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应该只是个巧合,毕竟他对她一点都不了解,她的私事,他根本不清楚,也许她已经结婚了,也许有很多也许,但不管怎样,全都不关他的事。
两个月后。
闹钟刺耳的声音吵醒睡梦中的宗毓中,他紧闭着眼,探手抓下搁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关上,随即闭着眼下床,走进浴室里头梳洗,将一头及肩的发束起。
拉开衣柜,套上西装裤,挑了件宝蓝色衬衫,再抓件西装外套,随即下楼到一楼客厅,打开了电视,又转向厨房,从冰箱里头取出鲜奶倒了一杯,顺便拿出吐司,放到烤面包机里头。
地约莫百坪大的三层楼,双木屋架构的美式住宅,两屋互通,光是二、三楼便有不少房间和客厅,一楼平面则有两房两厅,厨房与客厅以一个长型吧台相隔,里头的色调皆以冷灰色系为主,只有简单的摆设,没有再多的赘饰,感觉上不像个家,反倒像极了样品屋。
事实上,他只住在二楼,一楼的主卧室和书房,打他回来至今,未曾踏进过。
烤面包机跳起,宗毓中取出面包,抹上奶油,才刚准备坐下来用餐,电话铃声响起。
他拿着鲜奶,走到客厅接起电话。“喂?叔叔,我已经醒了。我知道、我知道,等一下我就会先到现场去,看看状况怎么样再决定……嗯?忆婷?好,我会找时间跟她联络的。”
放下电话,随即又走回厨房,拿着吐司到客厅,又转到门口取来报纸,正准备看新闻。
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快速翻阅报纸,耳边听着新闻主播传来的柔软嗓音,脑袋却想着,待会到工地现场要怎么和工地主任商量赶工事宜,还有另一边已完屋的商品该怎么行销?
宗毓中,元利机构体系下的技扬建筑公司董事长,虽是空降,但事实证明他坐上这个位置,一点都不为过。
他年纪轻轻便赢得建筑界最高荣誉—普利兹建筑奖,回到国内之后,即接下几笔大型别墅的设计工作,设计图早已交出去,等着完工之后,将他的名字贴进台湾建筑史的纪录之中。
但是,他所面对的可不是设计一环,接下董事长一职,为了更了解公司状况,他亲力亲为的参与每种工作,包括选择合作对象、业务,到督促工地进度,还有整个行销、广告。
两个月的接触,他算是进入状况,但还不是很上手,很多方面还需要叔叔从旁帮他一把。
唉,待会要处理的事可不少啊!真是令人有点头痛。
疲惫地叹了口气,抬头睇了电视一眼,深邃的黑眸突地一亮。
她
宗毓中瞪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萤幕,原来是迅达光电合并联友面板的庆祝会,而她就站在各个董事之间,像个交际花般地游走,成功扮演着花瓶的角色。
她在做什么?为什么她会在那里?那么大的场合里,她为什么会周旋在各个董事之间?
难道,她也是董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凭她的年纪和资历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她出现在那里却是不争的事实。
思忖着,才想要再看清楚,画面却在瞬间跳走回到主播台。
“呿。”他冷啐了声,拿起遥控器转到别的新闻台,但跳来跳去,怎么也找不到那一则新闻。
“算了。”悻悻然地关上电视,他拎着西装外套和公事包出门。
这种事情一点都不重要,管她到底是谁,出现在什么场合,全都不关他的事,眼前最重要的是,他该怎么让工作更上轨道。
“一个月?不可能啦。”工地主任摇头又摆手。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可能?”站在工地里,看着内部构造已经完成的半成屋,宗毓中随手点上一根烟。
烟雾随着强风回扑到他身上,他不禁更加拉紧身上的西装外套。
该死!这是什么鬼天气,怎么会冷成这种地步?
“董事长,真的有困难啦!”工地主任搬出设计图和他讨论着。“这四栋公寓,光是石材和内部防火材料全都要等空运来台,到现在还搞不定时间,还有,你预定要使用的电脑软体主控设备,那款主机到现在都还没送来,我的管线就全都要搁下等,你现在又说要赶在一个月内,怎么可能?”
“如果这些问题都解决的话,有办法赶在一个月内完工吗?”宗毓中想了想,浓眉微拢问着。
“这个嘛……”工地主任为难地掐算时间。
“别忘了,你们这一支营造团队可是元利体系下最强的呢!”
“强是强,就怕老天不配合,最近的天气又湿又冷,多多少少会影响进度。”他总是要替自己留一点后路。
“没问题的,我相信老天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你只管赶工,其他的事我来摆平。”宗毓中嘴角浅勾着些许笑意。“告诉他们,完工之后,我会好好犒赏他们。”
“董事长说了算。”工地主任也跟着笑了。“董事长要不要到里头看看进度?顺便瞧瞧隔间是否符合你的设计。”
“好啊,那就……”他拿出随身烟灰缸,捻熄了烟,才要收进怀里,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外头的马路上,有着一大一小的身影。
又是她。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为什么老是出现在他眼前?
而她身旁,又是那个和她长相神似的男孩,瞧她浅盈笑意和那男孩边走边聊,若说是姊弟,总觉得年纪似乎有些不对;若说是母子,尽管外表看起来不太搭,但以年纪来算……不知怎地,教他联想到当年她常到家中走动。
如果那男孩八、九岁大,把时间往前推,正是她最常去找爸爸的一、两年—不知怎地,他难以不去在意……
在意到他何时走到她们面前都不知道。
方以勤不解地睇着站在她正前方的男人,不懂他为什么直盯着她不放,却又不说话。
看他的样子,好像认识她,但是,她不认识他呀!
她出入各大场合,见过的人多,但只要见过的,尽管叫不出名字也一定会有印象,而他—她很用力地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还是,他认错人了?
嗯,现在怎么办?她要不要试着跟他打招呼,还是当作没看到算了?
但要是他真的认识她,而她却不予理会,不是太失礼了?
“姊,走啦。”方冠翰扯着她的大衣外套。
“哦哦。”事到如今,他既然还不说话,那她就只好当作不认识他了。
牵着弟弟,正打算绕过他离开,却发觉他往旁移一步,再次挡住她的去路,教她不由得停下脚步。
“姊?”
方以勤抬眼睇着他,不禁眉头微蹙;既然不打算开口,为什么又要挡住她的去路?难道他是来找碴的?
怪了,她曾经做出什么令人厌恶甚至让人想找她麻烦的事吗?
不管了,情况诡谲,她还是先走一步好了。
再次想绕过他,但是还未走过他身旁,他又一个箭步挡住去路,她不禁有些微恼,到底是怎样?为什么不直接明说呢?
冠翰正在发烧耶,她赶着要带他去看医生,要是拖得太晚让冠翰的病情加重的话,她真的会翻脸。
瞧他依旧动也不动地立在面前,她不禁掀了掀唇,有些迟疑地问道:“你……”
“嗄?”宗毓中回神,猛然发觉他的视线一直停驻在她脸上。
她认出他是谁了?
“先生?”方以勤不悦的唤了声。
看来并没有,她的眼底是一片陌生,就像在看待街上擦身而过的过客。
可不是吗?尽管和她有过几面之缘,但她每回见到他,只是轻点点头,露出客套的笑意,随即又将目光投注在爸爸身上。
在她面前,他和透明人没两样,所以她认不出他,他不会太意外,但是不知为何,他总能够轻易地在众多人之间找出她的身影。
宗毓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瞧着她不变的容颜,和当年一样留着一头长直发,依旧像是当年的大学生,每每见到她,总是会教他忘神地把视线胶着在她脸上,究竟为什么连他也不懂。
就连他何时走到她面前,为何挡在她面前,他都无从解释。
“这位先生,请问你到底有什么事吗?”方以勤的声音略大了一些,但也适时地将弟弟拉到身后。“你挡到我的路了。”
虽说她很清楚自己不曾得罪人,但是这种世道底下,会发生什么事很难说。好比眼前这个人衣冠楚楚,但天晓得他会不会是个变态?或者是个疯狂杀人魔?适时防备是必要的。
现在时间是早上十点,这条马路车水马龙,来往的车辆多得很,相信若有状况,只要她登高一呼,该是会有人跳出来帮她才对。
瞧她将男孩拉到身后,刻意的保护举动,他不禁有点在意。“抱歉!只是看到你,觉得像是看到一个故人。”他随口应着,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男孩。
太像了,这男孩实在太酷似她了,不管是眉眼,还是那一张嘴,实在相似得令人不禁怀疑她和他有着相同的基因。
“哦?”这是新的搭讪手法吗?
“请问你身后的男孩是你的……”
“有什么事吗?”她神情戒备的问。
爸妈出国去,如今只有她能够保护他了。
感觉到她强烈的保护意识,宗毓中的眉头不禁微拢;难道说,这孩子真的是她的?
“孩子的父亲呢?”他脱口问着。
“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是继父在外头的仇人?继父不过是个摄影师,不太可能与人结怨的,不是吗?
“你跟这个孩子是什么关系?”事情太过巧合,很难教人不起疑。
“你到底想做什么?”方以勤不自觉地往后退,打算他要是再逼近,她便拉着弟弟转身就跑。
“我……”
“姊,我好难过。”方冠翰无力地往地上一蹲。
“冠翰。”她忙蹲下身,将他抱进怀里。
“姊?”宗毓中玩味着这一个单字。
她是他的姊姊?相差约二十岁的姊弟?不能说不可能,但是依她的状况来说,有太多疑点。
“董事长,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