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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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时行乐-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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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作画的那个人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樊则令微微一笑,接过那幅画,道:

“凤总管不必担心,油画已送到正气厅,何况,东方大人要的是油画,而非中原画法——”没说出他这个助手才是正牌画师,随意摊开画,而后一怔。

“是不是真的很像我家少爷?陈恩说杜画师是假冒的,我从不信。能将少爷画得十足像的,她是第一个。以往的画师只能画出少爷现在的气质,她从未见过少爷以前当官的模样,却能将当年的神韵抓个十足,怎会是假冒的?”

“神韵十足?”他没见过当年的阮卧秋,自然不知其神韵有没有相仿,但从此画里看到了坚定不移的信念跟平县那老爷子形容的青天之相,跟现在稍有圆滑的阮卧秋多少有了出入。

“是的。神韵十足,我从没想到过会再见到少爷当年的模样。”她轻声道。

油画首重写实,将人物画得惟妙惟肖不是难事,中原画法多半人物无骨,比例不对,色彩平面,更无立体,即使肖像留传后世,也不见得能够遥想先祖相貌。

唯一胜过油画的,就是神韵……

神韵啊,能将神韵抓个十足,世上又有几人?纵使对阮卧秋用了心,一双眼看穿了都察巡抚的本质,没有深厚的底子做基础又如何能这么随心所欲画出来?

指腹滑过肖像的色彩,明明无骨人脸,明明一点也不写实,明明只有三分像阮卧秋的长相,却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就是阮卧秋。

“樊爷?”

“我不喜中原画法,只教了你底子,便让你跟着我的路子走;你怕我自尽,所以只学几分像……到头来,你还是不知不觉跟着你亲爹的路子在走了。我还该不该收你这个徒弟?”他喃喃着,心里竟然懊恼起来了。

仰头看天空,天蓝无比,风却阵阵地吹着。不知道这阵风吹过了他,会不会也吹到那远处皇陵上……缓缓地闭上眼,自己的好胜心终究被挑起来了。

这世上,又多了一样他还没有完成的事情了。

画作放在正气厅的同时,东方非摸着扇柄,似笑非笑地瞧着凤二郎忙里忙外,再看向高悬的匾额,最后视线落在那个穿着深紫儒袍的盲眼男子。

这男人啊,纵然辞官回故里,依旧让他想重挫他骨子里的正气。

“卧秋兄,你真是令我信服了。”薄唇愉悦掀笑:“我还以为你终究会为了杜三衡而背后搞小动作,好比让那冒牌的杜三衡连夜逃脱,抑或向我弯腰求情,哪知你什么也没有做,真令我有些失望啊!”

“大人眼线密布,小人哪敢在大人眼皮下动作呢?”阮卧秋坐在太师椅上,冷淡地说道,仿佛对将要发生的事情一点也不紧张。

“哼哼,那杜三衡呢?”

“杜某在此。”人未到,声先到,连串的笑声让东方非听了就心生厌恶。

“杜三衡啊杜三衡,你真是胆大包天,今早我故意将随身武士撤离后门,就是想给你一条生路,哪知你不领情,分明要领了罪罚,才知世间的险恶啊。”

“欸!”她笑道,视线不由自主地越过东方非,落在脸色冷热的心爱男子上。“大人,杜某若真走出那后门,只怕不消半盏茶,就会被你派的人押回,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挺好玩的,可惜杜某腿短,无法让大人玩得尽兴,索性就不陪玩了。”

东方非眯眼,哼小:“杜三衡,你的心思倒真有趣。”

不是有趣,而是她若有本事,也很想跟东方非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不过这话要说出口,阮卧秋一定又会在她耳边吼吼叫叫的。

“你的眼睛在看哪儿?”细长的眸子透着阴森,笑着:“杜三衡,你看,这些都是我带来的人,县令大人,新任知府大人等这些都是来做见证的,也可以说是等着来判你罪刑的刽子手呢。”

“未看书便先定罪,大人,这可不好啊。”她没被吓倒,反而笑着:“既有罚,也必定要有奖赏才能彰显大人英明,正好这些大人们也可做个见证,若是杜某今日画不如名,自当领罪,若名副其实,恳请大人允我一个要求。”

阮卧秋闻言,低声吩咐:“陈恩,扶我到杜画师身边。”

陈恩依言,立刻扶他起身。

“杜三衡,你真是狡猾啊!正因你太狡猾了,本爵爷才不允你待在卧秋兄身边,污了他的正气。不过,为表公正,我就允你一个要求吧。”他不以为然,不认为她的要求有实现的机会。等她一判罪,先割了她的嘴,再挖她的胆,要看看她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多谢大人!”她喜道,见阮卧秋迎面而来,连忙扶住他。“阮爷,今儿个你看起来真是神清气爽呢。”

这时她还能油腔滑调,多半是无事。只是他眼不能见画,心里毕竟有些不稳。

“掀画布!”东方非道。

随身武士上前掀开画布,画由右下角的朝服逐一显露——

阮卧秋听见凤二郎率先叫了出来,身边的陈恩也低喊:“怎么跟我那日见的完全不同?”

随即,惊呼不断。

“怎么了?”他问。

“阮爷,你放心。我跟我的助手,可是卯尽全力呢。”哎啊哎啊,真想心灵相通,将画面传递道阮卧秋脑海,让他看看此刻脸色铁青的东方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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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跟真人没有两样啊,果然不亏为民间画王!”有官如此惊叹。

她扮了个鬼脸,纯油画的肖像在金碧王朝并不多见,连宫内大多也是依着皇帝的喜好,以中西混合的画法,巧妙地将人脸部的阴影淡化,以略带平面的画技取代,让肖像看起来并不那么真实。

要是她,她可也不想在摆满纯油画肖像的走廊里走动,会活活吓死她的。

“杜三衡!”东方非咬牙冷笑:“你说,本爵爷可是一开始就着了你的道?”诓他入了陷阱!

“大人,杜某哪有这份能耐?”她一脸无辜:“是大人一时不察,不小心误以为小人的画功就那么一点儿。”

东方非眯眼瞪着她,随即突然笑了,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说你要什么?黄金千两?还是美宅一栋?或者,你想要留名后世?”对他来说,全是小事一桩。不管她选择哪一种,紧跟而来的就是他的报复了。

她直勾勾望进他那阴险到有些过火的眸子,轻笑:

“杜某什么都不好,只要求一件事。从此以后,大人过自己的阳关道,阮卧秋过他的独木桥,两不干涉,凡举与他有关者,大人都不准动手,从此遗忘阮姓。”

“你!”头一遭,在场官员目睹了东方非咬牙切齿。

“大人能在官场纵横多年,撇开圣上恩宠,在待人处世上必有自己的行事作风,我曾听闻,大人一诺千金,从不改口,还是大人打算就此毁了自己的信誉?”

东方非哼哼哼,一连冷哼数声,哼得诸官湿了背脊。他冷笑:

“好啊好啊,你真是看准了我吗?东方非的信誉我可不放在眼里,不过我说过的话必然做到。卧秋兄,这女人当真是你的好画师啊,她让我从此无法动你了!”

“大人,你若处心积虑就为了摘下”浩然正气“的匾额,那么小人立刻差人拿下,从此阮府里永不放置任何匾额。”阮卧秋沉声道。

“爷!”凤二郎跟陈恩同时叫道。永昌城内何时有了阮府,这匾额就何时有的,一百年的历史,阮府的骨气啊!

东方非盯着他,薄唇依旧抹着冷笑:“卧秋兄,原来这块匾额对你来说,已经是木头了啊……你的坚持是软化了,还是改放在心里了?”

阮卧秋没有答话,厅内在场诸官暗自面面相觑,不知这瞎子到底是谁,竟敢顶撞红遍朝野的东方非,其中新任知府大人上前,暗示低语:“大人,您若不便动手,就由我派个名目——”

“这里也由得你放肆吗?”东方非一径地冷笑。

“爷儿!”阮府老奴奔进来喊道:“外头有公公说奉圣上口喻,请东方大人速回宫中!”

东方非先是一怔,随即迅速看向阮卧秋,哼声道:

“你也会玩手段了吗?”睨了一眼杜三衡,便拂袖走出厅外。

“大人!”她叫道。

东方非停步,头也没回地说:

“今日本爵爷与阮卧秋之事,谁也不准插手,要让我知道谁敢自作主张,私动阮府的任何一个人,就休怪本爵爷心狠手辣了!杜三衡,你可满意了?”

“多谢大人!”她拱手作揖笑道。

凌乱的脚步声纷纷离去,直到厅内遽静,阮卧秋问:

“都走了?”

“哎,走得一个也不剩呢。”心里可终于放下大石了。她好奇注视他:“阮爷,你是使了什么小计惊动朝中皇帝老爷?”

“不过是托个朝中朋友帮忙罢了。”他淡笑。

“说到底,阮爷你还是怕我跟我爹出了问题吧?若要我逃,只怕逃不出城门就被抓了,不如请在朝中有势力的朋友帮忙。”哎哎,真不知该感激他,还是怪他不信她了。

他不予置评,让陈恩扶他走到画前。指腹轻轻碰着那永远看不见的肖像。

“阮爷,当初你处心积虑想要拿徒儿换师父,现下你如愿啦。”她笑道,目光落在他指腹,而后柔声道:“现在你碰到的是你自己的眼睛,我爹来时你已蒙上眼,所以,你的眼睛是我画的。就算你看不见自己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的模样,可我看得见,每天我都会将你慢慢变得更俊俏的模样刻在心版上,就算塞满了也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你的肖像也会留传后世,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刚毅的嘴形稍微上扬,他不太认真地骂道:“什么俊俏?该是老态才对。”

人只有愈活愈老而已,亏得她这么形容。

她笑:“阮爷,我心目中的你,可是英飒焕发,貌比潘安啊。”

“哼!”她油嘴滑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若是平日一定要斥她爱打谎儿,偏偏方才听出她语气中掩饰极深的真心真意。这女人真是……令他又恼又怒……又怜又爱……真是恼人!

他伸出手,她仿佛完全了解他心思似的,反扣他的五指,彼此紧紧交缠。他转向厅内仆役,道:

“去把凤春找来。”再对凤二郎与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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