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凛无话可说。
淡淡的幸福与忧愁涌上心头，她握紧了斑的手，心里竟隐隐产生了如果真的像斑说的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的感觉。
只是不行，无论是她还是斑，都不行。
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果然是“如果”啊！
她想，这个夜晚她可能真的要记忆一辈子了，不过不吃亏，因为相信斑也是一样。
因为这是只属于他们的宁静夜晚，夜空中的烟火向他们展示属于它们的瑰丽一瞬，一瞬成永远。
或许，她能够明白属于蝎和迪达拉的艺术观呢……瞬间是永远的记忆，而永恒又何尝不是拥有无数个瞬间？
烟火，真的，很美丽……
回去的路上，斑似乎在享受着两人出游的乐趣，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和玖凛一起慢慢的走出渐渐寂静的小镇，游走在黑暗静宜的森林中。玖凛被他拉着前进，借着芷淳的眼睛斜头看着身边这个似熟悉又似陌生的年轻男子，不知怎么的就开口吟唱出一段突然冒出的诗歌：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淡淡的唱着，斑也静静地听着，只是唇角高深的笑容渐渐隐去，慢慢变成了一丝带着苦笑的勾唇：“真的是很哀伤的歌曲啊……玖怎么会知道这个？”
“不太清楚。”玖凛摇摇摇头，“总之就是突然想到了，或许和我以前的记忆有关吧？”
“是吗。”斑轻笑。他要的并不是回答，只不过希望她停止。玖凛唱的歌曲无疑是天籁之音，只是这样的情感，他宁可从未听过。
人总是要有些幻想才能过得更好。说是装傻也罢，自欺欺人也罢，至少能够更开心一点。
可以自欺到开心的时候，为什么不呢？
*
玖凛回来的时候先去看了看鼬，对方果然也没有睡，在这阴雨连绵的天气里缓缓的用棉布擦拭着手里剑，漆黑的双眼遥望雨幕。听到门开的声音也没有回头，只是缓缓道：“玖凛，喜欢下雨吗？”
“咦？嗯……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吧，因为没有理由啊……”玖凛想了想道，“鼬，怎么了？”
“喜欢或讨厌，需要理由吗？”鼬转过脸看着玖凛，薄唇轻抿，又再次看向雨幕，“如果有理由的话……就能不去喜欢或讨厌了……”
“鼬？”今天的鼬和斑似乎都非常不对劲，玖凛顿了顿，“呐，你不是还在为宇智波族的事伤心吧？”
“不，我并不伤心……”鼬停了停，“玖凛，回去休息吧，今天我们都累了。佩恩下了任务，明天下午我会和‘晓之南斗’的鬼鲛去执行任务，你去不去？”
“当然是要去啦，我不是说了要跟着鼬嘛！”玖凛笑了笑，不再谈宇智波一族的事情。
“……那么斑呢？”鼬看向她，“你们多年未见，这么快就离开好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们都有太多的时间。”玖凛耸耸肩不可置否，“现在晓还对你有所怀疑，又因为我的关系对你更加防范，总之我们还是多在一起好……至于斑，我自会处理。”
鼬点了点头：“明白了，去睡吧。”
玖凛疑惑的看了看鼬，终于被芷淳拉着走出了门。“晚安。”
“晚安。”
感受到对方的走远，鼬打开窗子深深呼吸，湿润的雨水气息带着淡淡泥土的芳香传入鼻腔。他紧紧地握着窗棂，闭紧双眼喃喃道：“母亲……佐助……”
“呵呵……很痛苦吗？”房间突然传出了低低地轻笑声，带着磁性的男性魅惑，以及不易察觉的冰冷与残忍，“可惜她永远都不会明白你与初代一样的痛苦，她同样不明白灭族后的你所承担的痛苦，这一切的一切都要有你自己去承受，甚至连诉说的人都没有，你……不恨吗？”
鼬再次睁开眼转过身，连绵的雨幕是他的背景，新换上的黑底红云袍配上他彻底变成血红色的眼睛更是如地狱般的诱惑——明知那是无间的地狱，依然被那么红色所吸引着走入深渊。
他淡然道：“宇智波……斑。”
“嗯～？”斑的尾音一扬坐在朴实的木质椅上低笑道，“不回答我的问题吗？你在逃避？我的后代。”
鼬半垂眼睑，三颗勾玉在眼中缓缓转动：“那么，初代和二代又恨过吗？你……恨过吗？”
斑没有说话，鼬靠在窗棂上聆听雨落之音，淡淡道：“你比之初代大人虽然掌握了时空间忍术，生命无限长久，可这个‘无限’二字，依旧有着尽头——这一点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而玖凛，才是真正的不老不死，真正的生命无尽——你，恨了吗？”
斑发出低低地磁性的笑声：“玖凛倒是教了你一副好口才。”
鼬神色不变：“至于她不理解我的痛苦……因为在她的眼中对她不好的人根本不可能得到她的半分注目与在意，即使有着血缘的牵绊也视若无睹——观点从一开始便不同，又为什么要怪她？再者，我原本就没有打算带她一起来到这里。”
“……鼬……”斑轻笑道，“你……果然将是我最大的敌人啊……”
面对对方浓重有如实质的杀气，鼬只是解下身上的黑底红云袍放在衣柜上，漠然道：“我累了。”
斑轻笑，在下一秒再也不见他的踪迹。
鼬低叹一声坐在床上躺下身，望着木制的房顶愣愣出神。写轮眼渐渐隐去，黑色的眼睛是更胜黑夜的墨玉，里面是说不尽道不明的复杂，然后渐渐归于无形。
一切……终究会做个了结的。即使他的选择是错的，如今也只能继续走下去。他不会说什么无力的歉语，他要做的只是始终向前行走，不允许任何人阻止他前进的道路，直到一切的终结。
一切的……终结……没有长久的寿命，他们间的距离差的何止是天与地的距离。他将为他的使命为这一切画上终止的符号，他，不悔。
这样，也好。
也好。
Chapter 28 命运的共鸣曲
两年后。
玖凛被芷淳抱着坐在一棵百年绿木上遥望远方静静出神，微风吹过她的长发，晶亮的眼眸带着浅浅的想念和委屈，格外惹人心疼。
她看着远方层峦起伏的山脉，感叹果然还是自己的眼睛最好。
是的，她已经可以看见了——只能说是，“契约”的时效过了吧……
“玖凛。”树下传来低沉的男子声音，淡然的又带着些许温暖，格外的好听，“已经完成了，下来吧。”
“好！”玖凛离开芷淳看也不看的往下跳，下一秒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魔性的血色眼眸对上了漆黑的眸子。“玖凛。”鼬颇为无奈，“小心点。”
“没关系了啦，反正鼬一定会接住我的。”玖凛一笑，“我相信鼬。”
鼬几不可察的顿了顿，然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好。”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鬼鲛终于回来。等待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大叔太慢了！”
鬼鲛眼角一抽，龇牙咧嘴道：“是谁第一天就告诉我她的年龄做我奶奶的奶奶都够了的！”
玖凛撇撇嘴：“现在都讲究外貌。”
“……有理的总是你。”两年下来见惯了玖凛对鼬的撒娇，原本对于东神姬不多的敬意根本就荡然无存。鬼鲛扔过来一个卷轴和一沓钱道，“任务的钱，晓的那一部分我已经交给角都了，这是我们分的三份钱中的两份，卷轴里是新的任务，二选一，或者休息。”看着鼬看过来的清冷眼神，鬼鲛颇为壮观的野兽派风格的脸抽动了一下摆出一个无所谓的神情：“我随便。”
大叔，你还是不要摆出这样高难度的表情了，否则实在是太纠结了囧……
玖凛看的囧囧有神，鼬神色不变的打开卷轴。玖凛随意的瞥了一眼立刻就下了定论：“选第一个！”
鬼鲛看了看她：“水之国啊……呵呵，也不错。神玖凛，你似乎从来不肯接风之国的任务啊？”
玖凛僵硬。自从一年半前她左踌躇右踌躇最后终于硬着头皮去了砂忍村给我爱罗道歉，哪想到刚说自己就是当年那个“玖凛姐姐”的瞬间就被沙子袭击。守鹤当然不肯，这就更加证实了玖凛确实是当年那个“玖凛姐姐”，随后我爱罗就爆发了。
眼睛也是在那时突然恢复的，玖凛做梦也没有想到时隔几十年，第一次真正看见的东西却是我爱罗充满恨意的眼神。那一刻心里说不痛是骗人的，但玖凛不悔。在我爱罗面前被守鹤捏爆虽然残忍，但这也是她在我爱罗发现自己自杀意图后的唯一方法——她必须离开，虽然没能改变鼬亲手灭族的命运，但至少现在的鼬还能笑出声来。
只因为鼬比我爱罗更重要。
所以只能是对不起。
那次我爱罗几乎要进化成完全体，对玖凛有如实质的杀气引起了芷淳的杀意。当年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犹如亲人的蓝染对玖凛发出了非本意的杀气时芷淳都可以痛下杀手，更不用说是完全不相熟的我爱罗。我爱罗险些被杀时玖凛终于大怒，第一次以命令的形式让芷淳住手，最终离开风之国。
风之国啊……在没有想好怎么面对我爱罗前还是不要再去了吧……不过最混蛋的还是守鹤！明明说好只有满月会活跃一下的，可是看到我爱罗浓重的黑眼圈……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
想到这里玖凛的身体更加僵硬了一些，鼬淡淡的看向她，然后对鬼鲛说：“风之国气候太恶劣，休息也不方便，玖凛会不舒服。”
“切，女人。”鬼鲛哼哼两声，“那么就去水之国吧！”随后又喃喃道，“水之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