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妆Ⅰ、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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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妆Ⅰ、Ⅱ-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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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手抓了支笔,蘸了些半干的墨汁,在宣纸上涂涂抹抹写起字来。虽然没了法力,不过听觉还是很灵敏,闻见华容添的脚步远远传来,我便预先煮茶。待他进屋歇息片刻,恰好煮开。
  “茶里加了什么?这么香。”
  “加了金银花。”我替他筛了杯茶,“王爷还有公务要处理吗?”
  “没有。”他端起杯子,在鼻端嗅了嗅,“是廊下开的那几株么?”
  “嗯,我捡了许多,晒干了好存放。”
  他忽然凝神看着桌上被我写得乱七八糟的纸,我马上夺了过来,揉成一团藏在身后,难为情道:“王爷,我胡乱写的。”
  第八章  86、归去来…8
  他呵呵笑起来,搁下茶杯,招呼我过去。我将纸团扔在角落里,乖乖走到他面前。
  “我教你写字如何?”
  “怎好劳烦王爷。”
  “有什么好不好的,过来坐下。”他挪了下位置,将椅子的一半空让给我,笑盈盈抬手磨墨,一面说,“逍遥王府的书童不会写字,传出去丢的是我逍遥王的脸。”
  我没说什么,只在他身边坐下,拿起笔。华容添忽然捉住我的手,低声在我耳边道:“你闷闷不乐,是有什么心事?”
  我轻轻摇头,冰冷的手被他宽厚的大手握起来,不禁浑身一颤。他稳稳拿捏着我的手和笔,在纸上画出了一个大大的‘于’字,接着又慢慢画了个‘归’字。
  “于归……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念罢,他空出来的左手将我的腰环住,下巴贴在我脸颊,“你从不会这样,今日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不成?”
  想着明日的公审,我心里百味杂陈,稍稍侧头,不敢看他,只低低问:“王爷,如果于归惹您生气了,您会生我多久的气?会一辈子都不理我吗?”
  “我会跟小丫头生气么?”没料到他右手一松,捏住我的下颌。我手下一失力,笔挫在宣纸上,划了长长一道乌黑的墨迹,恰好在‘于归’二字的中间。墨汁渐渐渗入白纸,不可能擦掉,忽觉那就像一道裂痕,裂了怎么还能复原?
  “于归……”他叹了声,将我揽得紧紧的,“你真是只妖精,很多年了,我的心事无人诉说,为何偏偏对你说?”
  唇就贴在他颈窝,伸手抚了抚他的肩膀,“王爷,你能不能答应我,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要生气。”
  “嗯?难道你做坏事了?”华容添将我的脸捧起,英气的面庞在烛光下变得柔和,“还是……你想做什么坏事?”
  他的气息渐渐逼近,独特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我意识到有些感觉不对,猛地弹起来,惊魂未定看着他。
  “你还是在坚持你要的唯一?”华容添自嘲笑笑,“看来我始终没有福分。”
  我理了理思绪,清清楚楚告诉他:“王爷享尽齐人之福,怎是没有福分?去东苑看看,那里有痴痴等你的人。”
  他剑眉一蹙,“你赶我走?”
  “不是赶,是劝。王爷应当珍惜眼前人。”
  “我现在的眼前人,是你。”他仰头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忽然冲过来抱起我,将我抱上床,抚着我的眉眼,轻轻说,“于归,我想看你笑。”
  于是我笑了,却冷冷说:“其实你是想看宁静姝笑。”
  他嘴角抽搐了两下,脸色凝重起来,“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说,你为了最初爱上的那笑容,辜负了多少女子?”
  他忽然又笑了,“你是怕我辜负你么?你胆怯、退缩,不敢把心交出来,是因为怕受伤害?”
  自作聪明。我只能这样评价他,华容添自信得叫人无语。我扭头不答话,下了床替他脱鞋,闷声说:“我去打水伺候王爷睡吧,明天还要去听审。”
  他两手支在身后,半仰着身子看屋顶,玩世不恭问:“若我迎娶你做王妃,你还会怕我辜负么?”
  我也玩世不恭回敬他:“要不你娶我试试?”一面不屑地嗤之以鼻,一面端了盆子往外走。临了回头瞥了他一眼,他目光有些发怔,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这回我没了法术,不能令他早早入睡,可就危险了。无论如何,我也要睡矮床。
  蔺水蓝相较从前显露倦色,官威不减,惊堂木一拍,堂里威武声响起,秦朗坤被提上堂受审。
  只几日不见,秦朗坤更加清瘦,囚衣在他身上垮垮的,脸颊几乎快要凹下去,眼周一圈黑晕。看见我,他眼神骤然一亮,直起腰杆向蔺水蓝请求:“蔺大人,我实在担心家中娘亲的身体,请在审案前,容我与于姑娘说几句话。”
  蔺水蓝眼神涣散,好似谁也没看,只朝我挥了挥手。秦朗坤作揖谢过蔺水蓝,我走过去,轻声告诉他:“我昨日去过了,夫人的身子本来就弱,经受不起风浪了。秀秀给请了大夫,说用几味珍贵药材拖上一阵时日再看看情况。公子放心,暂时是不会有事的。”
  秦朗坤垂目,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我不该得罪小人,连累娘……若这一次我逃不过,于归,我娘可要如何是好……”
  我悄然抓住他的手,声音轻微到几乎只有气息:“我去求过蔺水蓝,他会放过你,我做你的人证,证明你当晚一直在家。”
  秦朗坤迷茫看着我,大概他不相信蔺水蓝为何如此善变。其实我也不明白,阳和阳之间的事果然很难懂。
  玉临王老盯着我,好像看出什么端倪似的,却又紧抿着唇不吱声。
  逍遥王一手端茶杯,悠闲地听着蔺水蓝审案,只是少了那把折扇。他的逍遥扇还在书房吧?他怎么总是不记得拿上。
  蔺水蓝简简单单问了一串,秦朗坤平平淡淡答下来。直到仵作拿出物证,正是沈云珞绣的那只荷包,蔺水蓝有气无力问:“这可是你随身之物。”
  “不是。”他斩钉截铁答。
  “可上面绣着一个坤字。”
  “大人,叫坤的人很多,不能单凭一个字定在下的罪。”
  “死者是你家的家丁,恰好身边又有这个带着你名字的荷包。那么,有无人能证明,案发当夜亥时到寅时之间你身在何处?”
  我从逍遥王身后走向前,低垂着头,在秦朗坤身边跪下,“大人,我可以证明,秦大人当晚一直在家中,没有离开过。”整个堂上只有我的声音,之后是长久的沉默,气氛十分压抑。
  “你如何能证明?”蔺水蓝的声音似乎带了几分嘲意。
  “当夜,我在秦家。”顿了顿,深吸口气,“一直在秦大人房中。”
  秦朗坤身子一颤,侧目看着我,优雅的眉眼都蹙成一团。
  “秦大人!真是有伤风化啊!”蔺水蓝阴笑起来,不知是喜是悲,“可这还是你的一面之词,谁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秦家,或许只是为了你的情郎脱罪。”
  “大人,逍遥王爷亦可证明,当夜我不曾回府。”话音刚落,清脆的瓷器破裂声震耳,应声看去,华容添手中茶杯碎了一地,茶水四溅,而那只悬在空中的手依稀滴着血。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却觉得那目光要将我刺穿。
  蔺水蓝轻描淡写问:“敢问王爷,是否属实?”
  华容添脸色灰白,点了点头,将手收回,藏于袍袖之中。
  玉临王轻呼:“王兄,你的手……”
  “太不小心了。”华容添起身,淡淡说,“本王先行回府,蔺大人继续审案。”他从我身边走过,一阵香气拂过,然后渐渐散去了。我失魂落魄望着他方才坐过的椅子,那扶手上一滴血沿着浅浅的弧度淌下,好似一滴泪。我知道,他不会再理我了。
  阴沉的天空飘起细密的雨丝,打湿了路旁的杏花。
  秦朗坤当堂被释放,我和玉临王送他回家。一路上默默无言。
  我眼前挥之不去的是那滴血,他气得捏碎了杯子,他从没像今天这样动怒罢。我悄悄拉扯玉临王的衣领,低声问:“小王爷,你要不要去看看逍遥王?”
  他表情颇为无奈,“你惹的祸,你自己去。”
  “他是你王兄,他受伤了你不该去看看么?”
  玉临王老成叹道:“于归,即便我去了,也不会帮你说话。”
  秦朗坤目视前方,语带歉疚:“于归,是我连累你了。不如我亲自向王爷解释。”
  “解释什么?”玉临王好奇问。
  秦朗坤看了看我,低声说:“其实,于归是为了帮我脱罪才这样说的。所有人都知道于归是王爷的人,下官有多大的胆子敢冒犯?”
  玉临王恍然点头:“原来如此!”顷刻之间,他又变脸了,对我斥道:“就是这样,王兄也不会轻易原谅的。你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与秦大人的私情,那无异于给王爷难堪!况且,你还让王爷替你作证,这一来,王爷岂不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皇家威严都毁在你手上了!”
  我哑口无言瞪着他,有这么严重么?“小王爷的意思,逍遥王铁定要生我的气了。”
  “唉……你真是无药可救!”玉临王忽然一甩手,离我远远的,“且看王兄要如何应对。”
  秦朗坤安慰我:“我一定向王爷解释清楚。”
  我报之一笑,苦苦的一笑,他哪里明白我的心思,逍遥王不要我,你秦公子才能收留我。这样的结局多好。
  上次写的字还在手边,于归中间那道深刻的痕迹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了。他的折扇也在手边,烛光下金灿灿地反光。昨日回来之后,他没来书房问我,我也不敢去找他。便这样僵持着,心中惴惴不安地向往着他快些来,教我写字,或者喝茶闲聊,像从前一样自在地相处。
  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闻见一阵香气,吸了两下鼻子,猛地抬头。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用手挡了一下,看着近处的华容添。只是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一阵难过。
  他手上缠了白白的布条,脸色晦暗,“秦朗坤来找过我,说你们之间很清白。”
  听着他沙哑的声音,我咽喉抽紧,点点头。
  “可你不惜牺牲名节去维护他,真的清白吗?”
  攥紧了拳头,鼓足勇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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