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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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刺-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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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玉把食指竖在嘴边,白了一眼青山,轻声道:“嘘,你小声点儿,阿嫂都给她上了药了,怎么可能醒不过来。我赵阿玉救的人,肯定死不了。”
  青山嘿嘿一笑,眼中满是赞同,他从来不质疑妹妹阿玉的话,她说这姑娘能醒过来,这位姑娘铁定死不了。
  俩人正说话间,木板床上传来一声轻咳声。
  “快,快去唤阿嫂,她醒了。”
  江瑟恍惚中觉得有人为自己换了衣裳,抹了伤药,昏昏沉沉间她又睡了过去。待又听得耳边有人在轻声交谈,意识便愈发清明起来。
  她睁开了眼,面前出现一个面容俏丽的小姑娘。兴许是见她醒了的缘故,小姑娘脸上满是欣喜。
  “姑娘,你醒了。”阿玉上前扶起江瑟道。
  江瑟闻言想开口回应,只是她刚动了动嘴唇,喉咙舌间霎时传来一阵刺痛,硬是发不出半个字。原来是那日咬伤了舌头,最后,她只能点了点头。
  阿玉一时间有些怔愣,只当她原是个哑巴,心中暗道了声可惜。
  江瑟自然瞧得懂眼前女孩面上的意思,口中接着又咳了几声,她想问面前的小姑娘她身在何处,距离京城有多远,奈何还是发不了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几日,她想见到李霁,告诉他她还活着,她不该随便跑出去的。好在,她还活着。自己对李霁的依赖与怀想,比她想象中的要深得多。想到此处,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阿玉见状忙扶住江瑟道:“姑娘身上还有伤,还是躺着吧。”说着便有些急切地朝门口望去。
  “阿玉,阿嫂回来了。”青山累的满头是汗。
  江瑟好似什么都未听到,她现在只想着赶回将军府,告诉李霁她安然无恙。只是她的身子实在是疲软至极,一点力气也无。接着,一双粗糙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臂。那双手虽隔着层粗布衣料,但她还是感觉到那手上裂痕满布。
  江瑟抬首望去,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小荷!
  面前的妇人面容沧桑,肌肤蜡黄,但江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小荷。小荷的样貌虽普通,但在梁府的时候,好歹也算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姑娘。可眼前的这个妇人,分明也是小荷。
  江瑟反手抓住小荷的手臂,满眼惊诧地望着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瑟换了副样貌,小荷哪里认得出来,只是以为江瑟受了伤,一时间急着回家罢了。
  “姑娘别急,等姑娘养好了伤,我们送姑娘回去。你的嗓子受了伤,又淋了雨,不过大夫说,过几日你就能开口说话了。”小荷按住江瑟的肩膀,又把她塞到了被子里。
  江瑟被小荷按在了被子里,不过她的手还紧紧地攥着小荷的手臂。小荷说过她家里姊妹很多,又有个弟弟,难道是被父母卖到这个地方来的?
  江瑟抬眼抬眼细细地打量了下四周。屋子很小,里面只是放置了些桌椅板凳,另外就是她正躺着的木板床。床上盖着的被子是用些粗布做的,上面零星地打着几个补丁。这被子虽然没有锦被那么柔软,好在很暖和。江瑟感觉,这间房子一定是这个家里最好的了。
  江瑟在打量这间屋子的同时,有人也在偷偷地打量着她。是她刚一醒来见到的那个小姑娘,小姑娘一双大眼中满是好奇,面上的笑容有些羞涩。
  “我叫阿玉,这是我阿嫂。我阿嫂可是个大好人,你的药都是阿嫂给你买的。”阿玉见江瑟看向了自己,忙介绍道。
  “人家又没问你是谁。”青山不满地咕哝了一声。对阿玉没有向旁人介绍自己有些不满,可他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
  听到阿玉的话,江瑟朝她笑了笑。阿嫂?江瑟松开了小荷的手臂,小荷梳着妇人的发髻,自是已经嫁了人了。看这个叫阿玉的小姑娘对小荷的态度,小荷也不像是被强迫的。但不管如何,她一定得弄明白这段期间,小荷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眼下看来,她还是先养好伤为好。
  阿玉抬起胳膊撞了青山一下,随即惊呼道:“青山,你看,她对我笑了呢。”声中带着一丝得意。
  小荷朝身后的俩人望了一眼,拍拍江瑟的手道:“姑娘先放心在这住着,这俩孩子调皮,姑娘不要跟他俩一般见识。”
  阿玉闻言又嘻嘻地笑了开去,随即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阿嫂为了救这个姑娘,好像把自己特别宝贝的一个东西给典当了。
  江瑟心中感到一丝暖意,同时又有些酸涩。兜兜转转,没想到是小荷救了自己。这孩子还是跟以往一样傻,什么人都救,也不怕惹来灾祸。不过,好在那些人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到了傍晚,外面响起阿玉和青山的欢呼声,其中夹杂着几声“大哥”。
  赵天助放下肩上的榔头,接过小荷递过来的巾布,咧嘴一笑:“小荷,那姑娘的伤怎么样了?我今天打了几只野兔子,给那位姑娘补补。你也辛苦一天了,咱们一家也开开荤。”说着朝脸上使劲地擦了擦,巾布霎时变了色。
  小荷上前接过赵天助手里的脏巾布,“那姑娘的伤好多了,只是还不能开口说话。”
  阿玉拎起地上的野兔子:“阿嫂,今晚我们就吃这个?”
  小荷点了点头。
  外面又响起一阵欢呼声,接着说话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
  江瑟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看来小荷并不是被逼迫的,这样就好。
  晚上的饭食果然是兔子肉,另外还有一碗鱼汤。这些东西分明就是为自己准备的,江瑟一个人呆在屋内,一时间有些眼热。
  她只是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身负重伤,他们完全可以任由她自生自灭,真是的,干嘛对她这么好呢。
  江瑟又想起李霁来,想他温暖的怀抱,想他望着自己的眼神,越是看不见他,越是觉得深刻。她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这样地牵挂着一个人,李霁会来寻她的,她一直都知道。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将军府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府中的一干丫鬟小斯们这几日过得那叫一个战战兢兢,别说大声说话了,就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半点子声响。要不是天气渐渐冷了起来,他们都恨不得光着脚走路。
  虽然不知道府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但看着夫人身边的两个丫鬟接连跪了好几日了,必定和夫人有关,难道夫人病了?心中纵使有千个万个疑问,再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没那个胆量开口打听。将军府中的月银虽不低,但规矩极严,稍微不注意便丢了一条小命。这道理,他们都懂,可是还是很好奇。
  李霁嘴唇紧抿,双眸狠狠地盯着面前早已血肉模糊的一个人影,神色冷峻,全身散发着一股厉色。手中握着的弯刀一转,立时响起一阵皮肉撕扯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李霁刀刀拿捏的恰到好处,偏偏就是不要旁人的性命,再痛都得忍着。
  “她人到底在哪儿?”李霁问的是人在哪儿,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他不敢提尸首两个字,连想都不敢想。
  李霁接连审了魏勇几日,都只得到了一个答案:瑟瑟她死了。死了?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不管魏勇到底是谁的人,现在他只想找到他的瑟瑟。
  景崇钧听着石室另一端传来的声响,放下手中早已凉透的盖碗,朝另一端走了过去。
  魏勇咬着牙闷哼了一声,喘着粗气道:“死了。”
  李霁的面色又阴沉了几分,接着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那把弯刀,不料却被人攥住了手腕。郎当一声,弯刀落到了地上。
  “松开。”
  “李霁,在这么下去,他不死,你都要没命了。”景崇钧一脚踢开了地上的那把弯刀,真是看不出来,李霁这厮竟然也有动真格的那一日。可即便是这样,那也不能接连几日不眠不休,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李霁冷冷扫了景崇钧一眼,厉声道:“我让你松开!”京都附近他都已亲自带人搜寻过一遍了,结果仍是一无所获。心中的空洞越来越大,他不敢往下想。
  景崇钧也来了气了,“你会没命的!”
  李霁冷笑了两声,一把甩开景崇钧,转身朝那把弯刀走去。只是还未等他捡起那把弯刀,耳边霎时响起李胜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爷,有眉目了。”
  李霁闻言脚下踉跄了一步,眼底浓墨涌动,倏然转身盯着李胜道:“说。”
  李胜舔了舔嘴唇,从怀中掏出个小东西用双手呈了上去。
  是一个小瓷瓶。景崇钧可能不识得,李霁对它可是熟悉得很。江瑟的匣子中都是这些小瓷瓶,东西虽小,却极是难得。不说瓷瓶中的东西,单单一个小瓶子,对于常人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李霁攥紧瓷瓶,手上青筋毕露,哑声问道:“在哪儿找到的?”这些小东西,江瑟时不时地也会带在身上。
  “在松子镇的一家当铺里,有位妇人拿它当了二两银子。爷,属下已派人在松子镇四处搜寻了。”李胜一寻到东西,立马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松子镇距京都有些路程,骑马得费上两三个时辰。
  李霁敛起眼中的情绪,把瓷瓶塞入怀中,接着就要往石室外面走,“备马。”
  李胜一听就急了,下意识地忙扯住李霁的衣袖道:“爷,松子镇属下已加派了人手,您……”
  “备马!”
  李胜求助似的望向了景崇钧,寻夫人当然是件大事,可别搭上了自家爷的一条性命。
  景崇钧二话不说,一记手刀径直朝李霁砍了下去,真是个不要命的家伙。
  李霁没有丝毫防备,再加上身子早已疲累至极,霎时倒了下去。
  李胜见状立马扶了上去,背后却早已冒了冷汗。今日以前,他还未见过有哪位大爷敢这么对待自家主子爷。
  景崇钧抚了抚衣袍,瞅了一眼李霁道:“扶下去吧,松子镇那边再多加派些人手。”他虽然不知道那个小瓷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看李霁和李胜的反应,他也能猜得出定是江瑟的东西。
  李胜朝景崇钧微微颔首,扶着李霁出了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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