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开过旧夏天(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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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开过旧夏天(出书版)-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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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草清楚事实,什么都没说,先直直跪了下来,“扑通”一声,瓷砖地冰凉,膝盖生疼。

  李叔看见她默认,气得一拍桌子,茶盏跳了起来,“刘哥的地盘,你也敢下手?这两年白给你吃饭了!”

  她瑟缩着身子,不停的磕头道歉:“我错了,我跟人跟过去,一时瞎了眼没注意地方。师父,我再也不敢了。”

  刘达远远看去,女孩趴在地上像只垂死挣扎的小兽。原本脏兮兮不怎么起眼,但低头露出一截颈项,灰色衣领的映衬下,却显得异常雪白。不由心里一动。

  安小草压根就是一个小卒。

  李叔主管东区,毕竟年纪大了,性子也软下来,势力早不如当年。刘达觊觎地盘良久,时不时找个借口过来骚扰,这下逮到把柄更是紧揪不放。

  他不动声色的站起来,朝小草走去。

  “李哥,这丫头交给我调 教一天,不算过分吧?”刘达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诱饵

  就在安小草陷入危机的时刻,陈墨刚刚回到家。

  陈智琛在客厅擦拭心爱的象棋,看到儿子进来,不由兴起,招呼着他对弈。

  九横十竖三十二子,一整套金丝楠木填金浅刻福寿纹棋子,正面刻填红黑二色楷书,笔力雄健,充满了厚重的历史感。

  陈墨打开吊灯,稍显昏暗的室内立刻明亮起来。

  家里暖气开的很足,他脱掉外套,上身只穿一件单薄的棉质衬衣,灯光照射下,熨烫服帖的领子散发着素雅的蓝。顺手将外套递给前来倒茶的吴妈,也不多话,坐下来摆棋。

  他修长的手指飞速在棋盘上落下,很快棋子归位,楚河汉界,分庭对峙。

  陈墨执先手。

  老的深谋远虑,小的工于算计,片刻之下难分高下,厮杀颇为惨烈。

  天色渐渐暗了,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璀璨的光,越发照出陈墨眼若星辰。他薄唇微微一抿,看出父亲设局上的破绽。仍然不动声色,举棋绕过。

  电话响了。

  “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哦哦哦哦,带上浴帽蹦蹦跳跳,哦哦哦哦,美人鱼想逃跑……”可爱的歌声回荡在屋子里。陈墨举炮的手顿住了。

  陈智琛听到这音乐有些惊讶——这可不是儿子的风格。

  陈墨面不改色的掏出手机,按了通话键。

  听筒那边传来同学孟行的抱怨,“老大,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陈墨拈着棋子,眉头微微一皱,开口道:“小五,你改的音乐很喜庆,我不介意多听一会儿。”

  电话那端的抱怨立刻停止,咳嗽了下,声音变得正经起来:“下午你让我办的事情都好了,晚上让电台广播吗?”

  “嗯,注明时间地点,一定要说内有珍贵照片,捡到者定有重谢。”

  挂掉电话,陈父好奇的问:“什么珍贵照片丢了?”

  陈墨落棋,这一子略有偏颇,显然暗地让了父亲一手。他抬手指了指客厅墙上的全家福,看到父亲有些不解,他却只是微笑着,并没有解释。

  “捡到”是心理暗示,“重谢”则是诱饵。

  罪犯总会重回现场,想要报酬的也多半就是扒手本人。

  陈墨布了一局,他一向遵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的十六字箴言。

  天色已晚,是时候结束战局,他卖了一个漏洞给父亲,后者逮住机会,一记绝杀。

  “将!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儿子,你还要多锻炼啊!”他哈哈笑道,面上显露出几分得意。

  陈墨低头开始收拾棋盘,让老爷子高兴高兴,总没有错。

  正喜滋滋摸下巴的陈智琛,听见儿子开口道:“爸,我准备搬去公寓住段时间。”

  心情大好下,也没怎么阻拦,大手一挥,“只要你妈同意,这事情我就不管了。”

  甜枣策略很有效,他要得就是父亲这句话。

  *** *** ***

  同一时间,安小草正陷入空前危急中,浑然不知有人以她为鱼,放下了诱饵。

  入行后,她一直小心警惕。没想到第一次犯事,是栽在自己人手上。

  冬天的地板寒意浸骨,她浑然不觉得趴着。听了刘达要人的话,呼吸凝滞起来,大气也不敢出。

  男人狼一样的目光,似乎透过层层衣服,烙在她脊背上。

  安小草不由自主抖了起来,这次绝对不是假装。

  她抱有一丝期望的抬头看向李叔,灵动的眼睛泛起水光涟涟。她从不软弱,眼泪不过是博取同情武器。

  他是自己的师父,夸赞她有天赋的师父,应该不会眼睁睁把自己交出去吧?调 教一天,傻子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叔窝在座椅上,不自在的别过头,避开小草炙热的眼光。他心里思忖着,刘达年轻力壮,手下的虾兵蟹将也远远多过自己,犯不着为了一个徒弟和他反目。

  安小草顿时生出跌入谷底的绝望。

  刘达一把将她拉起来,像拽一个破布娃娃,扯得她手臂断了似地疼痛。

  “李哥,这娃儿我今天带走教育教育,明天给你送回来。”他笑眯眯的说。也不等李叔回话,招了下手,身后上来两个跟班,一左一右将小草架起。

  李叔拉下脸,颜面多少有些难看,可最后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开口阻拦。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谁强大听谁指挥,面子永远比不过自身利益。

  送回来?不过是笑话罢了!

  一行人架着安小草往外走,刘达走在最前面,他的步伐轻快,像迫不及待享用美食的饕餮。

  院子内的厨房飘散出饭香,她恍惚的抬头,看见小玲倚在门框边,幸灾乐祸的看着她。目光冰冷,没有丝毫同情。

  也好,她才不需要什么同情。

  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手掌。她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忍吧,只要忍耐,就有机会逃生。

  只要活着,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出了院子,刘达的车停的很近,只有几步路的距离。他却突然止住脚步,转过身来。

  小草脸色在墙灰的遮掩下并不明显。她缩着胸,头垂的很低。

  刘达伸出两个指头捏住她的下颚,他的指头坚硬的象老虎钳子,小小的脑袋被迫扬起。她看到一双细长的眼睛,像蛇一样闪着贪婪的光。

  他盯着她的脸,那种滑腻腻的感觉蔓延到皮肤上,她不由自主起了战栗。

  仔细的用袖子擦掉她脸上的灰,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再将遮拦眼睛的头发别在耳后。一张漂亮水灵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满意的点点头。

  “上车,押回去好好调教。”他发号命令。

  左右被牢牢架住,眼看就要往车上塞,小草还没找到机会逃。

  就在几乎绝望的时候,突突的摩托车声由远及近,呼啸而来像一阵风,车子上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眼睛一亮。

  “雷子哥,救我!”她大喊了一声。

  听到她的叫喊,摩托车像豹子般冲过来,左边的跟班慌忙躲闪,放开了钳制她的手。

  小草左手得到自由,立马捏紧拳头朝右边的人挥去,正中眼睛,那人吃痛放开手,直接一巴掌招呼上来,狠狠扇在她脸上。

  顿时嘴角破裂,条条红痕浮现。

  小草顾不上脸颊抽痛,机灵的拽住车手的衣服,一个翻身,轻盈的跃上了车。

  男子一脚踩住油门轰到底,绿色的摩托车飞快的窜出去,空气中只留下阵阵胶皮的恶臭。

  刘达不是吃素的,立刻扭身上车,跟班也慌忙钻进去。

  一场追逐拉开帷幕。

  摩托车仗着身小轻便,专门朝小巷道开,一路上的颠簸,快把小草颠散架了。她紧紧抱住车手的腰,害怕一不小心被甩下去。

  好几次,汽车眼看就快要追上,她紧张的心怦怦直跳——就像第一次偷窃时,跳的那样混乱。

  摩托车一路左拐右窜,直到从细碎台阶的坡冲下去,才终于将尾随者甩掉。

  安小草长舒了一口气。

  车子又驶出好远,在一个小商店门口停下来。

  天色已经全黑,身处之地已经是偏僻的郊外。低矮的建筑稀稀落落,颜色灰败,只有路灯闪烁着柔和的橘黄色光芒。

  车手脱掉安全帽,露出脸来。男子的面部轮廓很深,有点西方人的立体。饱满的额头,挺拔的鼻梁,炯炯有神的眼睛,年纪看起来比小草略微大些。

  一场激烈的追逐后,在大冬天,仍有汗水顺着他的发际往下流。他们靠得很近,小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

  “发生什么事情了?”他问,眉头一皱,伸手朝她嘴角摸去。那一抹干涸的血迹很是乍眼。

  “咝,疼!”小草倒抽了口气,可怜兮兮的说:“今天出门明明有拜神,可还是走了霉运。”

  他哈哈一笑:“那今后不用拜什么鸟神,有困难,你就喊‘季天雷’,我保管立马出现!”

  小草很感激地说:“谢谢你,雷子哥。”他微笑着揉揉她的短发,柔软伏贴。

  这个女孩外表柔弱,却独自撑着一片天。遇到危险,也只是这样轻描淡写的说“走霉运”,叫人没办法不心疼。

  他停好车,也不锁,准备买个创可贴,于是拉着她朝商店走去。

  “对了,你怎么今天突然来找我?”小草边走边问。雷子脚步顿了下,没有转身,声音从前面飘过来,“今天医院打电话来,让我转告你,明天务必过去一趟。”

  走进商店,听到这样一句话,才刚刚虎口脱险的小草,心又狠狠一缩。

  钱都在贼窝枕芯里藏着,明天就是医院交费的最后期限,她这样逃跑,怎么可能还妄想回去拿钱!

  为什么不将钱随身携带?小草很想抽自己……

  商店很小。店内只有一个捧着茶缸捂手的老头,脏兮兮的柜台上摆着一台老式收音机。

  老头专心致志的听着广播,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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