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难逃 作者:红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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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翅难逃 作者:红枣-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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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整整瘦了12斤。




29、第二十七章

    我如愿地穿上了练功服;但事情离顺风顺水却还相差甚远。

    我的老师竟然就是之前报名处那慵懒的女人,叫吴可。

    她看了我一眼:“我已经很久不教基础了。”然后便转身放起了柴可夫斯基的音乐,“如果你够不上我的标准;觉得我太过严格,可以要求换老师。现在你看着我的动作,跟着我,感受一下。”

    她的态度总是很漫不经心,又相当冷淡,然而当她背对着我站好,扶着杆子开始做起动作,竟然相当的精炼和投入。她仿佛换了个人,不在是那个平凡的女人;举手投足间皆是耀眼。

    我跟着她努力对着镜子练习。她转过头来矫正我的手位手型,纠正我的错误姿势。

    “你的脚!我说过多少次了!外开要绝对外开!肩下沉,原地划圈,不行!外开不够!脚也不够有力!”

    手的动作很容易学,然而脚步的动作,也是芭蕾的精髓所在,我却无论如何都显得吃力。车祸让我的腿变得软弱,仅仅这样训练了一个上午,我就觉得它们已经无法支撑我的身体了。

    “你是猪么?!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外开都不能达到标准?!那你还指望学什么芭蕾?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学生!”吴可确实不是一个好脾气的老师,当她开始教学,她便不再心平气和,不再懒洋洋,而总是易怒。

    连续一个星期,我都在机械地重复那些基础动作,而吴可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耐烦,一边纠正动作一边对我的讽刺和责骂也越来越多。

    “你这样的资质,一辈子别想穿上足尖鞋用脚尖站立!还有你腿上的疤,那也是舞台艺术不能容忍的缺陷,你的身上有这些东西,就别想登上舞台了,更何况你这么蠢!”

    “你还是别跳了,我把钱全部退你,就当我求你了。”

    她的讽刺愈加刺耳,而我只咬了咬牙,充耳不闻,继续对着镜子练习着。有时候整个下午都不会有进步,她一脸不耐地站在一边,我继续跳着。

    今天却有些不一样,练功房里的电路出了问题,空调和大风扇都罢工,连进阶班里那些打算考上顶尖芭蕾舞团的女孩子们都热的到一边休息了聊天了。我自然也汗如雨下,但想了想,终究还是一个人站在镜子前继续练习。

    这样一个人独自练习是很尴尬的。所有比你跳的好上千万倍的人在你身后,用挑剔挖苦嘲笑或者其余各式各样的眼光看你。

    “我赌她坚持不到下周三,哈哈,她竟然被分配给脾气最差的吴可,连我们都不愿意选吴可来指导,她这样没天赋,吴可嘴巴那么毒,她脸皮再厚不出几天也要被骂得哭走的。”她们就这样笑嘻嘻地用手扇着风,调侃着。

    热浪滚滚,我继续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做着最基础的动作。

    “先做屈膝,摆到前方,半曲,伸直,全曲,回原位。”吴可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她态度不耐,但却也站在闷热的教室里纠正起我来,“你怎么这么笨!手臂也配合起来!手臂向前伸,再向后,伸直!保持平衡,对!手指放松,再放松!”然后她走过来拨弄起我的手臂,又狠狠拍了我的肚子一下,“收腹!”

    “对,你要保持这个姿势,伸展全身,集中力量,慢慢感受身体里力量的游走,心平气和,从头顶发出,芭蕾是力学的艺术,你是你身体每一块肌肉力量的掌控者。”

    难得的,吴可这一次竟然很少讽刺我,练功房都是透明玻璃,阳光射进来室内便升温。

    一个下午,我们便这样继续着,等空调终于通上,我们都是满身大汗。

    “过来休息下,然后擦下地板。”

    我这才注意到,我刚才站立的位置,竟然汗水已经积累了一小滩。

    大概是勤恳的练习终于达到了质变,之后我进步飞速,吴可还是常常骂我,但我心里却尊敬她。

    相比其余那些放着音乐,要求初学者跟着进阶班学生练习的老师,她严格并且坏脾气,但是却从来态度认真。

    然而我还是遇到了瓶颈。

    基础动作之后便是立起脚尖。我的脚背不够好,腿又不够有力。

    “你这次绝对不能偷偷像上次那样妄图立脚尖,稍微立得不好,轻则崴脚,重的可能永远失去跳舞的脚踝。你本身条件就差。你要多压脚背,把脚背压开,才能立得稳,不要冒进。”

    可这次我是真的太想冒进了。不停的练习也没有带来成效,我开始焦急浮躁。

    我的韧带太紧,开度小,重心又不稳,因为这一年的缺乏运动,浑身上下都显得僵硬。这简直不是跳芭蕾的命。前面的基础动作也是,我即使完成了,也完成的吃力,离开职业舞者的完美还太远。

    我没法压好脚背,也没法压好腰。而当勤也没法补拙,我便开始有些疲软的懈怠。

    那天我正在镜子前消磨时间一般的压腿。吴可走过来。我抬头看她,可毫无预见的,她突然用力把我的身体弯向腿部,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到我的身上。

    那是一种突然而至的撕裂感觉,仿佛自己的身体突然分崩离析。我疼得当场哭了出来。比当初复健走路更难忘的疼痛。

    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滋味。

    “我还是对你太和蔼了。”吴可压在我身上,她年纪也大了,这样也有些吃力,但她仍然拼命拉伸我的身体,我感觉到手脚里每一条筋脉都在疼痛抽搐。我仿佛能听到自己肌肉紧绷的声音,吴可不放松,我便被迫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汗水流下来。我疼得开始尖叫。

    “我要死了!要死了!”

    “你总要忍过这一步。”吴可的声音却冷静清明,“没有任何不疼的舞蹈动作。这只是开始,你要习惯疼痛。”

    “没有一个芭蕾舞者会满意自己的身体,这是为什么我们每天对着镜子,矫正自己的动作,那里无法掩盖你的错误,我们必须每时每刻和自己斗争。”吴可说完这些,终于放开了我。

    吴可的动作是粗暴的,但是我知道,这才是她给我的最大的温柔。

    芭蕾本身就是不停追究身体美的极致,再优秀的舞者都对自己的身体状态有遗憾,更何况我。大家都是一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顿。我要到舞台上去,战胜它。不然只能是个废物。




30、第二十八章

  两个礼拜后;我照样精疲力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正要收拾着离开,吴可却叫住了我;她递给了我一个盒子。
  
  “现在你可以穿足尖鞋了。”她朝我难得地点了点头;“算是我送你的礼物。”
  
  我意外之中有些激动地打来可盒子;里面躺着的并非是想象中那样华丽的缎面鞋,而是朴素的布制鞋。
  
  “布面的足尖鞋摩擦力大;容易站立;更适合初学者。现在穿上试试。”
  
  那是个奇妙的时刻。我在吴可的指导下扶着杆子试着用脚尖去站立,我的脚趾能感受到鞋子尖端硬邦邦的平面。我整个人抬高了一截;错觉里仿佛只要这样踮起脚尖;就能离自己的梦想更近。我侧着脸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
  
  然而还没来得及感动;我的脚趾便开始觉察出钻心的疼痛;脚踝也开始酸麻。当这样完全垂直地站立时,脚没有了任何缓冲,全身的重量和任何移动造成的冲击感都施加在了脚上。我甚至觉得自己能模拟出脚趾在这双足尖鞋里受到挤压而变形,我感觉我的脚指甲正在一个个被生生劈开。
  
  这种疼痛钻入我的肉体,钻入脚部的肌肉,骨骼,韧带和神经。
  
  我想要停下来,然而吴可制止了我。
  
  “再站一会儿,之后再脱下鞋子看看哪个脚趾擦伤了或者受挤压最严重,那以后你就用胶布把它们包起来,还可以根据脚上受伤的状况选择脚趾垫片或者凝胶,绷带。总是要受伤之后才能知道自己的弱处和如何保护它们。”
  
  那天回家脚趾上便起了水泡,指甲也劈开了一个,鲜血淋漓。
  
  而自从开始了足尖鞋的锻炼,我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
  
  可惊喜却不断发生。我在芭蕾基础上表现的愚钝,然而突破了漫长的基础功,我的进步让所有人惊吓。
  
  我僵硬的身体在不断的磨合锻炼里,仿佛加入了机油,经历了缓慢的启动之后以不可阻挡的速度开始运作。
  
  我的动作比这里所有人都精准,就像精确计算过一样。 
  
  把每个动作都做到位,那才是芭蕾的精髓。每一个舞步,都要精致细腻,芭蕾是在诠释优雅,而优雅需要时间和矜持。
  
  “你打破了这条定律。”吴可用不能置信的眼光看我,“你甚至仿佛不需要时间的孕育,好像那些动作是你与生俱来的天分,你只是在摸索着重新拿回来。”这是她第一次正面肯定我,“还有半个月就是进阶班的季度汇报演出,你愿意的话可以一起当个陪衬的群舞。明天可以开始一起练习那支舞。演出可以请朋友家人来看。你学起来这么快,他们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我笑了笑,目送吴可离开。演出势必要买演出服装,又是一笔钱。而我又哪里有亲友可以邀请呢?
  
  我只是独自跳舞。而我仿佛有一种错觉,我这样孤独地跳了仿佛有一个世纪。过去,现在,将来,都在独自跳舞。
  
  然而当晚我便收到了比舞蹈进步更大的惊喜。我在租住的房子门口遇到了Frank。他热情地冲上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Alicia,我要完成我们的纪录片。”他看到我手上新买的舞鞋,满脸都是期待,“我知道你重新跳舞了,我过去遇到你时你便已经小有所成了。这次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终于可以从头拍摄一个舞者为舞蹈付出的艰辛了。”然后他从包里拿出一堆影碟。
  
  “这是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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