅费差不多11000日元。坐###来回要3万日元。3万日元相当于一个人一个月在家里的伙食费,我家一个月房租的一半。太贵了,我无力负担。
  这是王选写给朋友的一封电子邮件的内容。王选的家在日本的姬路市,每一次开庭就是在日本,她也要从姬路到东京。东京的住宿太贵,晚上就睡在一濑律师事务所一楼的办公桌上。一濑夫妇的卧室在楼上。回姬路的时候,通常是坐晚上的不直达的车,这样可以省很多钱。
  其实王选到底在10年的诉讼中投入多少钱,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成百次往来于日本中国,往来于姬路——东京,王选用的全部是自己的钱,没有用过原告团化缘来的钱,也没有用过日本人的钱。
  这几年王选丈夫的公司经营状况不好,公司从十多个员工缩到两个员工,从经常在外面吃饭到自己在家里做。在上海,他们还分期付款供着房和车。
  有人替她算过,10年来,仅来来往往的交通费用,大概有100多万元人民币之巨。王选是一个不喜欢提钱的人,但这几年王选丈夫的生意不好,可能手头感觉到了紧张。
  “五十多岁了,还睡别人的办公桌,我有时候想我为什么会混到这样?”有一次王选对记者说,“有人说,王选,你真的很傻。我说,我觉得我傻得很值。如果一个国家,连几个傻得想了解自己国家历史的人都没有,那我们活着跟无头苍蝇有什么区别?”
  五十多岁了还睡别人的桌子是王选的窘境,也是所有参加细菌战诉讼人的窘境,是中国民间力量的窘境。
  何必会,是原告团的秘书。所谓秘书,就是一个细菌战诉讼的义务写手。一次作为记者的他到崇山村采访,被一个病榻上的叫金祖池的老人拉住。
  金祖池是崇山村细菌战调查的一枝笔,原黄埔军校的学员。他从一开始就参加细菌战调查,细菌战崇山村原告的所有诉状都是他一手写成的。1999年他重病在身不行了,他在床上拿出一枝笔,拉住何必会的手说:“这枝笔,就送给你了。”“当时我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明白这是一种嘱托,是责任,接了这枝笔,就再也逃不掉了。”何必会说。
  民间搞细菌战调查的几乎全部都是老人。浙江的、湖南常德的,他们在退休之后,骑着自行车,在乡间村里一家一户地走访,记录下一个又一个的受难故事,记下一个又一个死亡者的名字。这些调查者已经走到了生命的暮年,而且体弱多病。八十二岁的调查员王仲喜分管着两个生产队的调查,当他完成他的调查,将登记表交出时,老人说:“我不行了,可能要昏倒”。现在他因高血压、心脏病,再也不能去调查了。
  何必会接下了义乌的一枝笔,再也不能摆脱了,沉重的现实让他越陷越深。于是他介入了调查,看到了烂脚病,看到了现实的人间地狱。这枝笔现在在他的手上,他辞了记者工作,细菌战诉讼团的秘书,所有的文书、所有的新闻稿都由他来写。他由初听细菌战、烂脚病的恍若隔世,觉得那是一件很远很陌生的事到被血淋淋的现实所触动,生活全部被改变。
  “你只要做这件事,生活就会被改变,就要奉献。”今年四十岁的何必会的生活,在人人做生意挣着大钱的义乌,显得很寒酸,一家人靠他夫人开的一个小饭馆卖新疆大盘鸡生活。这个小吃店完全成了细菌战原告们的“据点”,每一次到日本都在这里集中、吃饭、出发。“我只能把为家庭挣钱的事放在第二位。” 何必会说。
  中日双方有着大量的需要翻译的东西。首先是中方向法庭提交的材料,必须翻译成日文。诉讼的法律文件不是一般人可以翻译的,它必须由专业的法律工作者并且懂日文的人进行翻译。这样的人在中国帮助王选做的,只有刘惠明律师和管建强教授,这些都是免费的劳动,他们需要在自己的日常工作中挤出一块时间来做。王选一般是先找懂日文的大学生、研究生翻译,再让刘和管进行校正。就这样,还有大量的文书资料堆在王选的家里无法翻译。
  “按要求,6月末,所有申请出庭作证的证人证词,全部要翻译成日文提交法庭。”王选又开始写邮件向各位请求帮助。她这样安排:
  需要翻译的有:
  ①一审判决书
  ②第二次起诉诉状
  以上由刘惠明律师负责审稿修订。
  ③第一准备书面(第一次开庭的书面准备材料)
  由管建强教授负责审稿修订。
  第2、3、4、5准备书面已由浙江大学翻译完毕,还未审稿修订。
  以上完成审稿修订的文件全部上网公开。
  所有翻译费用全部由义乌社会集资承担。不知王培根是否已将最近的一笔翻译款子5000人民币汇入对方账号?请大力协助。
  1997年,常德在陈玉芳主持下,希望成立一个“日本侵华战争常德受害者调查协会”,设想是不仅止于细菌战,而是把日军在常德的烧杀抢掳等暴行和常德会战一起进行调查。他们向市委市政府打了报告,然后在常德民政局进行了登记,常德的宣传部长还同意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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