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早就该跟他说了。
赵薇妍在星月园外面的街上下了车，今天徐妈没过来，她去打算去超市买点菜。
许宁川刚好也回到这边。赵薇妍迎面走来的时候，他的车子速度慢了下来，视线中，赵薇妍穿着厚实的大衣，鼻子冻得红彤彤的。
她也看到了边边上慢吞吞的车子上的许宁川，他快她一步开口：“要去哪儿？”
她现在走的方向跟小区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赵薇妍指着前面的超市，微微弯腰。“冰箱里没有多少菜了，我去超市买点。徐妈我让她先回去了。”
许宁川的嘴角勾了勾，嗯了一声，车子却完全停了下来。
“上车吧。”
赵薇妍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外面。
许宁川再次催促，“上车。先回去把车停好。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超市。”
她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反对，开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赵薇妍心里其实觉得没有太大的必要，因为超市就在前面不远处，他一个大男人跟自己去买菜，有点怪怪的。
不过他乐意的话，又是另一回事。
“去了那么久？”这边的街道比较多人，许宁川盯着前方打方向盘。
“嗯。”赵薇妍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车子驶入小区停好，两人纷纷下车。赵薇妍顺手将他的手套拿了下来，黑色的皮手套，很大。
她站在车尾，许宁川落后了两步，只站了两秒他就走上来了，赵薇妍将手套递给他。
“很冷呢，带上吧。”
许宁川瞅了瞅赵薇妍，她的手躲在兜里，刚才他注意到了，赵薇妍没带手套。
“走吧，天色晚了，想吃什么？”
“我以为这个问题我问你比较适合。”赵薇妍正说着，口袋里多了一只手，却见是许宁川毫不客气地将右手搂着她的腰，然后伸到了她的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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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超市的时候，里面的暖乎乎的，赵薇妍顿时觉得身上衣服太厚了。
许宁川也自觉地将手从她的口袋里伸出来，只不过这一次，顺道握住了赵薇妍的左手。
她看了一眼十指紧扣的手，微微一笑，走向食物区。
“要点青椒，牛肉，土豆，排骨，青菜。”赵薇妍一边走，一边说，许宁川跟在后面，推着一辆购物车。
她就伸手，将需要的食物放在购物车里面。
收银台等着埋单的人很多，赵薇妍跟许宁川跟在后面排队，并没有太多交谈。
等差不多到他们的时候，许宁川表情很镇定地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两盒计生用品。
后面还有人，赵薇妍这一刻突然有种想钻到地下的冲动，在他的手臂上捏了一下，许宁川疑惑地看着赵薇妍。
“你……”赵薇妍发觉对着他这种近乎“无辜”的眼神，尤其是旁边还有人，不管是什么话，她都说不出来。
“我去外面等你，你自己结账吧。”不等许宁川回答，她从人群里偷偷溜了出去。
男人跟女人的胆子似乎天生不一样大，他做这件事的时候，觉得很顺手，自然，换了赵薇妍……
以前她有过这样的经验，去药店买过一次计生用品，那个时候店里的人比超市少多了，收银台只有她一个顾客。
赵薇妍的目标只有一盒安全套，但是为了遮掩，故意拿了小柴胡棉签酒精纱布，搞得收银的工作人员不停地看她。
那时候赵薇妍还不明白那是什么眼神，后来跟着寝室里的人看小说，见上面提到某些重口味的桥段，才知道自己被误会了个彻底。
打那之后，赵薇妍就没再去买过了。
五分钟后，许宁川提着一个大袋子出来。
“可以了，不用躲了，走吧。”
赵薇妍被他这么一说，脸又不争气地泛红了，只好跟在他的背后慢吞吞的走着。
许宁川放慢脚步，等她跟上了，才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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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薇妍会做饭，许宁川还是第一次见她亲自下厨，也跟着进了厨房。
他又高又大，顿时不算大的厨房随着他的加入变得狭小，许宁川见赵薇妍在腌排骨，“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既然他乐意，赵薇妍便拿了把刀和土豆给他，让许宁川把土豆削皮。
只有两个人的餐桌上放着做好的三菜一汤，少了一个彤彤，似乎家里变得有点空荡荡的。
赵薇妍坐在椅子上没说话，许宁川看她有点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她在想彤彤。
“若是不习惯的话，那一会儿我们去接她回来。”
赵薇妍端起碗，摇头否认。“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他看着赵薇妍的眼睛。
“先吃饭吧。”
没有说不回答，但是让他先吃饭。
赵薇妍做了半个晚上的心理建设，直到饭后好一会儿，她才跟许宁川说起彤彤的病。
“许宁川……”三个字刚刚出口，被他一眼横了过来，深邃迷人的眼眸里带着淡淡的不悦。
赵薇妍将话咽了回去，换了个称呼。“宁川。”
他眼底的迷雾这才一点点散去，多了一丝笑意，拉着她，在他的腿上坐下。
“别这样，我有正经事要说。”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但是这种姿势，并不适合说正经事。
许宁川闻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嗯了一声。“我听着。”
赵薇妍的笑容垮了下来，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
这句话，如愿得到许宁川看过来的惊讶。
赵薇妍的眼睛没有闪躲，从他的腿上下来，坐在旁边，说话的声音莫名多了一丝沉痛。
“彤彤，其实不如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健康，她生病了，慢性再生性障碍贫血症。”
最后一个字出口，话音彻底断下之后，周遭安静地吓人。
赵薇妍清晰地看到许宁川眼底的笑意慢慢退去。
他不是医学生，自然不会理解这个病的含义。“什么时候的事情？这是一种什么病？”
他的声音变得冷冽，轻轻握着赵薇妍的手腕，剑眉皱在一起，似乎能夹死一个蚊子。
赵薇妍不敢再跟他对视，她低着头看地上的长毛地毯，像机械一般张开口，慢慢解释这种病。
“去年六月份的时候发现的，是一种血液疾病，某些症状跟白血病相类似……”亚坑叼亡。
许宁川没听过赵薇妍说的再生障碍性贫血症，但是却听过白血病。
类似于血癌的症状，彤彤——
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一个四岁的孩子而已，赵薇妍见他脸上显而易见的阴骘之色，忙拉着他的手解释。
“没有白血病那么严重，也不是白血病。”
她跟许宁川说了很久，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去年六月份的时候，天气很热，彤彤一下子晕了过去，送到医院，医生检查出来的。”
“彤彤属于早产儿，早产了一个月，小时候比普通的小朋友娇弱，但从小到那之前，她也不经常生病。”
许宁川能感觉到握着自己手的赵薇妍身上在发抖，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眶红了。
所以所谓的不严重，只是在安慰他，然而她自己都不信是么？
“去年冬天开始，她经常感冒，医生说这是其中的一个症状。回来桐城在医院的那一次，是我跟我妈带彤彤去医院打针，也是为这个病打的。”
那种病发的信号越来越强烈的时候，赵薇妍甚至一度害怕会由慢性转为急性。
那个时候，全家都被笼罩在乌云之中，医生检查一番之后，虽然打消了变为急性这种可能，却让赵薇妍未雨绸缪。
作为一个母亲，没有人愿意看着孩子有危险。
她几经咨询，得知再生性贫血障碍症有一向较为有效的治疗，便是用脐带血。
而且还是同胞间的脐带血。
“所以，你是打着回来桐城，再怀上我的一个孩子之后，就偷偷离开？”许宁川的视线幽幽地望了过来。
赵薇妍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用别人的脐带血，配型成功的可能性低不说，费用却一大笔。
赵家的钱财有限，而且也担当不起那些巨额风险。
“赵薇妍，你倒心狠，若不是阴差阳错，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也不知道彤彤的存在？既然不是治不好的病，为什么你往最坏的那一方面想？医生的话比你的担忧有说服力。”
许宁川捏着赵薇妍的肩膀，又气又怒地瞪着她。
知道坦白的下场，肯定会引来他的怒气，赵薇妍这个时候，到显得很平静。
“我现在已经跟你说了。”赵薇妍抬头，默默回答。
“这就可以掩盖你隐瞒了我那么多事情的事实了？”他沉着脸，瞪着她。
赵薇妍撇开视线，抿着唇不吭声。
他扳回她的脸，长叹了一口气，将拉到自己怀中。
“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医院给彤彤做个具体的检查。”
他扣着赵薇妍的十指，可惜谈话中心的彤彤不在。
许宁川揉了揉额头，赵薇妍突然问：“你会不会，嫌弃彤彤？”
他突然睁开眼睛，这一次不像刚才那么客气瞪她了。
那张脸听到嫌弃的时候，顿时气黑了，松开赵薇妍的手，怒道：“我女儿，我嫌弃什么？”
“对啊，嫌弃什么？但是我在宁乡，听说了另一件事，也跟孩子有关的。有一对夫妻好不容易生了两个孩子，第二个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发现孩子有心脏病。”
许宁川皱着眉，见赵薇妍停下不说，便问：“然后呢？”
“后来，孩子被他们遗弃了。”
“所以你将我把那个男人等同起来？你说事情发生在宁乡，那么我猜测那对夫妻的经济情况并不好，这种例子不少见，但是大多数人无奈选择抛弃自己的孩子，是因为自身没有能力照顾，而不是真的不要他们。”
许宁川没有嫌弃，反而因为彤彤生病的事情，更心疼年幼的女儿。
但赵薇妍知道，还有一个人，肯定会因为彤彤生病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