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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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蚁革命-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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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蚂蚁们终于远远望到一些大树的影子了。这些大树在蝗海中就有如难以侵蚀的坚固城堤。汹涌的蝗浪在这些坚强的植物面前难越雷池一步。只要再努把力就能到那了。
  到了!它们到了。兵蚁们也上了一根较低的树枝,接着急忙往上爬。
  得救了!
  世界暂时恢复了它的正常秩序。在穿越漫漫旱海和涌动的蝗背汪洋之后,能够在结实的大树上落脚可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它们相互交换着抚慰和食物,恢复了一些体力。它们捕食了一只落单的蝗虫。12号用它的磁场定位系统确定了大橡树的方位,休息片刻之后,蚂蚁们又上路了。为了避开地面上已经淹没树根的蝗虫海洋,蚂蚁们从半空中逐枝前进。
  大橡树终于到了。如果说其他那些大树是坚固的城堡,那么大橡树无疑就是城堡中最高最大的一座了。它的树干粗得看上去仿佛是一个平面,它的枝叶直入云霄,几乎把天空也给遮住了。
  蚂蚁们走在大橡树朝北一面的厚厚苔藓挂毯上。在蚂蚁世界中传说着这株大橡树已经有12000岁了。年头可真不少了。但这一株的确很特殊,它的树皮,它的枝叶,它的花朵,它的果实,无一不显得生机勃勃。在大橡树,蚂蚁们发现了不少以橡树为家的生物。一些象虫用它们的喙在橡实中凿着孔,然后在孔中产下几毫米大小的卵。斑蝥品尝着一些尚且鲜嫩的树枝,它们的鞘翅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大天牛的幼虫在树皮的中部打着洞。不知是尺蛾还是尺蠖蛾的幼虫在它们父母卷拢成号角状的叶片包中长得圆滚滚的。
  稍远一些的地方,绿色卷叶蛾的幼虫们把自己悬在一根丝线上向较低的枝头垂去。
  蚂蚁们砍断了它们的“缆绳”,然后毫不客气地把它们吃进肚里。既然美味自己从枝头垂下,又何必再假装客气呢。要是大树会说活的话,它肯定会向蚂蚁们道谢的。
  103号心想蚂蚁至少应该承担起成为这些昆虫天敌的职责。它们按照自然法则去捕食各种猎物。而“手指”则更想忘记它们是生物链上的一环。它们没法把在它们眼皮底下被杀死的动物吃下去,对外它们对那些让它们想起自己祖先的动物也提不起胃口来。所有的食物都经过切割、剁碎、上色、混合,再也看不出原来是什么东西了。“手指”对什么事都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即使是对于它们为了获取食物而对牲畜进行的屠杀。
  算了,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在它们面前,一些蘑菇围着树干排成半圆,就像是一连串台阶,蚂蚁们歇了一会就向上爬去。
  103号看到在大树上划下的一些痕迹:“理查德爱莉兹。”这几个字被刻在一颗中箭的心内。103号看不懂“手指”的文字,它只知道小刀的侵犯会让大树感到痛苦,那枝箭并没有让虚构的心抽泣,却让大树流下了橙色的树脂眼泪。
  蚂蚁小队绕过一个群居蜘蛛的巢。在蛛网上吊着些幽灵般的残骸,或掉头或断肢,裹在厚厚的白色蛛丝中。贝洛岗蚁们继续朝“橡树城堡”的高处爬去。终于在橡树中段的地方它们发现一个类似圆形果实的东西,底部有根管子伸出,
  “这就是大橡树上的胡蜂窝。”103号告诉大家,右触角笔直地指向那个纸质的“果实”。
  103号站在那没有动,夜幕已经降临了,蚂蚁们决定先找一个树瘤处宿营,等到天亮了再来。
  这一夜103号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它未来的生殖器官真的就在那纸球中吗?使它变成蚁后的希望真的就在那儿,唾手可得?
  56、百科全书:社会的多变性
  印加人相信决定论和等级制度。在印加王国中从来就不存在什么就业选择问题:婴儿一出生,他未来的职业就已经被确定了。农民的儿子必须成为农民,士兵的儿子只能是士兵。为了避免任何可能发生的错误,社会等级是在生命开始之初就被记录在婴儿的身体上的。印加人把囱门尚未硬化的婴儿头颅放在特制的木钳中,使颅骨长成一定的形状比如说方形是为国王的儿子准备的。这种手术对肉体并不造成痛苦,至少不比放置牙齿较形器里便牙齿朝特定方向生长的手术来得更痛苦。婴儿的颅骨在这种木头模子里生长成形、这样即使被剥光衣服遗弃掉,国王的儿子还是会成为国王,他会被大家认出来,因为只有他才能戴上同样方形的王冠。士兵儿子的头会被用模子塑造成三角形。而对于农民的儿子来说,他们的头是尖的。
  印加社会就是这样一成不变的延续下去,根本不存在社会的多变性,不可能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个人抱负。每个人的头颅上都打下了一生的印记,以表明他的社会等级和职业。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
  57、历史课
  学生们都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动作整齐地拿出笔记本和笔,这节是历史课。
  贡扎格·杜佩翁和他那两个同伙刚走上阶梯教室的台阶,然后肩并肩地坐下,并没有朝朱丽和“七个小矮人”这边瞧上一眼,就好像那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历史老师用白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个硕大的字:“1789法国大革命”。然后他转过头来打量了学生们一番,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纸,他知道老师是不应该总把背对着学生的。
  “你们的作业我已经批改好了。”
  他走下讲台把作业分发给学生,一边发一边还不忘给每个人一个简短的评论。“要注意你的并写、”“有进步。”“很遗憾,科恩·邦迪,这是在1968年,而不是1789年。”
  他是按照分数由高到低的顺序发的,都已经发到3分①了。朱丽还是没拿到她的作业。
  最后的判决有如铡刀一样沉甸甸地落下:
  “朱丽:1分,我之所以没有给你个零分是因为你关于圣·朱斯特②的见解很有独到之处。你认为他是大革命中的害群之马。”
  【① 法国的考试作业满分为20分。】
  【② 兰·朱斯特(1707一1794)法国政治家。】
  朱丽扬起头,好像是在表示坚持自己的意见:“我就是这么想的。”
  “你对这位杰出的圣·朱斯特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他可是一位很有魅力的人,很有教养。他在学校读书时的成绩很可能比你要优秀得多呢。”
  “圣·朱斯特,”朱丽镇定自若地回答道,“他认为不依靠暴力革命就不可能成功。他曾这样写道:‘革命的目的就在于改造这个世界,如果有谁不同意这一点的话,就应该把他们都消灭。”’
  “我很高兴看到你并非完全一无所知,至少在你的头脑中还记得住些名人名言。”
  朱丽自然不能告诉他关于圣·朱斯特的看法都是通过阅读《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而形成的。
  “但这不会对事物的本质造成任何改变,”老师又说,“归根到底,圣·朱斯特还是有道理的,不依靠暴力,革命就无法成功……”
  朱丽辩驳道:“我认为一旦人开始屠杀,开始强迫别人去做他们不想做的事,就证明这些人缺乏想像力,他们除了暴力之外再也想不出其他办法让别人接受他们的思想了。我敢说肯定存在不依靠暴力进行革命的方法。”
  老师听了这番话很感兴趣,于是向年轻姑娘挑战似地说道:“不——可——能。历史上从来就没有什么非暴力的革命。‘非暴力’和‘革命’这两个词本来就是相矛盾的。”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可以创造出非暴力革命来。”朱丽并没有被老师的进攻所吓倒。
  佐埃也开口声援朱丽:“摇滚、信息技术……这些不都是兵不血刃地就可以改变人类思想状态的非暴力革命吗?”
  “这并不是革命!”历史老师反驳道,“摇滚和信息技术没有给国家政治生活带来任何变化。这些并没有把独裁者赶下台,也没有给老百姓带来更多的自由。”
  “但摇滚改变了个人的日常生活,而1789年大革命最后只造成了更多的专制。”姬雄说。
  “有了摇滚,我们可以颠倒乾坤。”大卫也加入了论战。
  全班同学吃惊地望着朱丽和“七个小矮人”顽固地坚持着这些历史课本上根本找不到的想法。
  历史老师走回讲台,稳稳地坐在椅子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很好,让我们来一场辩论吧,既然我们的摇滚乐队坚持要就法国大革命这一问题进行讨论,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在墙上挂起一幅世界地图,手中的教鞭在不同的部位间游移指点着。
  “从斯巴达克思起义到美国独立战争,还有十九世纪的巴黎公社起义、1956年布达佩斯、1968年布拉格、葡萄牙的“石竹”革命、墨西哥的扎帕塔义勇军及其前辈、毛泽东的两万五千里长征和在他领导下的中国革命、尼加拉瓜的圣迪诺革命、弗尔德·卡斯特罗在古巴掌权,所有那些,我强调一下,是所有那些想要改变这世界、并且坚信其思想比当权者来得更正确的人都不得不以战斗和抗争的方式把他们的思想付诸于现实。牺牲了许多生命,但这没有办法,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革命的胜利都是用鲜血浇铸成的。这就是为什么那些革命者的旗帜上永远都或多或少有些红色。”
  朱丽不愿就这样在历史老师的雄辩面前折服:
  “我仃】的社会已经改变了,”她激动地说道,“不能再用老眼光去看待新事物了,佐埃说得很对:摇滚和信息技术正是非暴力革命的有力例证。无需用红色来涂抹革命的旗帜,现在我还没法说清楚其原因。但有了信息技术,成千上万的人就可以远距离地迅速取得联系,而不受任何政府干预。下一场革命将会因为这种工具而诞生。”
  历史老师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用一种冷淡的口吻向全班学生说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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