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问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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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问檀郎-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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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开了个头,殷振阳索性一口气说下去:
  “我知道你不信……最初我用我娘的名义去要求退婚,那时你回了封信给我,但这封信的内容连我娘和我妹妹都不知道……除了我之外,唯一知情的人就是冰儿。”
  她当然记得她的回信,她也曾为了丢给他一个大难题而沾沾自喜,哪知道这封信却成了祸根。
  “到石家送回寒螭带的时候,我还不知道长沙城中早是流言蜚语四处流窜,直到你跳崖自尽,石姑娘在小谷里为你立衣冠冢,我才从她口中知道这件事……却是太迟了!”
  是这样吗?尽管他说得情词恳切,她却仍将信将疑。相信他,她的心会比较好过,但是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提醒着她:不要轻易相信他的话,他总是可以为自己的行为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
  想想爹娘刚过世时,他轻而易举地说服两个大人让她留在石家,那时他才十六岁,如今说理的功夫想必更上层楼了!
  只是她很难忘记接下来的十年,他竟不曾亲自来探视她,甚至连封亲笔问候书信都没有……
  原来,他不是尊重她的意愿,才把她留在家人身边,而是逮到了好机会,所以毫不犹豫地把她丢给姨妈。
  钟采苹螓首微摇。栽在别人手上一次,或许是无知,栽在同一个人手上两次,那就是愚蠢了!
  殷振阳微喟道:“我知道你不信我!”
  钟采苹低垂下头似是默认,身子却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她知道自己很矛盾,她又何尝希望这样反反覆覆?只是他无法让她安心。
  埋首在她颈侧的青云之间,圈着她腰身的手紧了紧,殷振阳叹口气道:“但我很不放心你。”
  他们的距离太近,很亲昵、很暧昧,她不太习惯,却很难说不喜欢,一双小手握着他的,始终无法决定要不要把他的手拉开。他附在她耳边说话,呼吸的热气拂过脸颊,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快烧了起来。
  “我没办法接受冰儿的所作所为,所以从你投崖之后,我就疏远了她。但是我知道她不会死心,本来她只是跟我耗着,笃定我最后总要对她负责,如今知道你没死,她非设法除去你不可。”
  “我可以保护自己,你看到了!”
  不信他是一回事,但她不想让他担心。
  “是啊!我看到了……”
  而这更增加他心中的愧咎。她的武功想必已恢复了一段时日,但他一无所知,甚至武断地决定他需要一个懂得武功的妻子,所以他选择谷冰盈,不由分说地离弃了她……
  “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爹娘死后半年多不到一年吧!”钟采苹幽幽道。“太久以前的事,我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你应该告诉我的……”
  “告诉你什么?你根本对我漠不关心!”
  她幽怨而严厉的指控让他无话可说,只能深深地再叹口气:“师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来来去去都是这一句,他说不烦,她可听烦了!钟采苹挣开他的怀抱,闷闷地走到床边坐下。
  殷振阳倒是锲而不舍地跟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不安份的手又爬上她的腰,而钟采苹只是皱皱眉,没说什么。
  “如果我猜得不错,冰儿已经悄悄派人跟着我们,只要我一不在你身边,必然试图加害于你。”
  钟采苹皱皱眉,为什么要等他不在?啊!对了!他以为她武功尽失,必然也这样告诉谷冰盈,可惜事实会让人大吃一惊。
  “那不是挺好的?”
  殷振阳不可思议地望着她道:“挺好的?”
  钟采苹似乎恢复了好心情,竖起一根指头道:“第一、她伤不了我,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这倒是,她的内力修为与他相比不遑多让,顶多是缺乏临阵对敌的实战经验,变生仓卒时可能要吃点小亏。
  钟采苹竖起第二根指头道:“第二、她若真的叫人杀我,一旦我没死,该死的就是她了!”
  殷振阳先是一怔,随即明白她指的是孟虚怀。连钟采苹自己跳下绝情崖一事,孟虚怀都要找人算帐,何况是明目张胆地想杀钟采苹?得罪了孟虚怀这样的隐世高手,真会让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若真这么做,我就相信你的话。”
  “师妹?”
  “若不是她作贼心虚,何必要杀我?”
  她也是女人,自然明白女人心。女人一旦起了杀机,就绝对不会放弃,不论要付出多少代价,都一定要置对方于死地。
  她很想相信殷振阳,但她必须找到答案。
  心念及此,钟采苹心情大好,推推殷振阳道:“你回房去吧!明天我们各走各路,我很想知道会出什么事。”
  她似乎太开心了点?殷振阳只觉得一头雾水。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他一点也不了解钟采苹。
  “婉儿,准备得怎么样了?”
  谷冰盈坐在镜前,仅着里衣的她美丽而娇弱,好不令人心怜。
  婉儿边梳着她的长发边道:“都安排好了!他们从岳阳便缀在殷少爷后面,随时可以动手。”
  谷冰盈叹了口气道:“那就好!不知怎的,我心里好紧张,好像有什么事就要发生一样。”
  婉儿轻笑着接口道:“明晚殷少爷就回来了,个把月不见,小姐相思情切,难免紧张。”
  “贫嘴!”
  婉儿不以为意,笑嘻嘻地道:“天地良心呢!小姐,我瞧老夫人的意思,是打算让殷少爷尽快娶你进门,免得他老是牵记钟家丫头。这回殷少爷回来,你的好事就近了!”
  她当然知道殷夫人的心思,这两天,整个宅子里的人都忙碌极了,不只忙着迎接殷振阳回家,更忙着准备聘礼。
  等见过殷振阳,她就该回家准备等人来提亲了!
  不过,谷冰盈不是那种只看好不看坏的人,她心里清楚,就算嫁进殷家,不除掉钟采苹这个祸根,她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如果殷振阳非要娶钟采苹做第二房妻子,她能怎样?他若要专宠钟采苹冷落她,她又能怎样?夫妻闺房中的事情,就是婆婆也很难过问吧!事情若真发展到那个地步,她的人生就悲哀了!
  “对了!殷雪苓都派了些什么人去护送钟采苹?”
  婉儿想了想,道:“虽是去了十来个,别的人也没什么,倒是派上了绿竹和姜无咎,殷小姐很是用了点心思。”
  谷冰盈微微颔首。殷雪苓打得好精的算盘。
  绿竹是老夫人的人,深得老夫人的信任,她若在老夫人面前替钟采苹说话,老夫人至少也会信个七八成。
  姜无咎就更棘手。他在殷家多年,见多识广,说话份量极重,武功更仅次于殷振阳,有他护送钟采苹,事情会麻烦许多。
  “他们打算什么时候下手?”
  “明天申时。”
  申时是人一天中最昏昏欲睡的时辰,一天都在赶路,在这时候必然更加疲惫,当然是袭杀的大好时机。
  谷冰盈回忆着桐柏小谷的位置,殷振阳曾带她去游玩过,想不到却在这时派上用场。
  “不对!”她沉吟道:“不该在申时。他们距离桐柏山已经不远,赶一点路就可以在傍晚到达小谷。天还没黑,他们应该会让遗骨先入土。等忙和完这些,所有的人也全累摊了!”
  谷冰盈抿嘴一笑,声音冰冷地道:
  “所以,四更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奔波劳累一整天,当然一夜好眠,而四更正是睡眠最沉的时候,遇到偷袭也最不容易反应过来。
  “小姐说的是,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慢!”
  谷冰盈叫住婉儿,轻锁的蛾眉显示她正陷入长考,好一会儿才道:
  “加派死士,格杀勿论。”
  以姜无咎的阅历和见识,一定能看出偷袭者的武功路数,若让人知道是她所主使,一切就都完了!
  “小姐……”
  “记着,一个活口也不能留!”
  马车里,绿竹不住偷偷打量着闭目养神的钟采苹。
  钟采苹和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她原以为钟采苹必定媚骨天成,风情万种,哪知她美则美矣,却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像是水中亭亭玉立的清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这样的女孩儿应该是规行矩步,一步不肯行差蹈错,她会声名狼藉?绿竹实在难以想像。
  也许她家小姐说的才是对的,当长沙传出对钟采苹不利的流言时,长沙居民几乎没人知道石家有钟采苹存在,显然是有人蓄意要破坏钟采苹的名节。
  如果钟姑娘在石家深居简出,又怎么会得罪人,让人要这样对付她?绿竹着实百思不得其解。
  “趁着有时间,你该多歇歇。”
  啊?钟姑娘在跟自己说话?绿竹想得出神,冷不防被钟采苹的言语唤回现实,一时竟有点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要多歇歇?”
  “因为只有我们有时间休息。”
  绿竹更不解了!这一路上地面大致平静,又有姜二爷在,寻常山贼喽啰根本不敢来惹事。
  “为什么有时间就要休息?”
  钟采苹有趣地看着绿竹,这个丫鬟怎么好奇心旺盛,事事都要问为什么?她只有小时候才有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好奇行径。
  “这么说吧,如果你要杀一个人,以为杀死他了,可是他却没有死,你会不会想办法再杀他一次?”
  钟姑娘是在说自己吧?有人要杀她,可是有杀没有死,所以要再杀她一次?可是她怎么愈听愈迷糊啊?
  “谁要杀你?为什么要杀你?我怎么都听不懂啊?”
  钟采苹轻轻一笑,但无意再与她闲谈,于是闭上眼睛道:“问得好!这个答案我也很想知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顾德音笑眯眯地迭声道,心情好得不得了。看到儿子平平安安、一根头发也没少地回家来,她总算放下心中的大石。
  “哥,你总算回来了!”殷雪芩装模作样的大叹道:“要是你再不回来,我可就要累死了!”
  殷振阳笑着,屈指赏了她一记爆栗。“这样就喊累?你平常真是过得太闲了!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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