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撑起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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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撑起一片天-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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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
  梁娴容凄怆笑了,像是对梁善善说,其实又是自言自语,“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明明等了一辈子了……”
  容姨想来看什么人吗?梁善善想。
  但梁娴容再度闭上了眼,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为着梁娴容的轮椅,母女俩一直等到人群稍缓,才由梁善善推着出来。
  “善善,此生此世,我心满意足了。”梁娴容显得很疲惫,但是带着浅浅笑容,闭着眼,隐隐泛溢泪光。
  梁善善有些吃惊,不明白容姨何出此言,正想开口探询,两人身后却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
  “容容!你是容容吧?等等!”
  带着洋腔的中文咬字,声音有些苍老,又有些耳熟,梁善善回头,果然,是刚才台上那位代表天主教的罗里神父。
  整个会场上,梁娴容目不转睛直直仰望的人。
  一时惘然,梁善善没注意到梁娴容已将轮椅掉转了方向,静静等着追上来的罗里,“好久不见……你、好吗?”
  她的声音有些激动,不似长年来养心敛气的平和。
  “我很好,倒是你,看来没好好照顾自己。”罗里神父单膝跪地,旁人看来是为了配合梁娴容的坐姿身形,只有他们自己了然,这是怎样的许诺与承担。
  “你……唉……”
  梁娴容怔怔看着面前的罗里,苍白的手不知觉抚上他灰白的发。“我们都老了。”
  “是啊,十几年了吧!”罗里跟着喟叹。
  “十七年,”梁娴容露着微笑,“这孩子跟着我多久,我就离开你多久。”
  “容容……”
  他们俩人同时想起,那十七年前的最后一瞥——
  “请你看着那颗星,我对着它许下我的愿望,愿你永远平安、愿你永远喜乐、愿我们永不相见。”
  “容容?!”
  “还有,”梁娴容坚定看着罗里:
  “愿我永远爱你。”
  “就我爱你就好了!”
  她看他,他看她;她看他们……
  然而光阴流逝,人间遇合终有定数。
  “罗里神父,麻烦请这边走。”
  赶来的接待人员欠身招呼。
  时间到了,梁娴容恋恋看着罗里,终于她问:“你,想过我吗?”
  这生不求相守,只盼片刻惦念——
  等到他的含泪以对,梁娴容微笑着示意梁善善推她离去。
  那天晚上,梁娴容气色大好,精神奕奕地不像卧病多年的人,晚饭过后,她要梁善善帮她拿出收藏已久的几份文件。
  “善善,其实我认识你母亲;”梁娴容微笑看着错愕的梁善善,“我们同年同月同日在同一家医院出生,也是一起长大的隔壁邻居,十岁时,我家移民美国,但往后十几年,我们一直都有联络。”
  “虽然一直都没有再见面,但,你母亲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朋友,我们分享彼此秘密,所有酸甜苦辣的心情,我知道她大学辍学结婚,我知道她有一对可爱的子女……但是后来几年,我跟着罗里东南西北的乱跑,她寄给我的信,往往都隔了好几个月才由家人辗转传至我手中。”
  “那年,我终于下定决心离开罗里一个人回到台湾,本想找她叙旧,却只见到家破人亡的你,然后,我终于收到你母亲最后一封信……”
  梁娴容起出一封泛黄的信笺,交给她。
  “她为了报复爱情的背叛,选择以一家三口的性命交换你父亲一辈子的内疚不安,但是,千算万算,她没料到命运之轮独独留下了她的小女儿,而我也没想到,因为你母亲的死,我才得以真正释怀了我对罗里的感情。”
  “我明白了,生或死并非补偿或惩罚,一切都是意念抉择;今生该了结的牵系,就该在今生干脆了结。”
  “告诉容姨,我走了,你将来打算怎么过?”
  梁善善端来她入睡前的最后一副药,母女俩习惯在这时闲话家常;近年来她缠绵病榻,生死大事,两人从不避讳,早已了然于心。
  “我想像容姨一样,安安静静过日子。”梁善善说。
  “唉……”
  梁娴容搓抚她发,“没有一个人能像另一个人的。”
  “你是个乖孩子,这些年来跟我过着寂寞日子,也不曾抱怨,”喝完了苦涩的药,梁娴容再度叹了口气。
  “不!”梁善善摇头,“容姨对我很好,我从不寂寞。”
  她拍着梁善善的手,眼光却落在窗外黑夜。“我能做的只是让你恢复平静,但,在你的人生中的其他课题,却要靠你自己突破!孩子,你需要欲望,欲望一件事或者一个人,你需要求索,然后得到或失落,然后珍惜这样的过程。”
  起风了,梁善善为梁娴容披上外衣;梁娴容习惯在夜里开窗,不管寒风刺骨,她总坚持枕畔撒落万丈星辰。
  “容姨,为什么你从不说你的爱情给我听?”她问。
  “傻孩子,爱情是用心体会,不是用说的。”梁娴容揉着梁善善的发,发现她还是憋了一脸困惑,忍不住笑了。
  “想问什么?说吧!”
  “容姨……呃……”
  她鼓起勇气,“如果没有宗教诫规,你跟罗里神父会、会相爱对不对?”
  原先预期着肯定答复,却只见到梁娴容摇了摇头。
  她带着释然的微笑,悠悠说道:“相爱多难啊!就算你爱他,他爱你,也不见得落在同一个点上;遇上罗里是让我明白,与其要求被爱,倒不如全部放下痛快爱了就好,好过两个人无止尽的挣扎折磨,好过信仰与理智的两败俱伤。”
  “记住,善善!生死爱憎仅是转瞬,意志却是永恒;我将此生最后的祝福予你,相信你一定可以拥有自己的故事,精彩的,无悔的!”
  那是梁娴容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提点,也终是烙印。
  “原来,她是来跟我诀别的。”罗里神父平静的声调下隐隐含着悲切。
  他看着逐渐黯淡昏黄的海面,梁善善看着他,也看着梁娴容的最后归处。
  “罗里神父,”梁善善问,“你会记得容姨吗?”
  她要他亲口印证,亲口说给梁娴容听。
  “当然,”罗里神父说:
  “十七年来,她是我最惦念的灵魂;从今而后,她也将是我永远怀念的精神。”
  天·暗·下
  他们等到繁星出现,然而,尽管无数闪烁,属于梁娴容的许愿星星,终是悄悄消逝了。
  第七章
  你在我梦里
  一盏接一盏 数不清街灯
  直到天色转亮
  一跃
  踏空
  自始至终
  我存在当场 仍 彻底 被忽略
  by 严开
  唱片公司公布了罗起的遗书——
  爱你一生一世,却是伤你最深;如果死亡可以消弭一切,下辈子,我仍愿意做那影子,就为你……
  请相信,再一次,我会做的更好;请相信,我真的爱你。
  配合着媒体巨细靡遗不厌其烦的专题报导,罗起遗作“世纪末爱情”成为当红的畅销专辑。
  大街小巷,人人臧否着严开与罗起的是非公断,死亡的女主角固然难以盖棺论定,失踪的男主角更是令人引颈企盼。
  于是,严开居住的大楼成为众家媒体竞相挖宝的角力场,或明或暗,或显或隐,任何风吹草动或蛛丝马迹的分毫之差,就足以掀起头条或独家的新闻混仗。
  “林栗!”
  平常难得大小声的梁善善此时顾不得林栗“闭关赶稿有事也勿进”的禁令,碰一声敲开她房门,屋内绑上白布条赶工中的三人,举动一致抬眼瞪她。
  “这、这是什么?”梁善善指着手上晚报,平时她是难得看报的,要不是报上图像太过眼熟,她也不会在做资源回收整理工作时,一眼就发现其中怪异。
  “咦!登出来了!”小忆抢过报纸。
  “真的耶!马·爆·内·巾·青·女·鬼·斤……哎喔!林栗,你干嘛打我!”阿暴嚷嚷。
  “是‘惊爆内幕:倩女魂断,所为何事?严开所爱,另有其人!’啦!国文程度这么差,别说当漫画家了,我想你连看漫画都有问题!”林栗数落着。
  “是小忆才想当漫画家啦!而且,我也不是每个字都念错……”阿爆咕哝,却遭遇小忆补上的一个白眼。
  “嘿嘿,这记者文笔不错,标题下的挺耸动的!”林栗啧啧赞叹。
  “果然是你!”虽然早就猜到两三分,梁善善还是很不淑女地跳脚起来。
  “照片选得不错吧!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灵秀可爱,绝对称得上是桃色新闻的经典之作。”林栗得意洋洋,看来连否认的打算都没有。
  “为什么?你们……”梁善善颓然坐倒,小忆手快,救起床上一叠完稿。
  “是你自己说的,只要严开出现,不惜任何代价。”林栗拍拍小忆的头,给她一个百般嘉许的表情。
  “这有什么相关?”她依然苦着脸。
  连日来媒体不顾当事人的恣意报导,严大哥一定已经烦恼万分了,所以才迟迟不肯出面,现在又……唉,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放心吧,事情既已牵涉到你,严开是不可能再做缩头乌龟的!”林栗给她一个诡异微笑,“不过,你最好有心里准备,这几天进出家门大概会困难些。”
  “什么意思?”梁善善寒意渐起。
  “虽然我们刻意对记者隐瞒了你的身份,但以台湾媒体的八卦功力,相信不到明天早上,包括你祖宗十八代的生平事迹大概都被查清楚了,所以啦,”不顾梁善善的惊愕神色,林栗神情泰然地继续说道:“麻烦你配合一下,记得明天在摄影机前摆个楚楚可怜、梨花带泪的模样,如此一来,咱们引‘龟’出洞的计划,就给它天衣无缝的完成啰!”
  啊呵呵呵……呵呵……林栗学着日剧中的三八女,充作优雅地得意笑着。
  小忆连忙在笔记本上记上一笔——当漫画家要笑得很恐怖。
  此际,梁善善房里平时难得使用的手机突然响起,那是严开之前为了不时之需强迫她佩戴的,知道电话的只有林栗和……?
  梁善善急急抢回房内接电话!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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