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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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劫-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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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道大妈说什么呢?”
  “她说什么?”
  “她说:”杰,就在今天下午,你家看到你母亲非常亲热的扭着个年纪比她小大约十年有多的男人,在中环穿街过巷,还公然在置地广场的露天茶座吃下午茶,这年头,真是世风日下!'“
  “你怎么答她呢?”
  “我说:”大妈,你说得太对了,像我这么一个年纪青青的大男孩,倒喜欢年纪大一点的成熟女人,我跟吾母的品味是刚刚相反的!'“
  母子俩笑作一团。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好。
  我当然的想念敬生。
  可惜,除他以外,浩元仍间竭性的出现,滋扰着我。
  从来,他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脑海,从前是迷糊的,到敬生去世后,他便开始慢慢清晰。
  真怕有一日,敬生的影像引退,他就越发变得显眼鲜明。
  这种乘人之危的恶棍,坏了我的清静、让人恨得咬啐银牙了。
  醒来,头还有点痛。
  想起贺杰在家,立即梳洗,冲下楼去。
  只见杰儿已在餐厅内,哈哈大笑。反而是群姐铁青着脸的走开了。
  “什么事?你又作弄群姐!”
  杰杰从小就恶作剧,恃着阿群对他如珠如宝,总爱开她玩笑。
  “群姐问我什么时候娶媳妇了,我就沉下脸来,说如今这年头,都不流行娶媳妇了。群姐答:”都同居?'我说:“对,同性而居。'她就急得眼泪都标出来,走开了!”
  “杰杰,你这是何必呢,她老人家并不懂幽默,回头害她一天到晚跑完车公庙、又上黄大仙,为你又打小人又祝福的,忙个半死!”
  “妈,你不怕!”
  “我怕什么?”
  “怕娶不到媳妇,生不了孙儿!”
  “怕有什么用?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要认为什么样的生活写意,我能拿你怎么办?你不好好为自己打算,也没有人管得着你,是不是?”
  “妈妈,你记着,这是你自己说的话。你若不好好为自己打算,我也无奈其何!”
  这贺杰!
  我原本要陪贺杰上街去逛逛的,只是宋欣荣急召我国办公室去,想是有要事磋商了。我一坐定下来,宋欣荣就说:“细嫂,话还刚刚说了,就出事了。”
  “什么事?”我心上牵挂着的竟是潘浩元:“不是浩元在泰国……”
  “不,不是元哥,是贺聪。”
  “他怎么了?”
  “台湾股市下泻,押在台湾地下钱庄的资本全部付诸东流,那钱庄已被政府明令冻结资产,当事人原想挟带私逃,又被抓回来。”
  “贺聪有关连?”
  “他赌这一铺是太重了,通行皆知,怕要跟尾清还的债项还真不少,他有没有利用在贺氏的职权,而令公司蒙受什么损失,就不得而知了!”
  我沉默。
  “细嫂,我看你得跟贺智她商量一下。”
  我点头。
  就在此时,贺智的电话打来了。
  “三姨吗?”
  贺智说顺昌隆在她管治下还是稳阵的,只怕她大哥把仓内的股票押送银行。
  我问:“这怎么可以?”
  “为了调动头寸,他只要有本事串通银行的信贷部,还是可以有转弯余地的,只是如此一来,非常危险。若果银行追仓,钱还不出来,整间贺氏名誉扫地,大哥还可能犯法的。”
  我吓得连连冷颤。
  “大嫂说,大哥昨天一整晚未曾回过家来。这不是他的习惯,电话接到贺氏去,秘书说主席嘱咐,任何电话都不接听。”
  “找贺勇?”
  “他说他毫不知情,更无能为力。这贺勇完全的不成器,把敬生企业的权益不知卖了给谁,拿着一小撮钱,要跟人去投资电视台,气死人!”
  现今再不是分辩的时候,我嘱贺智一有贺聪的消息就通知我。
  这天,贺氏集团的股价节节受挫,计算机大利是画面上,一有贺氏挂入盘,就立即供应不绝。价位疲弱至极。
  市场根本就是绝对消息灵通与敏感的市场,如何会不乘机造市?
  且传出贺氏集团的领导人投资错误,牵连可大可小,投资者当然不愿意冒险。
  我看着贺氏的股价疲弱无力,直跌至最新低点,有沮丧得像一堆烂泥似。
  想着敬生在世,最艰难的市道,他名下控制的贺氏与顺昌隆都维持在合理的水平,从没有成为跌幅最劲的股票,他要维持股东的利益与信心。
  敬生说:“人家是对我贺敬生有信心了,才买我的股票。”
  故而大市惹然回落,敬生自己也会得尽力托市。
  托市救亡。
  我立时间坐直腰肢,抓起直接交易所出市代表的电话;说:“贺氏集团,任何价位,给我扫货。”
  虽已进人计算机买卖时代,然,市场上若有大手买卖,则经纪仍然可以通知交易所大堂经理,得到他许可之后,在交易大堂之中央扩音器内传出无限量购入某只股票的消息,场中的经纪就会飞身扑出,把手上持有而又要出售的该股票卖给买家。
  我的一声令下,交易所的大堂在几分钟之后立即起了哄。
  贺氏股位渐渐回升,只不过比上日跌了两位价位。
  我吁出长长的一口气。
  “细嫂!”连宋欣荣都满额是汗:“刚才你在忙,我不敢骚扰,是贺智来的电话,请你回大宅一转,贺家人都到齐了,要召开紧急会议。”
  “好。”我点点头。“贺杰呢?”
  “贺智说,他在家,已经把他也叫过大宅去了!”
  巍峨白屋,仍屹立我的跟前。
  走进去之前,我默默祷告:“敬生,保佑我,能以爱还爱,酬还你的恩与义。”
  大客厅内,雅雀无声。
  贺家的人,竟没有一个缺席。
  聂淑君之外,有贺敬瑜、贺聪、贺敏、贺智、贺勇、贺杰、阮端芳,甚而上官怀文。我坐了下来,正正对着聂淑君。
  谁也不打算开口讲话似。
  终于还是聂淑君开口说话:“小三,我们想跟你商量,将贺氏集团与顺昌隆两间公司的控股权出售?”
  我没有答,等她向我解释下去。
  “换言之,依敬生的遗嘱,要取得敬生企业持AB股的绝大多数股东同意,才能出售股权。我们这一边是已经在你来之前开过家庭会议,全部都同意了。只差贺勇的那一份,他的股权刚转移,中间人并未透露买家,无法跟他联络,至于贺智的权益既在潘家手上,也算自己人,可以讲说话。说到头来,贺聪与贺敏两人加起来,已算半数了,只差你那边的首肯。”
  不知有多久未曾看见过聂淑君如此语音平和,态度温婉了。
  唉,世界是山水有相逢的世界,何必迫有太甚?
  如果聂淑君能如此想,就可稍减她今日的尴尬了。
  我答:“敬生的遗嘱之所以要如此订立,其实有一层深意,在座各人理应心知肚明,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基业转至他人之手,更不欲贺家连根拔起,转移阵地。”
  这当然是实话。
  贺聪有面色煞白。
  贺敏、贺智与阮端芳难过得眼有泪光,或低下了头,或巴巴的望住我,期待我的心意转移。
  贺勇呢,木无表情,不置可否。唉,这孩子,总得要摔上一交,他才知痛,才知改。“三姨,三姨,”贺聪出言维艰,连连地喊了两声,仍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你不同意,贺敏和我只得出让在敬生企业的权益,一定给人压价,以贺勇的情况为例,也只不过是一亿左右的数,实在的不足够解我目前的困难。所以,请你帮这个忙。”
  我问贺敏:“你已同意支持贺聪?”
  她点头。
  “就算只出售你名下的敬生企业权益,分明的吃亏,亦在所不计?”
  贺敏眼泪直流,说:“我总不忍心看着大哥闹出官司来,又令贺氏蒙难。”
  此话一出,连聂淑君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小三,算是我一家人求求你!我的私已都拿出来给聪儿,只是并不足够,杰,你代大妈向你妈妈讨个人情。”
  贺杰望住我,以他的眼神说话,都站到他们的一边去。
  坐在贺杰身旁的上官怀文,拿眼看着我,竟也有甚多的期盼。
  “三姨,”贺智走到我跟前来:“此事可大可小,我知道我们没有资格求你,可是……”
  连贺智都垂下头去,流一脸的眼泪。
  “对不起,三姨,他们再错,也还是我的家人。”
  阮端芳一直泣不成声:“三姨,你既救了我一次,就多救我这一次吧。”
  全都算有情有义,大难临头,都肯顾全大局,敬生在天之灵,应安慰了。
  我转头望向贺勇,问:“你呢,你的意见如何?”
  贺勇说:“九七将至,趁机套现,做生意有更多的转圜余地,可能更好。”
  我说:“不,我不同意。”
  这么一句简单的说话像是宣判了贺聪的死刑似,全家属都陪着他,脸如土色。
  “敬生的遗志务必继承,贺氏的离岸基金,足以使他的世代子孙,不论于何地居停,都可以过安乐日了,其余的生意必须要以香江为基地,这是敬生的心意,他说过以前插上米字旗,贺家尚且发扬光大,将来是在自己的国土上头,怎可以临阵退缩,如果真有不测的时局,就算是我们贺家为对国族的信心与支持,而作出的捐献,为我们身为中国人的尊严作出的一点表示好了,我并不赞同要出让敬生的心血。”
  客厅里的气氛完全死寂。
  金融风暴如此利害,久不久就席卷过来,毫不留情地残害一些家族。
  如果我不帮这个忙,贺家就真的不堪设想了。
  想起七六年股市大崩围,敬生问我:“小三,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我答说:“商量些什么呢,我跟你时,根本就身无长物,都是你给了我的,不就由你拿主意好了。”
  就是这样,我授权敬生把我名下的私已通通变卖,支持他翻了身。
  为了这个缘故,贺敬生坚持要我名正言顺地进贺家的门。
  我斟茶叩头给大妇时,聂淑君说:“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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