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家女人·卷一之空竹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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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家女人·卷一之空竹花开-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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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道,隐忍是第一要务。所谓打死人偿命,哄死人不偿命嘛!
  除了开席时这段敬酒,整个酒宴,柳嘉子都没有再跟丝竹搭话,含情脉脉的眼神盯紧骆鸢飞,便再没放下。丝竹也不计较,深一口浅一口地灌着茶,时不时地夹菜送到她儿子碗里,再无多余的话。
  直到柳嘉子拿出那件猩猩毡的皮衣——
  “先生,这是您那夜赠我御寒用的褂子,临走前得把它还您。”
  骆鸢飞没接过手,丝竹却一把抢了过来,“这皮裳你给了她穿?”
  “那夜凉,我又不觉得冷,就给她披了。”骆鸢飞倒是大方,直说要送给柳嘉子,“我御寒的大衣有好几件,这件你拿了去,路上辛苦,别冻病了。”
  没等丝竹开口,小权先叫开来:“爷,这皮裳可是夫人亲手做的,这上面的花纹也是夫人一刀刀用刻竹子花饰的雕刻刀硬刻出来的啊!哪能送人?”
  这皮裳从三年前就跟着他,骆鸢飞从不关心自己身上的衣衫出自何处,更别提去打听出自何人之手了,哪里知道这层关系。可他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这时候再找柳嘉子要回来未免有失颜面。大丈夫脸面第一,他也只好硬挺过去。
  “改明儿再让夫人给我做一件便得了,这件就送给柳小姐,也算谢谢她肯让我为她作画。”见丝竹仍将皮裳抱在怀里不肯撒手,他故意找借口想说服她,“这几年我的画技一直无所长进,可自从见了柳小姐,我便下笔如有神,几幅画皆画得让我自己都动了心。尤其是那幅夜裘图更是一绝,这衣裳配柳小姐那是绝配——旁人穿着就少了那份味道。”
  我的爷嗳!你在说什么呢?小权在一旁急红了眼,“爷,这可是夫人的……”
  “小权,我平常是怎么教你们的?三爷杯里都没酒了,你还杵一旁做什么呢?”丝竹不客气地断了小权的话——他都对人家动了心,这柳小姐在他心中已是一绝,这衣裳再抱在手中又算什么呢?
  丝竹将皮裳丢在桌上,冷冰冰地掷下一句:“那就请柳小姐收好吧!”
  第五章 出世佳人(2)
  柳嘉子还真没见过比这更入她眼的皮裳,既然王上见了那幅夜裘图觉得她是天下绝色,那她进宫那晚自当也穿上它去才好。
  心里这样想着,她嘴上还客套:“这怎么好意思?嘉子怎么能让夫人割爱呢?”
  “算不上割爱,”丝竹牵起嘴角挂上她用来对付那帮奸商的假笑,“原本就无爱,遂也没什么可割的。”
  她这是在责怪他?骆鸢飞可听得明白——不就是一件皮裳嘛!既然她是为他做的,那就是他的东西,他转而赠送给谁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有什么好计较的?女人就是小心眼。
  “来,丝竹,为夫敬你一杯,改天你去挑一块皮草,我让城里最好的裁缝帮你做件衣裳,可好?”他都如此百般讨好了,她不会再拉长脸不给面子吧?
  面子,她给!
  “我还得去账房帮忙,修竹,你就留下陪三爷喝几杯。别喝多,让他尽兴为止。”
  修竹乖巧地应了下来:“是,娘亲。”
  骆鸢飞还怀疑,“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会喝什么酒?你别糟践他吧!”
  到底谁糟践谁,还说不定呢?
  结果已沉淀在丝竹胸中,下面的事,她眼不见为净。
  骆鸢飞终于躺进了他和丝竹共有的卧房——在他烂醉以后。
  也不知修竹这小屁孩到底是喝奶长大的,还是喝酒长大的?平日里看起来瘦弱不堪,大气都不敢出,怎么喝起酒来那么凶?
  骆鸢飞自认也算是能喝的主,可是碰上修竹这个倒霉孩子,他算是小鬼遇上阎王了。几坛子酒下了肚,这小屁孩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半条命都快搭进去了。
  宿醉的结果是头疼肚子疼,这才明白丝竹留修竹下来陪他,分明是恶意整他。
  “我不就是把件衣裳送人了嘛!她用得着这么生气吗?还故意留个小鬼下来折腾我。”
  他这边发着牢骚,跟前伺候的小权可听不下去了,“爷,那是一件平常衣裳吗?那可是夫人的命啊!”
  骆鸢飞向来不把钱当一回事,虽然知道那件猩猩毡挺不错的,可也不至于比丝竹还值钱吧!“你又胡说。”
  “我哪儿敢胡说?”
  这里头的道道爷怎么到现在还弄不明白呢?“我听小势说,这件皮衣原是夫人过逝的爹留给夫人的,当年夫人寄住在叔父家,但凡有件好东西都给她婶娘挖了去。夫人为图清净,也不跟婶娘争夺。唯有这件皮衣,夫人总说有她父亲的味道,说什么也不肯让给她婶娘,为这事不知闹了多少争吵。
  “好不容易出嫁的时候带了过来,夫人在灯下熬了多少夜,将它改成了爷您的尺码。怕您穿惯了锦衣华服嫌弃它,夫人还细心地刻上花饰图文,这才让那件皮衣入了您的眼。也没见您穿过几回,竟然就送给了那个素昧平生的柳小姐。
  “这皮衣若是送了别人,夫人怕会难过一阵,可爷您居然将它送给一位大美人,夫人怕不只是难过这么简单吧!”
  骆鸢飞猛拍脑门子,“我哪儿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多道道呢?”我的娘呀!他竟然将岳父的遗物、媳妇的心思都送给了另一个女人,这事换到谁的身上,也是要出人命的啊!“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小权可冤枉了,“那夜你拿这皮衣给柳小姐披上,我就不停地在旁边提醒你‘这是夫人给您做的’、‘这是夫人给您做的’。可您倒好,见了美人就什么都不管。昨儿酒宴上我也在拦,连夫人都不顾形象抱住皮衣,您还一个劲地在那儿说改明儿再做一件便得了。我又要说,夫人一把上来拦住了,我还说什么说?”
  呀呀地呸!他怎么会撞上这档子事?头更疼了,重重得像只秤砣,骆鸢飞撑着脑袋一个劲地想着该怎么补救才好,总不能追上柳嘉子的马车,硬把皮裳给追回来啊!
  想了半天想不出一个好主意来,自从娶了丝竹过门,骆鸢飞便不再理家中的里外大小事务,专心作画。这日子久了,他的脑子好像都变笨了,当用之时竟什么也想不出来。
  小权杵在一旁一个劲地摇头,爷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爷,照我看您还不如亲自去给夫人请罪。”
  虽说男子汉大丈夫面子要紧,可做错事,赔礼道歉也是应当的。骆鸢飞这就梳洗一番,撑着沉重的脑袋去找他媳妇赔不是。
  原本以为这时间丝竹该在后院吃午饭,或在账房歇息。小势回说夫人去商铺忙了,骆鸢飞便坐在前厅等她回来。这一等便是好几个时辰,眼看日头都要落下了,才见到她匆忙的身影。
  “丝竹!”
  见是他,丝竹扭头便往账房方向行去。骆鸢飞手脚麻利地追了上去,“丝竹!”
  他睡饱没事干,追着她干什么?“我还要去账房,既然你已醒了,就快回空竹轩吧!”
  她真的生气了?成亲三载,总是看见她笑脸迎人,忙里忙外照顾一家老小,再不然就是挂着假笑应付客商,最不济也是带着牵强的笑容面对他给她的寂寞,这副真性情倒是很久不见了。
  “我真的让你气着了,是不是?”
  他还笑得出来?她连杀他的心都有了,“如果你所指的是你喝醉睡在我房里这件事,没什么可气的,那也是你的卧房,也是你的床,你想睡便睡。今晚我会让小势把沾满酒气的床铺全都换掉的,你用不着道歉。”
  避重就轻,看来她真的很在意那件猩猩毡的皮裳。“对不起,我不知道那皮裳是岳父大人的遗物。”
  听他提到“岳父”二字,丝竹猛地抬起头对上他清澈的双眼,像要挖出他的心一般。她已经极力不让自己去想父亲的遗物落到他人手中,为什么他偏要提起呢?
  “要是我早知道那件皮裳对你而言有那么重大的意义,我绝对不会把它送给旁人,连穿我都会舍不得的,我会很小心地把它珍藏起来,你为什么早不告诉……”
  “你不知道?”丝竹语气生硬地反问他,“那有什么事是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不喜欢看到你画的那些美人图吗?你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吗?你知道去年我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命再见你吗?你知道我不喜欢跟那些满肚子算计的奸商打交道,可还是要笑脸迎人,为骆家硬撑吗?你知道你每个月的花度是多少吗?你知道那些银子我是怎么赚回来的吗?你知道你每个月找多少姑娘去空竹轩吗?你知道外面是怎么说我这个骆家三夫人的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过继修竹给我做儿子吗?”
  她一层层问题像一根绳子,一圈圈将他捆紧,令骆鸢飞动弹不得。张了张嘴,他的确什么也答不上来。
  他的无言对丝竹来说成了另一刀,插在她已然伤痕累累的心上。
  “我来告诉你吧!我很不喜欢看到你画的那些美人图,因为你眼中只有那些美人,却没有我这个你明媒正娶的骆三夫人。
  “我的生日是八月初十,跟阿野只差五日,每次生日阿野都会吵着要二伯送她礼物,可我连一个要礼物的夫君都见不着面。
  “去年我得了伤寒,半夜高烧不退陷入昏迷,要不是小势半夜忽然惊醒,怕是我病死了也没人知道。
  “我喜欢待在房里,雕刻那些竹子,我不喜欢跟那帮油头粉面的奸商打交道,但我知道你娶我,就是让我代替你撑起骆家。家翁年纪大了,大爷常年不在府中,二爷又不是做生意的材料,我必须得担起责任。一旦我退缩,骆三夫人这头衔便彻底与我无缘。
  “你每个月的用度在一千三百两上下,而我一年的花费也不超过五十两。你那一千三百两里,其中有八百六十两左右是给那些被你请去空竹轩的姑娘,除此之外,你还会让小权买首饰讨那些姑娘的欢心,可我从未得过一件……”
  每次他身边的小厮将这些账报给她听时,丝竹总勉强自己要笑着接受,“我告诉自己,我不爱金银珠宝,过去那些年,我没钱买这些首饰,一根竹子雕成的头簪,我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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