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中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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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中尉-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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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下士咪呜地无可奈何地嘟哝了一声,耳朵也变得扁扁的,在头顶塌下来。我觉得奇怪,什么嘛,真不明白,为什么回到家又变得不爱洗澡了。
  猫下士刚回来几天,妈咪就宣布全家要去旅行。妈咪跟爸比说,许久没有旅行,真是受不了,好像小宇宙也没有足够的能量支持正常燃烧了,一定要出去走一走,也带上中尉。整天住在同一个城市里的北鼻一定也闷得慌。
  说实在,我倒不觉得特别闷。每天新鲜的东西和新鲜的感觉就让人应接不暇了,不过我当然不反对去更远的地方,一定有更意想不到的有趣的事情吧。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兴致勃勃的。
  猫下士也摩拳擦掌地说,我也要去。
  你不是刚回来吗?也不觉得累?
  那算什么,我堂堂猫下士,少年壮志,哪里会轻易怕这点劳累?猫下士豪迈地说,这是个旅行的世代,大家不都是天天上路,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没有什么稀罕的。不想到处走一走,看一看,才是异数。所以,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绝对的乡下老鼠和城市老鼠之分,大家都是旅行者,共同分享这个世界。幸亏是这样,否则你一个城市北鼻整天被困在一成不变的同一个物质的世界里,岂不是会变得像小老鼠一样,鼠目寸光。旅行是时尚。最后,猫下士这样总结。
  过了一天,猫下士抱着一大堆书坐在我的小沙发上劈劈啪啪地翻看,神情专注,像一个有知识的猫。我好奇,不由分说,让他挪挪位置,跟他挤在一起,探头看猫下士到底在研究什么。
  猫下士看的书上都是陌生的漂亮风景,跟我居住的城市不大一样。我看得瞪大了眼睛,几乎要把鼻子凑到书页上去。猫下士用尾巴在我背上用表示了解的节奏温柔地拍了几下说,别惊讶,当然不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异国情调。旅行嘛,当然要看些不一样的东西。中尉不妨看看,觉得哪里比较有意思。
  这时,妈咪走过来,啊呀一声,说,难怪找不到这些旅行杂志呢,原来被猫下士拿走了。看得这样仔细啊,不过这次,猫下士不用操心,我们旅行的目的地已经决定了,要烦劳猫下士也跟我们一起走一趟哦,否则中尉一定舍不得跟你又分开这么长的时间。
  猫下士满意而矜持地眯起眼睛咪呜叫了一声,我发现猫下士对妈咪总是怀有一种特别的亲密,从来不会摆出一副装出来的自以为是的倨傲神情,也不会故意装出表达自大的不耐烦。这多少让我觉得有点惊讶。不知道妈咪有什么可以让猫下士心服口服的法宝,连我这个中尉也常常拿猫下士没有办法哦。
  大概因为从妈咪那里得到了可以一起旅行的确认,猫下士看上去喜滋滋的,继续劈劈啪啪翻看有漂亮图片的旅行杂志。我转过脸去,瞪着他毛茸茸的脸问,既然所有的异国情调在杂志里都可以看到,为什么还要巴巴地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坐在家里,就可以知道天下事,岂不舒服?
  北鼻!猫下士严肃地说,记住,只有亲眼所见,亲身体验,才有说三道四的资格。如果你想变成一个言之有道的人,还是多多地走一些地方,睁大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吧。旅行是一件很有魅力的事情。享受旅行,也享受自由吧。猫下士装出很感性的口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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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这曾经是个自由的世界
没有想到旅行也是件麻烦的事,出发的那天,人人都忙得我眼花缭乱,只有我镇静地捧着奶瓶,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看着大家团团乱转,把各种各样的东西收拾到几口大箱子里去。妈咪说有那么多行李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我不太相信。这么小的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需要呢?听见妈咪跟爸比说,以前旅行,真是自由,拿一只小包,塞一套换洗衣服也可以走很远的路,现在有了中尉可不能那么简单了。爸比抓着脑袋说,真正懂得简装上阵的是我,我怎么记得中尉出生前的很多次旅行,将箱子塞得又重又满的明明是你?说带一套换洗衣服,那真是很偶然才发生的情形吧。原来妈咪有这样的有备无患的旅行习惯,所以,即使行李超重,也不能怪我喽。
  猫下士也煞有介事地在收拾他自己的行李,不忘记把他的猫签证放进小书包里。为了这次旅行,他还特别去打了疫苗,尽管不情愿,但是他觉得这点小小的牺牲,还是值得的。要想快乐而自由地旅行,大概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原来这次旅行要坐飞机。平时,我仰望蓝天的时候,偶尔也会看见飞机这种东西在很远很高的地方,像鸟儿一样飞过。去机场的路上,猫下士突然很矜持地跟我说,知道吗?狗坐飞机,只能坐在行李舱内,而我们猫坐飞机,就可以与乘客坐在一起,然后抿着嘴,摇头晃脑地左顾右盼。我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这样得意,无非是想说猫比狗尊贵。我抱着他使劲地摇一摇,说,想不到猫下士那么小心眼,为什么要处处跟狗计较呢。我们大家都爱你,这样还不够吗?
  猫下士有点惭愧,但不好意思认错,便装作无赖地说,不够,不够,我要得到全世界的爱才觉得够呢!我不与他当真,搂住他,一起把脸凑到车窗上,看高速公路两边的景物不断不断后退——我们在去机场的路上。
  现在,我已经是有经验的乘客了,我可以很权威地告诉那些正在去机场或者打算搭乘飞机的人们,千万要记得提早抵达机场哦,时代不一样了,坐飞机可不像坐巴士那样上下简便,恰恰相反,这是一件很费时费力的事情。像我这样有相当耐心的北鼻也觉得实在麻烦,准备上机的过程长得让我昏昏欲睡。听猫下士说,也曾经有过一段飞行的黄金时期,搭飞机就像搭计程车,完全不必要像现在这样——排长长的队伍,行李也有被随时打开翻检的可能,还有各种各样的随身行李携带规定,连猫下士准备的喷鼻尖的滋润喷雾器也因为体积太大而被没收了。而且猫下士还很感到屈辱地站在小台子上,被一根扫描棍子上下试探,尾巴也被戴着塑胶手套的严肃警官上下撸了一遍。猫下士Miu Miu愤怒地大叫,难道我猫下士是会携带危险物品的恐怖分子吗?
  猫下士当然不是恐怖分子,但是由此,我终于了解到这么多繁琐的程序都是因为对所谓的恐怖分子的恐慌。“恐怖分子”究竟是什么呢?猫下士说,好比一种很可怕的瘟疫。会让我们大家最终都失去自由。他抱怨说,真是受不了,排这么长的队,等这么长的时间,还要被人检查脚掌和耳朵,我不过是想轻轻松松地出去休假,为什么必须要先牺牲这么多的人(猫)生自由呢?这曾经是一个多么自由的世界!真是让人怀念。
  我不知道以前的世界是怎样的。但是排队坐在小推车里,等待行李检查,一面咬着奶嘴的我,还是突然觉得有点惶惶的,大人们都习惯了这一切吗?然后都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原先的生活吗?难怪人们说,这个世界复杂而且并非黑白分明。如果,这个世界真的丧失了自由,倒是有点让人担心。我虽然还不太明白自由是什么,但我也不想在明白之前,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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