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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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君-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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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绯语……”他的心为他的无法反驳而抽痛。
  伸过手,她握上他的手,将一罐药膏放入他掌中。
  “这药膏每日亥时涂抹一次,不可一日间断,药膏用完后,老夫人身上余毒便可清除。”她唇上的笑抹过歉意。“我累了,想先歇息了。”这也暗示着今晚亥时前他必须去见老夫人一面。
  “你真希望如此?”他回握住她的手,为她指尖的冰凉感到心疼。
  “我从不做后悔之事。”她未收回手,反而贪婪地窃取着属于他的温暖。
  “我送你回房。”他想亲眼确认她有好好歇息,她的身子虚弱得令他担忧。
  “我还想再待一会儿。”她拒绝了,害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动摇。“亥时将至,你该前往了。”
  “这儿太冷。”
  “有你送的皮氅,一点也不冷。”
  “只能再待一刻钟。”他不放心地叮咛。
  “好。”
  她的顺从,让他的心彷佛漂浮在半空般,一点也不踏实。
  深深地、确认般地凝望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晚安。”她在他走远的身后说得轻声,被水光模糊的眼眸连带模糊了他伟岸的背影。“还有……”她顿了下,为了一时喘不上来的气。“再见。”
  第7章(1)
  “然后呢?”喜儿看着巫绯语,眼睛不敢眨一下。
  “什么然后?”
  “难道族长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怎么会这样呢?
  “我什么都说了。”巫绯语蹙了下眉。
  “那容隐公子可知晓族长喜欢他?”鹊儿也忍不住插话了。
  “我都亲口问他要不要娶我了,难道意思还不够明显?”
  “但族长最终还是让公子误以为只是玩笑。”鹊儿面露遗憾。
  “难不成还要难堪地亲耳听他拒绝我才行?”
  “就算如此,族长也不能轻易放弃啊!”喜儿急得跺了下脚。“族长过完年便二十一了,若找不着一个如意郎君来嫁,该怎么办才好?”
  “我能怎么办?”巫绯语说得满腹无奈。“总不能毒昏他强押来吧?”
  “有道理!”喜儿、鹊儿异口同声。
  若真为族长的未来着想,这办法确实可行。
  “喂!你们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巫绯语睨着她们。“我若真想嫁人,还怕没人娶吗?”
  “若族长真想嫁人,三年前风族族长在族长会议中当着大家的面向族长求婚时,族长便答应了。也不会因此得罪风族族长,让他对您怀恨在心,还虎视眈眈地想找机会扳回一成。”鹊儿翻起了往事。
  “说得没错。”喜儿附和着。“眼看三年召开一回的族长大会又快到了,这回族长倘若依旧小姑独处,肯定要落人话柄了。”
  “嘴巴长在人家脸上,随他说去。”巫绯语不屑地哼了声。
  “但万一族长咽不下那口气呢?”鹊儿推测着。
  “大不了毒哑他。”
  鹊儿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族长会这么说。“族长,枫姥姥说了,女追男隔层纱。”
  “嗯哼?”巫绯语眼中闪过警戒。然后呢?
  “请族长再回头去好好追求容隐公子吧。”
  “什么?”巫绯语的吼声几乎将屋顶给掀了。“我何须如此委曲求全,低声下气?”
  “因为族长只喜欢容隐公子一人而已。”鹊儿也挺敢说的。
  “谁说的!”巫绯语脸颊不争气地红了。不行,她可不能轻易让人给看扁了。“你去跟枫姥姥说,元宵后我便要成亲,劳烦她将婚礼该准备之事全办妥。”
  “啊?”喜儿脸上一喜。“真要去将容隐公子掳来了吗?”
  “掳你的头啦!”巫绯语赏给喜儿一记爆栗。“从现下起,谁敢再提起他,我便毒哑谁的嘴!”她来回看了那两个ㄚ头一眼。“记住了?”
  “记住了。”两人异口同声。看来族长真动气了。
  可惜啊,她们还以为族长终能与容隐公子成为一对呢!毕竟她们从不曾见族长对外人如此关心着急过,加上这回破例出手救人又添了一身伤回来。还以为事情有谱了呢,谁知……
  “那……新郎得上哪找去?”鹊儿烦恼着。
  “上哪找?”巫绯语怔了下,这问题问的真好。
  她行至屋外,懊恼地拍了拍被他身影占满的脑袋。
  可恶!她都还想不出到底怎么做才能将关于他的一切摒除在外、彻底遗忘,怎么现下又多了一个难题?
  怎么办才好……含怒的眸苦恼地朝外头转了几眼,倏地,她笑了。
  笑开的眉眼不见欣喜,却是松了口气。“新郎不是在那儿吗?”她纤白的指朝远处轻轻一指。
  喜儿、鹊儿好奇万分地顺着手指望去。谁啊?
  “啊?”两人不置信地眨眨眼,瞪大的眼看了一眼又一眼。“不会吧……”
  鬼族里处处张灯结彩,看似喜气洋洋,然族人脸上的神情却透着一抹古怪。
  筵席里,只见穿着大红嫁服的巫绯语穿梭宾客其间,不见新郎踪影。
  此乃鬼族规矩。
  族长需于婚宴当天与族人同乐,不醉不归。
  “来来来,咱们干了!”仰首一饮,巫绯语喝酒的豪迈模样连男人也望尘莫及。
  “族长,这样可好?”枫姥姥面容带愁地问着,握在手中的喜酒怎么也喝不下去。
  “没什么不好的。”她推了推枫姥姥的手。“快干了它,还有许多人等着与我喝酒呢。”
  远远望去,族人已排成一支长长队伍。不见欢欣鼓舞、不闻嬉笑祝贺,甚至连闹洞房的捉弄也全无。
  若非处处皆张贴着“囍”字,不知情者还真会误以为此时鬼族在治丧呢。
  酒全敬完后,就算是海量的巫绯语也有些醉意了。
  她微醺地回房,“碰”一声让门扉撞上了墙,走至床边时身上的凤冠霞帔已取下。
  叹口气,她脸上佯装的笑容已褪去,坐落床缘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与落寞。
  唉,她又叹了声。起身为自己倒了两杯酒,互碰了下酒杯。
  “来,祝我俩相亲相爱、互敬互重。”她一口将酒饮尽,并将另一杯放至角落用竹片圈起的围篱里。
  “咕咕。”
  酒杯里的酒被啄了两下随即翻倒在地,圈在里头的公鸡振了振色泽丰艳的翅膀,姿态睥睨地瞧着巫绯语。
  “怎么?向我下马威?”她对着牠哼了声。“别以为和我过堂便可以骑到我头上了。”她瞪着牠。“等下辈子吧!”
  提起酒壶,她就着壶口直灌,今晚若不让自己彻底醉倒可不行。
  喝没几口酒壶便空了,随手一抛,她让酒壶摔个粉碎,而后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门往酒窖而去。
  雪,不知何时已积得小腿般高了。
  她一步步走得艰辛,身子因单薄衣衫抵挡不住户外的冷寒而微微打颤,她却浑然未觉。
  蓦地,一个没踩稳,她整个人趴跌于地,厚厚的雪几乎淹没她,而似乎打算睡在雪地里似的,动也不动。
  半晌,她的肩膀动了。
  低回的嗓音如泣如诉地自雪地里传开来,似笑也似哭。
  撑起身子的她,眼中无泪,然自撞破唇角滴落的血珠却是她心底的哀鸣。
  唇一勾,她那凝聚于唇角的苦涩,让人见了心酸。
  挣扎起身,她一鼓作气冲进了酒窖,一手一坛地抱了两坛酒跌跌撞撞走出来,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开封便饮。
  这酒,好苦。
  她忍不住呛咳起来,那于胃中翻腾的苦涩逼得她直呕。
  呕呕……啪拍拍胸口喘了喘,抵上门柱的额让愁苦盘据她眉宇间。
  “为何不愿娶我?”好一会儿,她用破碎难辨的嗓音说出了这句话。
  当时,他的惊愕神情比任何言语更伤她的心……
  “可怎么办?”她闭上眼,眼睫轻颤不已。“已爱上你的我,该如何是好?”她哽咽的声音已令人听不真切。“倘若能不爱你就好了……”
  不爱他?
  脱口而出的字眼连带兴起一个闪过脑海的念头,让她倏然睁眸。
  “是啊!”她恍然醒悟。自嘲自叹:“蛊后巫绯语要让自己无情无爱,有何困难?”她自贴身的荷包里取出一颗如同珍珠般白皙的丸子。“将『忘情蛊』施在自己身上的鬼族族长,天底下恐怕也只有我一人吧。”
  想想,还真窝囊。
  若早知晓自己会走上这一步,当初就不该为了花娘们的赌注去见他一见了。
  或许,正是所谓的报应吧。
  人啊,果真不能心存恶念。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呀。
  可她呀……是真的真的舍不得消去对他的爱;舍不得错过她好不容易心动的他啊。
  但,若不这么做,她那几欲撕裂倘血的心又该如何活下去?
  放手吧。
  “有舍才有得,不是吗?”她不得不如此安慰着自己。
  至少他俩还能是朋友;至少他俩还能平心静气地见面,毫无芥蒂。
  那样,够了吧?
  闭上眼,她那积聚于眼眶的泪终是止不住地滑落。
  举手就唇,她定下决心。然先触及她唇的不是忘情蛊的冰冷而是温暖指尖……
  “你啊,总是有惊人之举。”突来的嗓音依旧清冷,却难掩一丝无奈。“日后若不时时刻刻看着你怎么行?”
  “攸……皇?”巫绯语怔然望他,分不清眼前的他是梦?是真?
  “你说,拿条绳子栓住你,可好?”他温暖的指尖往上移,轻拭着她结霜的泪。
  “攸皇?”她不确定地又唤了声,今晚不该喝这么多酒的。
  “才三个月不见,便不记得我了?”
  她摇了摇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真嫁了?”无太大情绪起伏的语调,有斥责、有怜爱。
  “无人肯娶我,只好嫁鸡随鸡。”她凝望着他的眼未曾稍移。
  “『嫁鸡随鸡』这话,无人像你这般理解。”他未覆面具的半边脸庞有丝愠色。
  天底下岂有人如她一般,真嫁给了一只鸡?
  “有何不可?”她语带埋怨。“至少我不会强人所难。”她伸手抵上他胸膛,明知该推开他,却又更想拥抱他。“为何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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