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什么了？”
苏辰的反应让宋七夕害怕极了，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不管她说什么，都是假的呢？他为什么是这副表情呢？
无意识地往偌大的沙发中躲了躲，拉开了与他的距离，胡乱地从文件袋中抓出照片来，她瞪大眼睛含着泪看着他。
“这个是你么？你做过这些事么？”
大概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苏辰看到这些照片时，他并不意外。
只是，他害怕的是，她知道的，不止是这些。
心脏咚咚咚地跳着，僵着脸，一时之间，他竟忘记了做出合理的反应来反驳这些照片。
看着他的神色，宋七夕的心立刻就凉了。
不待他回答，她就将照片随手撒向了天空，无数张照片散落在他们的周围，哽着嗓子她不可置信地接着问他。
“前年九月份，是你派人撞了我妈？”
这个她也知道了？
不，这个他不能承认，他知道她的死穴就是家人，安朵宁，所以，这个他不能承认。
缓过神来，苏辰想要找理由解释，但抬起头来撞上她失望又难过的眼神，到了嘴边的狡辩竟这样硬生生地停下来。
顷刻间，他终于明白了，从来无所畏惧的他为什么会害怕？
原来，他怕的不是她知道了一切，而是她知道一切后那惊恐又陌生的眼神。
苏辰的沉默让宋七夕整个人疼得都木了，拼命地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看着他轻声道。
“告诉我，你没有因为我整垮了李家，还强迫李程娶王蔷。”
苏辰的沉默让宋七夕从心到身都彻底凉了，她的声音不禁开始变得尖锐而响亮。
“告诉我，你没有串通我爸妈，就为了骗我跟你结婚。”
可苏辰依旧没有反驳，看着他垂着眼眸安静地蹲在那里，宋七夕几乎就要崩溃了。
“告诉我，你就是不能生孩子，而不是不想要才那样骗我！”
终于，他的彻底沉默让宋七夕崩溃了。
顺手将牛皮纸袋甩在了他，她终于忍不住冲着他吼着。
“你告诉我啊，苏辰，这些都是假的，你快告诉我啊！”
宋七夕尖锐而崩溃的声音狠狠地刺激着苏辰的神经，垂着眼眸，颤抖着指尖，他将文件袋中的东西抽出来一看，障碍性精神分裂症几个大字，瞬间就撞入了他的眼眸。
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明明想要嚎啕大哭，却依旧强忍着眼泪，那样惶恐，难过的宋七夕，这一瞬间，苏辰的大脑终于空白了。
其他的他不怕，她伤心，她难过，甚至恨他，他都可以弥补的，因为他知道她爱他，只要她还爱他，那些所有的事情，他都能解决。
可是她知道了，她知道了这个，那她还会再爱他么，她还会爱一个精神病患者么？
这一瞬间，苏辰将宋七夕所有的反应都归诸于他的病上。
难怪她的反应这样激烈，她害怕了是不是，嫌弃他了是不是，甚至想要离开他了，是不是？
心脏疼得受不了，大脑也开始尖锐的疼痛起来，死死地盯着宋七夕，他终于开口说了事发后的第一句话。
“所以你想要怎样，离开我么？”
所以，她想要怎么？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对么？
他一直都在骗她，她所拥有的幸福，快乐，爱恋，原来都是假的。
难怪他从来都不告诉她，他的过往，难过他不想跟她生孩子，难怪……
心瞬间像是被一把尖锐的刀剖成了两瓣，剧烈的疼痛终于让宋七夕忍受不住，伸手就甩了苏辰一个响亮而疼痛的耳光。
眼泪再也忍不住像大雨一般倾盆而下，她哭着冲着他崩溃地喊着。
“苏辰，你混蛋，你骗我，你竟然真的骗我！”
什么都没有了，她的爱情，她的幸福，还有她的苏辰，都没有了，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没了。
无法再忍受这一切，无法再看他一眼，站起身来，宋七夕本能地想要逃离这所有的一切往外跑去。
可她的动作却严重地刺激了苏辰，此刻，他的脑海中只回荡着这一句话，她想走，她想要离开他，她不要他了。
不，不行，她是他的，这辈子是，下辈子是，下下辈子更是！他不会让她离开他的，她是他的。
几个大步蹿了过去，将马上就要跑出门的宋七夕抓住。
苏辰的大力更是让宋七夕的恐惧与难过达到了顶端，自打结婚后，即便是吵架，他也从来没舍得弄痛过她。
可是眼下，手臂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却不及她心痛的万分之一。
这不是她的苏辰，这不是，她爱的苏辰不会弄痛他，她爱的苏辰一定不会骗他，所以，这不是苏辰，她要离开，她要跑，她不要再看到他。
想着宋七夕就拼命地挣扎着想要往外跑，可她的动作却让苏辰彻底失去了理智。
不顾她的拼命挣扎，也不顾手下的力气，他用力地紧紧抱住了她，喃喃道。
“你要干什么？要离开我么，要走么？”
有人总说，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同样当你站得越高时，摔得也就越痛。
如果说宋七夕从未爱过苏辰，或者说没有那么爱他，此刻她的感觉就不会像是天都塌了那般崩溃。
你最爱的人一夕之间变得面目全非，你最眷恋的幸福原来不过是一个骗局，这种感觉真的是恐怖到了极致，这让她怎么接受，这让她怎么原谅？
怔怔地看着前方，宋七夕轻声道。
“苏辰，我们完了，我们，真的完了……”
☆、第80章
完了，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概念？
当我们把一件事搞砸了时候，我们会懊恼地说完了，完了。
当我们努力了那么久，却终究还是失败的时候，我们会沮丧地说，哎，完了。
当我们跟好朋友吵架时，也会生气又难过地说，某某某，咱俩完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而当宋七夕跟苏辰说，我们完了，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抱着她，苏辰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一直最害怕的在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怔了好几秒钟，他才将她转过身来，两个人面对着面，看着她的眼睛他轻声问道。
“完了？你告诉我，我们完了是什么意思？”
苏辰的语气很轻，轻到有种虚无缥缈，仿佛伸手一碰就消失的感觉。
这样脆弱又难过的他疼得宋七夕心里几乎千疮百孔，可是现在她早已顾不得他了，因为她比他还难过伤心百倍、千倍，万倍。
在今天以前，宋七夕不敢说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但起码，她是幸福的，很幸福的。
可是今天，现在，他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她沉浸在其中的幸福，她爱着的男人，都是假的。
从头到尾，他都在骗她，那么是不是说，他爱她，其实也是假的呢？
是了，肯定是了，要不然他怎么宁可自己去避孕，也不想跟她生孩子呢？
没有什么比连爱情都是假的更让人崩溃，钻进了这个牛角尖里，此刻宋七夕甚至想不起了知道他欺骗她时的不可置信，知道他对付李程的不折手段，知道他对待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那样残忍时的感觉了。
此时她的脑子中只空荡荡地回荡着一句话，他不爱我，原来他从来都没爱过我……
这句话足以让宋七夕心中的最后一道屏障彻底崩溃，眼泪像雨水一般倾泻而下，无边的疼痛让她再也无所顾忌。
隔着模糊的眼泪，她看着他，浑浑噩噩冲着她尖叫着。
“完了就是我们分手，我们离婚，我们这辈子都别再相见！”
她那么爱他，爱到就算没有最喜欢的孩子也可以忍受，她曾想要跟他在一起一辈子，直到他们一起老去一起死去，甚至有时候，她还在祈求，下辈子他们也在一起，好不好？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当他根本就不爱她时，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分手？离婚？这辈子都别相见？
宋七夕每说一个词，苏辰都觉得心如刀割。
而在认识她前，苏辰别说这种感觉了，他压根连难受这种情绪都不会有。
因为正如那句话所言，无欲则刚，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拥有过什么，或者失去了什么，自然更不会在乎别人是不是因为他是精神病而害怕他，远离他。
可是现在，他却确确实实地尝到了难受到想要死的感觉。
双手握着她的手臂，他的眼泪不自觉地在眼眶中氤氲着，忘记了那些勾心斗角，忘记了那些阴谋阳谋，忘记了那些残忍与狠毒，此刻，他只是一个脆弱到随时可以死去的孩子。
“分手？离婚？怎么能这样呢？媳妇儿，我们是夫妻，怎么可以分开呢？“
说着他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像个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的孩子一般，将宋七夕紧紧地抱进了怀中，嘴里还不停地呢喃着。
“对，你不会离开我的，你是我媳妇儿，你不会离开我的。”
苏辰的眼泪让宋七夕难受得恨不得拿刀子把自己杀了，一了百了。
可是这到底算什么啊？真实的他到底是哪个？他真的爱过她么？这是爱么？
不，这一定不是爱，爱不是这样的。
如果他爱她，他怎么会从头到尾都骗她呢？
如果他爱她，他怎么会将假的那一面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如果他爱她，他怎么会不想要流着他们共同血脉的孩子呢？
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她任他抱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紧，紧到她的骨头都疼了。
流着眼泪，她哭着对他说。
“可是你不爱我啊，苏辰，你不爱我，丛珊说得对，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情……”
一个女人或许可以忍受委屈，忍受苦难，甚至忍受这个男人的所有缺点，但是唯独不能忍受的是，他不爱她。
他不爱她？她说他不爱她么，她说他不懂什么是爱情。
是，他是不懂什么是爱情，可是他已经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都给她了，就换来一句他不爱她么？
眼角流着泪，苏辰笑道。
“是啊，我哪懂什么是爱啊，我哪爱过你啊，我那他妈都是在恨你，我没爱过你。”
精神与情绪都处于极度混乱状态的宋七夕哪里还有精力去分析苏辰这句话的语气与实际意义。
她只听到了她心底认为的那个事实，眼泪拼命地流着，心也毫无止境地疼着。
他不爱她，他说，他没爱过她。
原来真的是这样，真的是这样……
无法再在他的身边多呆一秒钟，否则，她怕她真的会疼得死掉。
用力地挣扎着，想要挣开他死死地抱着她的手臂，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