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名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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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名伶-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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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徐夜风吹得墙头枝叶沙沙作响,偏僻角落里一阕水粉色衣摆如鬼魅般时隐时现。李昂终是放开张好好,倚着冰冷地墙壁静默许久,“时辰不早了,你且先回去歇着吧。我得空再来看你。”

张好好欲言又止,终是瞧着那抹修长地身影,装似踉跄般离开甘露殿。

自打那晚后,张好好一连三日未曾见过李昂。直到第四日清晨,他一身便装出现在甘露殿,瞧着她笑得一如既往的温和雅然,“自打你进宫以来便时常闷在甘露殿,今个儿随我一同出宫走走吧。”

想到张妈妈与寄居在临仙阁的兰月、赵炎,张好好不禁心中一喜,“皇上预备去往何处?”

李昂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你且去换身衣裳,待会儿我再告诉你。”

张好好素来性子淡漠,待出了宫门也未见李昂提及方才的话题,便作了罢。而李昂却是心思不在此处,前日,无意间听到甘露殿宫婢的闲话始终叫他耿耿于怀——“这新来的张娘子,也不知交了什么好运,乐伶出身却得皇上如此赏识。”

“撇开出身不谈,她的模样真是美极了……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着如此得天独厚的姿容。”

“可是不知为何,她却像是从未开心过。皇上如此厚待,倘若她肯上几分心,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没有?”

“我也不明白。不过前几日听洒扫的芸姐姐说,她似是每日黄昏都会朝着南方眺望,出神的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方岂不是宣政门的位置?莫非是在惦念皇上?”

当时,听到此处李昂也曾有那么一瞬开怀。然而,另一名宫婢的话,却令他冷入骨髓。

她说,“这我就不晓得了。不过听常出宫的姐姐们提起,南方也是承天门的位置。”

李昂不禁转眸瞧着身侧女子,终是暗暗下了个决定。留不住的,强求何用?

两人在皇城街巷间走走停停,见着别致的首饰便叫张好好戴上瞧瞧,但凡张好好看上一眼的便叫店家尽数包起来。

张好好数次婉拒,李昂却似视若无睹,逛至下家,她便再也不肯看或试戴任何一样首饰。李昂见之,冷冷扫了掌柜一眼,“歌娘既是对这些首饰皆不满意,这样的地方留着做甚?”

察觉到李昂如此异常,张好好不得不谨慎问道,“皇……郎君,可是妾哪里做得不周到?”

李昂见不得张好好如此小心卑微,不由越发怒火涌动,却又羞于启齿便将怒气尽数洒在了掌柜身上,“看什么看?仔细明日封了你家店门。”

掌柜陪着小心说了无数好话,才将李昂送出店门。两人出了珠宝行,李昂转身便进了对侧的悦来赌坊,他随手扯下腰间的银袋子丢上注盘,片刻便输了个精光。

待李昂回头去寻张好好,却见她正被五六个男人重重围在中央。纵是张好好一脸冷漠不苟言笑,却始终避不开那些人别有用心的骚扰。

李昂瞧得越发怒火中烧,狠狠揪起一名短褐窄袖男人的衣襟,拳头便招呼了上去。登时,短褐男人便一口血沫子吐出两颗牙来,那帮人见状,围上前去便同李昂战作一团。

赌坊本就不甚宽敞,里面又站满了人,难免活动不开。纵然李昂身手矫健却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不多时便挂了彩,衣裳也破损了好几处,全然失了往日里高贵雅然的风度。

瞧着狼狈不堪的李昂,张好好一时百味杂陈。她终是忍不住扑上前去,李昂一时不妨,被带得靠在墙上。

张好好紧紧拥住李昂,硬生生接下四面八方的拳打脚踢。她素来身子羸弱,待那几个男人见势收手,她已然是咬紧牙关亦压不下口中的咸腥。

李昂似被泼了冷水般蓦然冷静下来,惊慌地瞧着张好好,“歌娘,你、你可还好?”

张好好一言不发,只是稳稳地摇了摇头。李昂抬手去拂张好好腮旁的碎发,不想她一口猩红液体喷洒而出,溅落了他满手满脸。

李昂怔怔瞧着掌心的殷红,扶着张好好的身子顺着墙壁软倒在地,“歌娘,你不要吓我!歌娘,对不起、对不起……我其实是想放你离开的。怎会成了这样?”

“歌娘,你撑住,我这便带你去看最好的御医。”

张好好吃力的抬起手,握了握两冰冷地手掌,“不要担心,我没事。还有,放、放心……答应过你的,我一定会做到。就算没有圣旨,你、你也是我的……”

昏迷前,张好好瞧见一抹纤瘦熟悉的身影来到她身边,从李昂怀中轻轻接过她,“皇上,当务之急便是尽快回宫为她医治。得罪之处,还请皇上见谅。”

 第二十二回此情绵绵无绝期(下)

待张好好昏昏沉沉醒来,只觉头疼欲裂,恍惚间似是一阵苍蝇嗡嗡乱飞,间或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对话声。

“姐姐还不知道吗?这件事儿皇宫里都传遍了。说是皇上带着张娘子出宫,张娘子貌美遭人觊觎,皇上龙颜大怒便同一干市井泼皮打了起来。此事朝堂与后宫都被惊动了,若非沈二郎君善后……”

“嘘!小声点儿,你看那边……你是不要命了吗?”

张好好吃力的睁开眼,便见一抹挺拔修长的身影绕过屏风走了进来,“皇、皇上。”

李昂疾步上前于床边坐下,为张好好紧了紧身上的锦被,扶着她的双肩道,“你才醒,身子还很弱。好生躺着休养,莫要乱动。”

“皇……”

李昂伸手捂住张好好的唇,“什么也不要说,我都明白的。待你身子养好了,你想怎样我都答应你。”

张好好乖巧的点点头,李昂方才松了手,端起桌儿上温凉适宜的汤药,盛了一匙喂她。

张好好自始至终都不曾有半分违逆,任由李昂摆置。只待房中静下来,她方道,“皇上,那日你送我百十件首饰,我素来不好这些奢侈之物,怕是一辈子都戴不完的。宫中主子众多,不如皇上便转送给那些需要之人,也算是降几分恩典。”

李昂为张好好理了理枕边散落的碎发,漫不经心地道,“你操这闲心作甚?那些东西本就是送给你的,除了你有资格佩戴,谁也消受不起。”

“皇上……”

李昂握着张好好青丝的手不由紧了紧,没头没尾的道,“歌娘,我后悔了。”

李昂神色淡淡,张好好丝毫瞧不出此话所指为何,“皇上,妾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那天的事儿,可曾解决了?”

李昂并不接张好好的话,却是俯身轻轻拥着她,于她颈侧微微喘息着,“歌娘,我终究不想放你走,也不能放你走。幸好、幸好……歌娘,从今以后你便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张好好如鲠在喉,不知如何作答,李昂也不勉强她,片刻后便起了身,“歌娘,你好生歇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李昂离开后,张好好躺在床榻上思索良久,却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她自认为足够坚定,也晓得离开皇宫,山高海阔的行走天下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然而,随李昂出这一次皇宫,张好好便敏锐的察觉到自己的某些信念在悄无声息地发生转变。明知离开长安这个是非之地,才是对她也是对李昂最好的选择,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如同从前那般绝决的话来。

辗转反侧许久,张好好不由昏沉起来,瞧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便想:明日吧。待到明日定要理清这一切。

自打那日,从悦来赌坊将张好好送回皇宫后,沈述师便始终难以放下心来。李昂于市井同人斗殴之事,早已传遍整个长安,这两日朝堂上看似平静,却掩不住底下的暗潮汹涌。

无论如何,李昂终究是一国之君,如今他的势力虽非如日中天,却也足以令那些拥有不臣之心的谋臣不敢轻举妄动。而此次陪同李昂出宫的张好好,注定要被置于众矢之的,也幸得李昂衣不解带的照料,方才勉强护其数日周全。

因而,沈述师一得知皇太后摆驾甘露殿之事,便不由生出种不好的预感来。急急赶到宣政殿求见李昂,却被福公公拦了下来,“皇上正与宰相大人商议要事,沈郎君还是稍等片刻吧。”

沈述师情急之下,只得让福公公待议事完毕后,传话请李昂火速前往甘露殿一趟。而后,他便独自一人离开了宣政殿。

甘露殿。

张好好方昏昏沉沉的睡去,便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紧接着房门被粗暴的推开,她透过重重纱帘看去,只见一抹端庄高贵的熟悉身影气势汹汹而来。

张好好心中一惊,忙挣扎着起身,却见来人冷哼一声,“不必起身了,哀家特准你于榻上迎接懿旨。”

瞧着皇太后阴沉的面色,张好好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却也不得不稍加整理仪容,于榻上跪下,“谢皇太后恩典。”

皇太后见着张好好如此礼数周全,凌厉地眸光中不禁闪过一丝不忍,却终究仍是挥手令一旁的宫人宣旨。

“大和七年,文昌武德。罪女张好好,魅惑尊主,其罪当诛。但念其乃有悔过之意,特赐白绫三尺,恩典全尸。”

张好好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纵是陪同皇上出宫方才出了这样的事。她却从未想过刑罚旨意竟会出自皇太后之手,且来的如此措手不及。

宣旨宫人见张好好愣怔的模样,不由沉声道,“张歌人,还不接旨?”



 第二十三回汲汲流年自安好

“妾领旨谢恩,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张好好以为自己看到了开头,便能相差无几的猜到结尾。然而,皇太后却似并不急着赐死,反倒赏了壶酒予她。

“哀家早些年便听闻,美人醉酒最是风华无双。不知张娘子喝醉了,这世间能有几名男子不化为绕指柔?”

张好好不知皇太后此话究竟暗指些什么,但赏赐御酒,她却是不得不喝的。于她而言,左右不过下了赐死懿旨,再糟糕还能坏到哪般境地?

张好好接过宫人递过来的酒盏,叩拜谢恩后一饮而尽。

“张娘子,时辰已到,还是尽快行刑吧。”

张好好接过托盘中的白绫,勾唇笑道,“皇太后,既然今日终将有个了断,妾也想同你说说心里话。那日,在慈恩寺中的阴错阳差,妾从没后悔过。如果要论起是非对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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